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风味

Hao ge

老家的风味

祁河

“吼着那信天游，不忘那走西口。眼前的山沟沟，依然是那条路……羊毛毡上坐炕头，一壶老酒醉心头”……

一首《陕北老家》，将我带回“我的陕北老家”，让人再次踏上莽莽的黄土高原，寻访沟沟峁峁中的红色印迹，品尝与回忆家乡的风味。

愚虽出生在古都西安，但从懂事起，就从父母那里得知陕北老家，那里有窑洞、窗花，秧歌、唢呐、腰鼓，红枣、洋芋、羊肉，那里有红军、党中央、刘志丹和唱不够的信天游——《兰花花》《三十里铺》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12岁那年，为躲避文革武斗，我被父母送回陕北老家——绥德县马川公社，一个叫郝家坪的小山村。适逢家乡丰收又临近春节，小小村落，家家户户贴窗花、挂红灯，磨豆腐、漏粉条、碾糜子、擀杂面、蒸黄馍馍，仿佛桃花源内“不知有汉”。乡亲们拿出最好的吃食，招待我这个小老乡。使我记住了黑楞子、熬酸菜、枣馍馍、钱线饭、炖羊肉和猪肉翘板粉等陕北老家的味道。

虽然只有大半年不到一年的时间，听着阳畔上毛驴“啊呃—啊呢”的嘶鸣，山坡上羊儿“咩—咩—”的叫声。我跟着猴娃娃学会了在小河沟里溜冰车，跟着二哥在煤油灯下吟唱《赶牲灵》，跟着二妈在窑洞前推碾子轧钱线，跟着大爷在场院中跳秧歌，跟着已90岁的爷爷去泉眼中担水。听当过红军的二大讲闹红，红白拉锯时爷爷躲进庙里、奶奶带一家逃难。为了生计兄弟几个翻山越岭驮炭，以后相继跟上部队吃上了饱饭……的故事。

　　正是在那段不长的时间里，使我切深体验到陕北的干旱、贫瘠、焦苦，见识了陕北的冰天风雪地，感受到它的寒冷与温暖。同时也知哓了陕北人忠厚仗义、自由奔放、倔强不屈、热情友善和敢爱敢恨的品质性格。

随着渐渐的长的，学习与工作对历史的了解，尤其跟随刘文西老师数次到延安、榆林各地采风写生，看到新陕北翻天覆地的变化，新能源化工基地的崛起，陕北人民自力更生、坚苦奋斗和战天斗地的精神风貌，了解到陕北对中国革命付出的牺牲与巨大贡献，使我更加为陕北老家和做为陕北人感到自豪。

　　此次回陕北老家，小米问我想吃甚？我脱口而出“麻汤饭”。记得二妈家用麻子练油，用锅底油渣翻炒酸白菜、洋芋，再与高粱、钱钱、小米、豇豆等熬煮成稀饭，滋味咸鲜香甜。一盆热气腾腾的麻汤饭上桌，香气扑鼻，我一连喝了三碗，真有些“麻汤饭灌憨汉，三碗五碗不放碗”，狼吞虎咽的模样。

麻子即苴麻，形似芝麻，枝高一米以上，果实如绿豆大小，味甘，性平，归脾、胃、大肠经，有润肠通便、润燥杀虫之功效。《诗·豳风·七月》云：“九月叔苴”，毛传释：“苴，麻子也。” 百姓常以炒熟零食及练油。小米除让厨师上了一盆热乎乎的麻汤饭外，还做了一般洋芋擦擦、一盘豆芽炒韭黄、一盘“清香白玉板，红嘴绿鹦哥”的清炒桃花水豆腐，全是老家熟悉的风味。特别是那盘洋芋擦擦，又有所创新。除洋芋擦擦外，菜分四格分别还盛有芹菜、豆角和黄萝卜麦饭，白绿红黄分明，看着就有食俗。

　　第二天去了趟绥德郝家桥，参观郝家桥革命历史纪念室、习仲勋旧居，了解到当年习老任绥德地委书记时进行调查研究，推动郝家村发展成为陕甘宁边区的“农村楷模”，掀起了“村村效仿郝家桥，人人学习刘玉厚”的热潮。进入新时代的郝家桥村，发展现代农业、规模化养殖、光伏发电和乡村旅游，被授予“全国脱贫攻坚楷模”的称号。

午餐找到家马存风味羊杂碎网红店，要了油旋夹猪头肉、驴板肠和粉汤羊杂碎。油旋12岁时尝过，在上世纪60年代末缺吃少穿的陕北，还是个稀罕个吃食。现今油旋夹猪头肉、驴板肠旋，配上粉汤羊杂碎汤，已成为寻常百姓的美食和陕北老家的美食天花板之一。吃一嘴油旋夹肉，喝一口杂碎粉汤，肉烂馍酥、粉香汤鲜，美得一塌糊涂。

　　坐落于无定河南岸的绥德革命纪念馆，5月26日刚刚开馆。它以“西北人民革命的一面光辉旗帜”为主题，布局了“西北革命运动兴起的策源地”“陕北土地革命斗争的中心区”“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模范区”“夺取全国胜利的出发点”四大板块，展示了党在绥德、榆林乃至西北地区波澜壮阔的革命历程。

时逢《西北岁月》播出，在这里我看到许多熟知的革命先辈，很多陕北老家的优秀儿女，包括儿时在省委大院见过的刘澜涛、马文瑞、常黎夫、吕剑人、李合邦、张拜英、张德生、方仲如等伯伯的身影。使我久久徘徊于展线，摘帽鞠躬……也回忆就父亲在关中分区背着密码本打游击，七天七夜在黄龙山鞋底跑掉的情景。

　　绥德分区成立于1940年，隶属陕甘宁边区，分别管辖绥德、米脂、佳县、清涧、吴堡，加上后来的子洲。1943年2月，在关中分区镇守延安南大门6年的习仲勋，调任中共绥德地委书记兼绥德、米脂警备区和独立第一旅政治委员，又当担起守卫党中央北大门的重任。习老带着毛泽东为他书写的“党的利益在第一位”题词，深入调查研究，培养典型，领导大生产运动，为巩固和发展“三三制”政权做出了巨大的成绩。

　　晚上老乡小高在荞麦圆杂粮抿节店请吃抿节，仅调味的小料就子沫油、西红柿调味酱、韭菜花、红葱油、老黑酱、老陈醋、烂腌菜、芝麻盐、油泼辣子、红葱花、花生碎、蒜泥等15种之多，等再浇上素或羊肉臊子，无论是杂面、黑面、荞面或白面、苞谷面搓成的抿节立马让尔销魂。其中有碗擦尖为片状，说是用掺了高梁面做的，还是第一次品尝。

吹着清新的晚风北归，暮色苍茫中余辉映照着千狮桥、“秦汉名邦”“天下名州”摩崖石刻、石魂广场。人车川流，灯火通明，一片繁华景象。但愿这片红色的土地，我的陕北老家，惠风和畅，韵味绵长……

（2024.12.24完成于4号线大差市至中医院路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