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惠师】N0.3——我心中的那片绿洲

书林漫步

<p class="ql-block">美篇号 49582353</p><p class="ql-block">昵称 书林漫步</p> <p class="ql-block">每当从成都坐车回泸州途经嘉明镇时,总是下意识地往左侧车窗望去,总希望在那条熟悉的窄窄的土路尽头,能看见泸县师范学校那几幢低矮的朴素的校舍……几十年光阴逝去,版图上早已经寻不到它们的踪迹,唯有在记忆深处,它们永远那么清晰,永远是我心中的一片绿洲……</p><p class="ql-block">我是邓小平改革招生制度后考入泸县师范(原名泸县共大)的。″广阔天地”挣扎数年,终于可以凭实力在困境中刨出一条活路,感恩泸县师范收留了我。所以我们这届学生是史上最奇怪的存在: 有师、生同窗共读的,有年龄差异十来岁的,甚至有英年早婚的……</p> <p class="ql-block">师范生活远比我想像中更清贫。</p><p class="ql-block">入校时刚刚改革开放,百废待兴,物质匮乏。每顿盆盆饭,八人一桌,轮流值日,一块竹片就是切刀,轮值组长用切刀在盆中等分四次,成一“米”字形,一盆饭便分成了八份。人人饥肠辘辘,都在精准地目测着每一份饭的大小,但却没有谁挑挑拣拣,默默依序取走自己的那一份(轮值的人最后)。米饭已经不错,有时中午就是一人两个馒头,干巴巴的,中间一钵清汤,一滴油水都没有,女生还好,可怜那些男同学,十几、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是食量大的时候,不知怎么熬过来的? 那时的学校可不像现在,到处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品。那时除了那份干巴巴的饭,其它什么都没有。</p> <p class="ql-block">后来开始发饭菜票(师范生是国家管吃饭的),凭票要吃多少就打多少。这下男生的日子要好多了,因为有的女生食量较小,月底吃不完的饭菜票就悉数捐献给男生。这样一来,权力最大的就是炊事员了,打饭菜时分量多点少点全在他手上。现在都还记得有一炊事员,小伙子模样还算端正,也会来事,在校园里走路都是眼睛向上的,比老师还牛,好多男生想方设法和他套近乎,以求“手下留情”。</p> <p class="ql-block">那时候塑料制品还不常见,大家吃饭用得最多的是搪瓷碗,如果有一个加盖的搪瓷大口盅,那就很“港”了。每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老师可遭罪了,临近下课,肚子开始唱“空城记",同学们变得不安分起来,手在课桌抽屉里摸索着吃饭家伙,于是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勺碰碗的响声,更时不时有心慌者将之不慎碰翻在地,“哐啷”一声巨响,惊堂木一般,老师纵横万里的思绪不得不回到吃饭的现实中来,下课铃声刚一响,有人已经冲出教室,近水楼台,洋洋得意地排在打饭大军的前面。但往往顾头顾不了尾,打好饭菜一转身,才发现已被"后续部队”团团围住,左冲右突,碗里的菜汤不小心洒在了别人头上,披红挂绿的,于是赶快给别人陪不是……</p> <p class="ql-block">校舍更是简陋。记得当时只有两个年级六个班,两排平房教室,中间一块坝子,连水泥都没铺,下雨一脚泥。男、女生宿舍各一个院子,两层砖楼,一屋四个高低床,住六人。对当过知青散漫惯了的人来说,最不习惯的就是晚上熄灯。习惯了睡觉前看点文字,无奈窗外值周教师来回巡逻,于是只有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看书,还要小心翼翼捂严被子,𣎴然光线走漏也会导致扣分,班级的流动红旗就流到其他班去了。</p><p class="ql-block">宿舍没有晾衣服的地方,只有在屋内牵一绳子,一头拴在窗户上,一头拴在门框上。女生总是随时有内衣啥的需要晾,于是那根绳子上就总是晾满了湿溚溚的衣物,把绳子拖得弯弯的快垂地了,在屋内走动都不得不低头,还常常有冰凉的水滴在头上。和对面床仿佛一″帘”相隔,聊天都有点儿″垂帘听政”的感觉。走廊尽头有个水笼头,但没有热水,于是寝室六人轮值,值班的人早上要穿过操场去食堂那边把热水挑回来供大家洗漱。当过知青的还好,那些初中毕业的应届生,十四、五岁,一挑小水桶,晃荡来晃荡去,回来都只有半桶水了。特别是冬天的早上,寒风刺骨,有时候这些妹子干脆称病不起,挑水、早操一并请假,室友也无计可施……</p> <p class="ql-block">最难忘我的那几个室友、死党、同盟军。我们一起上街下馆子,开小灶煮面,一起为了看电影逃课,一起写检讨并推举高初莲上台朗读,她夸张的语言,绘声绘色的肢体动作引来哄堂大笑,连班主任都忍不住笑了,于是一场严肃的批评会也就不了了之。我生来体力单薄,体育课成了我的软肋。体育考试除了广播体操可以完成以外,其他的一律需死党们帮忙。一次考俯卧撑,可要了命了,一个也完不成啊!众死党把我团团围住,形成一道人墙,严严挡住了体育老师的视线,我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死党们就在旁边大声数数。数到及格线了,″哦……"一起大声欢呼!其实体育老师早就明察秋亳,心知肚明,为了我的成绩过关,为了我的三好生资格,睁只眼闭只眼罢了……</p> <p class="ql-block">清贫中也不乏快乐。</p><p class="ql-block">不知什么时候学校有了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放在一个小会议室里,吸引了全校老师的关注。那个羡慕啊!下了晚自习后,总是飞奔着赶到小会议室,挤在老师们身后瞅上两眼。往往啥都没看明白,只看到满屏雪花,就被老师们撵出来了。</p><p class="ql-block">学校附近驻军放坝坝电影,那就是我们的节日啊!前呼后拥,三五成群,乌泱泱看电影去!更夸张的是有一次上映《流浪者》,我们徒步往返二十几公里走到隆昌县城去看的!一路高歌,一路豪情。正是荷尔蒙爆发,青春萌动的年纪,那个欢呼雀跃啊!双腿走得又涨又疼却完全不觉得苦……</p><p class="ql-block">还有文娱演出。我们用各种彩色纸裁剪粘贴出了五光十色的新疆背心,新疆小帽,还专程奔赴泸州,在一宣传队讨得一些化妆油彩,打扮得光彩照人,在学校新春汇演中拔得头筹,那份欢欣鼓舞!</p><p class="ql-block">还记得化学课心慈手软的邓老师。对于热衷文学的我们,哪里搞得懂啥子分子式,化学式哦!头都大了!于是每到临考前,约起几个死党,美其名曰向邓老师讨教问题,实则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活活挤出点“干货",考试中终于蒙混过关,那份欣喜!就差喊邓老师万岁了!</p><p class="ql-block">最奢侈的幸福就是约得三、五个同学,去到附近的嘉明镇街上,寻一家苍蝇馆子,豪气冲天地一人叫一份青椒炒羊肉(还清楚地记得单价: 4角5分。),那份美味,那份满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幸福,几天后都还在回味。</p> <p class="ql-block">未曾清贫难成人。</p><p class="ql-block">清贫的日子让我们懂得珍惜,珍惜这一粥一饭,珍惜这每分每秒。因此,三年的求学生涯中,不管是自习还是周末,教室里总是座无虚席,人人心无旁鹜。因此,三年后的三尺讲台上,才不断走出了那么多优秀教师、特级教师、校长、局长……</p><p class="ql-block"> 清贫的日子让我们懂得分享,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没有谁为争一口食而呕过气,也没有谁为争一份利而红过脸。有多少男同学帮女同学提过洗澡水(那时可没有淋浴,排队打好热水后还要提到几十米以外的澡堂),有多少女同学为男同学缝过被子。家里捎来点炒面、咸菜大家分享……</p><p class="ql-block">清贫的日子让我们懂得感恩。还记得慈眉善目,浩然正气的张校长,正是听了他慷慨激昂的讲座,才把我吸引到了教师这个行当。还记得不怒自威的文学老师曹澍,一篇毛泽东的《论持久战》,可以连讲三天,从头到尾不看讲义,让人五体投地。还有教文选的戴为华老师,高大儒雅,学富五车。还有英俊帅气的杨祖鼎老师,毕业于北师大外语系,课前课后,为学生们辅导口语和语法,培养了一大批初、高中外语学科的领军人才。最难忘记的是班主任李清南老师,几年间和我们朝夕相处,对同学关怀备至。我们从内心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兄长,甚至家长。浓浓的师生情延续至今。几十年过去,我们人生的引路人,我们的恩师,现今可否安好?</p> <p class="ql-block">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昔日的师范生现已两鬓染霜。尽管大多数同学后来有了更高的学历,但“泸县师范毕业生"是我们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称谓,"泸县师范”是我们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一片绿洲,那段清贫的时光,那份难忘的情怀,就像没有滤镜的素颜照片,没有泡过农药的蔬果,一切都是它天然本生的样子: 纯纯的,甜甜的,暖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