风雨寻家路

阿杜

<p class="ql-block">风雨寻家路(上)</p><p class="ql-block">运送学生的卡车在纷纷洒洒的细雨中启程了。车外那些前来送行的人渐渐离去。</p><p class="ql-block">车内的同学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一位男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高声唱起来。他的歌声压住了嘈杂声。歌声虽不好听,却很突出,遗憾无人和上。-曲终了,出现了想不到的沉静。只听见车外的雨声打在帆布车篷上。摇搖晃晃中,车内一角出现了女同学的抽泣声,有人劝慰,却适得其反,哭声反倒越来越凶。车内也再没人说话……</p><p class="ql-block">过了很久,车停了,说是到了目的地。掀开车后的帆布帘子-看,车外黑压压全是打着伞或穿簑衣的人。这都是各村各队来接知青的农民。运送行李的车先到了,大量行李堆放在公社礼堂。只见押运行李的缪志发老师站在礼堂的舞台上忙碌地指挥着。学生纷纷到礼堂去认领自己的行李。同时也有农民前来联络。相互介绍确认后,一拨一拨的同学跟在农民身后去找他(她)们的新家了。</p><p class="ql-block">我们六个家兄事先未经任何串联,不知怎么走到了一起。只听和我们联系的农民说他们队只有一里路,我们就一声招呼跟着走了。</p><p class="ql-block">天色已渐渐暗下来,风雨无情地击打在身上。尽管行李都在农民的肩上,我们手里也只有一把伞,可仍然走得很吃力。尤其是从公路拐进了小路,天已完全黑下来。双脚走在打滑的田梗上,身上衣服已被雨水打湿一大片,不时还有人摔倒。感觉走了好几个小时,前面出现了微弱的灯光。要去的家终于到了。</p><p class="ql-block">从黑暗中走进屋子,里面升着-堆火,火堆边围着一群人,火光在他们脸上闪动,这就是我们村上的农民,消瘦,憔悴,饱经风霜。他们很专注地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六人一字排开坐在三条凳子上,身上的湿衣服被火烤着,冒着缕缕热气。</p><p class="ql-block">从这个场面到我们睡下经过了多少时间?有没有吃饭?人们怎么散去的?我都记不清了。但印象最深的是村上对-下子来了六条汉子不太欢迎,交谈中希望我们分流两人到邻队去。此时谁还愿意再折腾?我当时发了一句牢骚:“毛主席说各地农村的同志要欢迎他们去,欢迎个屁啊!”这话让村上人对我留下较深的印象,以致很久以后还被他们提起。其实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个安排对我们大家都是好事。因为我们队是官庄大队最小的-个生产队,只有+一户人家,接受不了六条汉子。如果两人分流出去,负担轻了,收入也会提高。但是就没有后来的马墙里六兄弟了。</p><p class="ql-block">那天,我们好歹在队里住下来。用稻草铺在地上过了-夜。</p><p class="ql-block">第二天,我和文昭、国信一起离开村子,赶往保胜公社。那里有两月前先去落户的同学。年轻学生的感情义气驱使我们去投靠熟悉的兵团战友。</p><p class="ql-block">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整天未见到-个人,只有我们三人在风雨中行走。平生第一次置身在这样的风雨中。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劲。</p><p class="ql-block">我穿着继祥的胶靴,他是39码的鞋,我是41码的脚,为了应付这一路的风雨泥泞,我只好委曲我这双脚了。昨晚尚未烤干的衣服今天接着被雨水扑打。记不得是在哪儿上的车,又是怎样到的保胜公社夹埂大队?那里以王佩麟学姐为首的同学接待了我们。安排和大队干部见了面,说了我们的想法。我们的理想是帮当地组织一个宣传队,从而受到欢迎。我和文昭象卖艺-样展示我俩的文艺才能。然而那里也是田少人多,不便接受太多的知青。尤其是男生,不如女生受欢迎。我们被告知回去等通知。</p><p class="ql-block">1969年元月1日,我们三人只好又在寒风中无可奈何回到马墙里。回去和另三个兄弟一商量–算了吧!就扎在这里了。不管未来日子怎么过,这里就算是我们六人的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