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花2

雲鬓雾鬟

小妹是1963年11月出生，比我小10岁，一生下来就是大眼睛，长得像精粉那么白。可是妈在生下她之后一看又是女孩，还要把她送人，这可把我吓坏了。其实是一场虚惊，谁能舍得把这样漂亮的小妹妹送人呢？

妹妹满月后，妈才允许我和弟弟抱抱她。我和弟弟坐在床上靠着被垛，每人轮流抱妹妹查100个数。我抱妹妹的时候弟弟的100个数查得飞快，等他抱妹妹的时候，却抻着长声念他那100的数。只是好景不长，等妹妹长大点后，几乎全是由我带着妹妹玩，弟弟什么都不管。

妹妹大概该有3岁的时候，有一次吃花生米，她把一粒花生米塞到鼻子孔里弄不出来了。当时把我们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到立山把姥姥找来。还是姥姥有办法，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香油抹到妹妹的鼻孔里，花生米就挤出来了。

那时，我感觉自己的自行车骑得有些水平。有一天妈妈下班，我便要过自行车，把妹妹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开始带着妹妹在马路上拐小弯。一下子没拐好，我和妹妹都扣在自行车底下。妹妹摔得鼻口流血，嚎淘大哭，我怕妈听见，便想捂妹妹的嘴，妹妹却咬了我一口。

每月到爸爸发工资的晚上，他都要和妈妈去看一场电影，然后回来给我们买蛋糕什么的。在等他们的时候，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我和弟弟和妹妹在一起拿枕头打仗。有时怕枕头被扔得露出稻壳让妈说，便给他们讲鬼故事。我把灯关了，总是在他们静下来的时候突然说：你们听，是什么声音？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我却能营造一种恐怖来让他们害怕。等爸和妈回来后，妹妹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大哭，向妈告我的状。我却把头捂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妹妹不喜欢上幼儿园，经常把她送到立山的姥姥家。然而她在姥姥家患了一场病后，就愿意和我上学了。

我上小学5年级的时候，家住马路西边的同学被转到一个条件不好的育强学校，新学校照比从前日本人留下的新华小学的条件差远了，而且冬天还要生炉子。所以我们这些同学用罢课来表示反抗，这期间妹妹也加入我们的罢课队伍。

尤其是文化大革命复课闹革命期间，妹妹几乎成了我们班上的一员。因为妹妹长得漂亮，班级同学和老师都喜欢她。上课前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一大段话，经常让妹妹在人群里呀呀呀到课堂上鸦雀无声的时候，同学和老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因为家里就弟弟一个男孩，妈有时给他钱让他去饭馆吃馅饼。弟弟不喜欢一个人去，便带妹妹去分享。我心里有气，便在家里把窝头切成小块用猪油炒了，再放些葱花、盐和味素，也挺好吃的呀！还做了一碗面糊糊，想它是牛奶，窝头块是糕点。他们回来闻到香味，问我在家吃什么？我假装神秘地告诉他们姥姥来了，买了许多好吃的东东，都被我一个享用了。妹妹信了和我要，我便拿出了炒窝头，妹妹吃了一口便吐掉了。

1970年，我下乡到盘锦，1972年，从农场宣传队被调到盘锦大洼县宣传队拉提琴。学生刚放暑假的一天，我们正在排练，跳舞的小A跑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妹妹？

我们乐队的两个人到鞍山京剧团学京剧《审椅子》，我让Z上咱家把我妹妹带到大洼玩几天。但这时我还没看到妹妹，便顾意骗A说没有妹妹，还问他怎么啦？A说，Z他们从鞍山回来了，带来一个小女孩，太漂亮了，长得和你有点像，不过比你可漂亮多了。我不高兴地用眼睛瞥了他一眼就不理他了。

不一会，我们排练结束，便飞一样跑到宿舍，一下子把我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搂在怀里。这时，队里的同伴们都来看小妹妹，夸她长得漂亮。A挤过来说：我第一眼就看出她长得像邵英实，她还骗我说没有妹妹。现在你若敢说没有，我就把这个漂亮妹妹领走。

　　和Z一起从鞍山回来的M对我说：走这一道，无论在火车上，还是在渡轮上，谁都围过来看你小妹。尤其是在海滨农场等汽车的时候，客运站外面是一座学校，客运站的窗台上围着一群小孩在看你妹妹……

是啊，记得《海霞》电影上映以后，我们去姥姥家，姥姥邻居家的一群孩子便在窗外大声喊：那丫头像海霞！ 那丫头像海霞！其实，妹妹当时比小海霞好看多了。妹妹皮肤特别的白，满满的胶原蛋白。

妹妹后来轻易不上街了，她讨厌别人注视她的目光。

　　我在大洼时，吹长笛的克和我好，妹妹发现后，只要克到我宿舍，她就不给人好脸色。克便到很远的田庄台给她买油炸糕，还从老百姓家要来青苞米给她吃，然后还教妹妹打乒乓球。最后，克终于赢得了妹妹的好感，并和我保证，不让爸妈知道我在农村搞对象这件事。

其实，我在家里的姊妹五个当中是非常孤立的，上面两个姐姐相互只差两岁，她们是一伙的。我本应该和弟弟一伙，但弟弟却是我的死对头。妹妹长大后，他就和妹妹是一伙的。

自从妹妹到大洼之后，她就开始和我好了。前不久她在电话里她说：我就是从去大洼之后，才感受到你的亲情——用小刷子刷我的小脚后跟，帮我剪指甲，给我洗头、梳头、洗衣裳，买朱古丽豆，给我冲麦乳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