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班人“刘大爷”

铁钢467510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一幅70年代珍贵的历史照片,定格了盖县九垄地古家子大队领导与鞍山68届知青的合影。中排左三为带班人刘永海,依次为大队党支部书记吴大明、团支部书记邹素珍。这张照片不仅记录了一个时代的记忆,更见证了刘大爷与知青们的深厚情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刘永海也是我们这届下乡知青的带班人。记得那年他54岁,中等身材,浓眉大眼,质朴正直,大家亲切地称呼他“刘大爷”。他是我下乡接触到的第一位农民,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老党员。时光荏苒,半个世纪过去,每当回忆起那段知青岁月,刘大爷那亲切的面庞总会在脑海中浮现,仿佛时光倒流,一切历历在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是鞍山71届中学毕业生。12月25日是我们下乡的日子。那天早上六点多钟,同学们便来到了学校。先是送走去盘锦曙光农场的同学,然后校领导宣布了去盖县九垄地公社各大队的名单。我们四班的6名、还有二、三班的3名同学被分到了古家子大队。大客车缓缓驶离喧嚣的校园,车厢内渐渐安静下来。当年才十七八岁,既有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也有对陌生环境的迷茫。途中飘起了小雪,车队走得很慢,在盖县又耽搁了一些时间,抵达九垄地公社时已是晚上五点来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迎接我们的就是带班人刘大爷。他亲自上手将我们的行李和木箱装上马车,然后略显歉意地解释道,原本大队安排了两挂马车来接我们,不巧其中一挂车坏了,我们只能和他一起步行去大队了。天色渐暗,四周显得空旷,我们在雪地里向公社以东的方向走。伴随着脚下“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刘大爷都耐心地一一作答,非常亲切,让大家心里感到很踏实。大约走了三里多路,穿过一处无人看守的铁路道口的坡道,前方出现了几排矮矮平房的灯光。刘大爷告诉我们,那就是古家子,你们的新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古家子不大,以前叫孤家子,只有两个小队。青年点、碾米房、大队部都在一趟房。点里有鞍山68届老知青8名。大队干部和知青战友早已等候多时,我们一到青年点,大哥哥大姐姐们便张罗开饭,对我们非常热情。大盆大盆的往上端菜,还有本队雪白喷香的大米饭,尽管放得稍有点凉,但我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感到特别的热闹,这大锅饭吃起来也格外有味道。吃过晚饭,大队干部、带班人和新老知青在一起举行了座谈会,公社两名宣传队的也参加了。散会后,刘大爷细心地为我们每个人都安排好房间,这才放心离去。在这乡村寒冷的冬日里,我们感受到了农村贫下中农带来的温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大队党支部非常重视知青工作,不仅书记亲自抓,还从老党员中挑选刘大爷进驻青年点带班,协助点委会做好日常管理。刘大爷虽然文化不高,但党性观念非常强,对待我们这些小青年就像自己的孩子。他常对我们说:“你们城里的父母把你们送到乡下,我们要为你们的成长负责,将来对你们父母也好有个交代!”他不仅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有了刘大爷的传帮带,让我们这些初出校门的懵懂青年有了主心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我们都是怀着满腔热情,决心在广阔天地里有所作为。然而,如何具体地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心中仍有些迷茫。直到学习结束后,第一次跟随刘大爷去果园送粪卸车的经历,我才真正见识到了农民最朴实、实干的一面。毕竟是第一天干活,我们5个都想好好表现一下,我也挺卖力气的,干得一头汗,帽子也摘了。但卸车时风一刮,粪土飞扬,我便自然躲到了上风头。刘大爷见出现空位,便立刻站到了下风头,任凭粪土扑面而来,也不退缩。这一幕令我深受触动,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好在大家都在埋头干活,无人注意到我的尴尬。刘大爷似乎并未在意此事,以后也从未提起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次参加农村劳动的感触,让我详细记录在笔记中,成为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课”。没想到,这些笔记中的所见所思,竟成了我知青岁月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几天后,公社“五七办”前来检查我们这批知青的安置情况,他们翻阅了大家的学习笔记后,不仅高度肯定了带班人的作用,也对我给予了很好的评价,认为我是真心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此后,公社举办知青培训班、五七大军学习班时,先后抽调我参与写版报、编写情况简报等。春节放假回来后,大队领导安排我担任大队通讯员,搬出了青年点,住进了“单间”。我暗自以刘大爷为榜样,踏踏实实工作,主动为社员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到不时有背米袋的社员等着加工,我便主动学会了碾米,遇有碾米工不在就上前帮忙,不时弄得一身一脸米糠。大队新买一匹大红马,一时没找到饲养员,我便兼职当了一段饲养员。我的实干精神,很快得到全大队社员们的认可,不到半年便加入了团的组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正当我的大队通讯员干得得心应手,上下都很满意时,二队的保管员因故被撤职,刘大爷又推荐我接任当了保管员。送我上任的路上,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保管员掌管的是集体的财物,去了后大家都会关注你,一定要坚持原则,为全队社员守好这个家。”刘大爷的话给我敲了警钟,我铭记于心,时时戒勉自己。为了当好队里的管家,我仓房钥匙时刻不离身,随叫随到,对进出库的农药、化肥等严格管理。还建立社员往来账本,做到帐目公开。那时的生产队干部也很廉洁,起码我任职期间没见有半点贪占行为。由于赢得了生产队长和社员的满意,在我后来已经离开生产队的情况下,又将我第二次要回担任主管会计,并于1974年4月发展我加入了党的组织。前些日子我去延安梁家河知青旧居参观,意外地发现我与总书记还是同时期入党的党员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当保管员那段时间,整天长在生产队里,在青年点待的时间少了。不久刘大爷去一队当队长,青年点的战友们都舍不得让他走。1968年第一批知青下乡时,大队还没来得及给青年点建房,刘大爷主动将三个男青年接到家中,晚上和他睡在一铺炕。他当带班人六七年了,早已成为大家的主心骨。从到市场往回抓猪崽子,到杀年猪去温泉卖肉;从开春自留地种菜,到入冬院内挖菜窖;从炕洞坏了盘炕,到谁生病过河去医院,处处少不了他的身影。他为人正派,办事公道。不少知青经选调回城走了,但留下的没听谁对他有过意见。1974年底,我被调去公社工作,临行前去他家告别,以后没有再见过刘大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5年8月,我虽然参加招工回了城,但心中一直很怀念古家子。农村虽然艰苦,但党组织培养教育了我,刘大爷等老贫农的淳朴影响了我,让我确立了无产阶级的世界现,养成了以队为家、吃苦耐劳等传统作风,完成了自已人生的蜕变。经过在农村的历练,后来不论到了什么地区、从事什么工作、遇到什么困难,都觉得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令人遗憾的是,虽然一直想回古家子住两天,和刘大爷还有老支书说说心里话,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2011年4月,我和一位在乡青年朋友取得了联系,这才得知吳书记、刘大爷等已经过世了!后来又得知,刘大爷的子女至今仍然珍藏着他生前和知青的合照,这让我的内心更加感动。多年的思潮再也无法平息,于是我联系了一同下乡的臣久同学,从沈阳、鞍山乘坐火车到熊岳。在原大队副书记徐力的友情安排下,我们回到了阔别36年的古家子。这片土地,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后己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仍然让我们感受到了父老乡亲这些对知青的温情。在乡村干部陈德权、王素云陪同下,我们看望了健在的老队长、老会计,还急切的去村头祭拜了已故的村干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我和知友手捧花篮静默在刘大爷墓前时,远望远方的山川、河流,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慨。过去孩子们常问我,当年知青下乡条件很艰苦,你为何依然难以忘怀?我真想在这片土地上大声回答,这里是养育我们成长的第二故乡!不仅有我们无怨无悔的青春岁月,还有刘大爷这样许多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