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随笔

国光

作者 李全儒

一、 我污染过大海

二零一五年八月初，接上级文件，在北戴河举办“全国政协干部培训班”，单位派我和另一位同事参加。同事托太原的朋友提前买车票，身份证号码发过去，车站方面说，我的身份证没有激活，不能买票，这都是我多年不出远门的原因。眼看报道日期临近，只能是同事地面行我在空中飞。说实话我是不愿意坐飞机的，首先单位不给报销机票，其次去年飞机出事多，马航的客机连摔两架，几百个鲜活的生命眼错功夫就从人间蒸发了，尤其是马航370，好几个国家联手合作、使用最现代的科技手段搜索，到现在快一年了，连根人毛也没找到，怕怕。但是报名表已经传过去，马紉蹬、箭在弦，不得不发。十九日动身到太原武宿机场登机，两个小时后秦皇岛安全落地，先坐机场大巴再转乘出租车，当晚十二点到达北戴河。

　　二十日全天是报名时间，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拉拉溜溜不断来人，从最后发的通信录上看，我们这期学员五百多名。由于小时候背熟了伟大领袖的词《浪淘沙.北戴河》“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所以早就知道北戴河是著名的旅游、疗养、休闲渡假胜地，亲临其境，果然名不虚传。它位于河北省东北部、总面积七十多平方公里，紧临渤海湾北岸。沿海岸线星罗棋布坐落着许多中直机关、国家机关的培训中心。我们的培训很人性化，课程安排的不紧，每天上午听课、下午自学，说是自学其实就是自由活动。北戴河不是大都市，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琳琅满目的购物闹市，大凡来这里的人就是要丢掉劳累、远离凡尘、放松身心，把自己融入大自然的美好仙境中修身养性。

　　培训中心就坐落在海岸边，出大门左转，几步路就到了政协专属游泳场，只要天气好，我就和其他大多数学员一样，也去海边溜达，也下海里游泳，这次是下决心要由“旱鸭子”变“浪里白条”。

　　专属的游泳场和一般海滨浴场不同，沙滩上有遮阳伞、休闲椅、还有几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是救生员，皮肤晒的像非洲黑人，一看就是海水里泡大的本地皮小子。生长在黄土高原小山村里的我，小时候吃水还是靠队干部分配，面对一望无际、碧波荡漾的大海有点心虚。为了安全起见，首先就和救生员套近乎，递一支香烟就拉呱开了，要是有人溺水你们能救起来吗？救生员哈哈一笑，不出浴场范围没问题，太远了怕赶不及。放眼望去，浴场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我就是会游泳也不可能游那么远，这颗悬着的心就落地了。可能是我的举动对他们来说是首次，所以救生员马上就和我“铁”了，给我讲了许多游泳的常识，有的我也知道，比如海水的浮力比淡水大，有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比如咋样看浪头、躲浪头，什么时候下水最好。看着那一波一波拥向岸边的海水我问，这样的浪大吗，救生员说，这根本就不叫浪，你远远地看见那白色的、一个接一个的三尖尖，那才叫浪，并且是大浪、急浪，那个时候，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也不入水。知道你们来的都是领导，咱们的浴场选择最安全的时间开放，你随便下去游。我说，用带泳圈吗，救生员说，你要是第一次下海，最好还是带上，海水咸，呛一口也难受了。再次瞭望，不仅政协专属的浴场，就连附近的海面上也都是游泳的人头，就像开水锅里的饺子，三分之二的人都套着救生圈，我也不敢大意，照猫画虎套了一条。有救生员的保证，再加上一条车内胎，就像现在供电上了双回路，我歇歇心心下海了。

　　初入水中身不由己，戴着泳圈随波逐流、任由波浪摔打，虽奋力刨挖半天，感觉游远了，可回头看，几乎就是原地转圈圈，就这样泡了几次，胆子大了，再次下海，不戴泳圈，按照救生员说的方法，憋住气头往水里一钻，身体果然就浮起来了，接着再奋力划动双臂，头也露出水面，先狗刨刨、再仰泳，逐渐感觉很自再，回到宿舍给同事夸海口，我学会了游泳。谁知不久就应验了那句古话，大意失荆州。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正漂浮在海面仰泳，不经意间一波潮水涌来淹没了我的面颊，心中一慌，一口咸涩的海水呛入口中，翻身站立的时候小腹一紧，一股热流紧贴泳裤顺裆而泄，啊呀，我把一泡热尿撒入了大海。摇头摔水、摸脸吐涎赶紧上岸休息。爬在热乎乎的沙滩上，让身体充分接受日光的抚摸、慢慢平息自己狂跳乱奔的心，看着海里的“饺子”乱想开了，这么多游泳的人，有没有像我一样往海里撒尿的，尤其是还有多一半的女同胞，看样子她们中间大部分和我一样也是新手，如果她们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这海水还干净吗？再看身后更衣间墙上的泳场告示牌，在水质一栏下面写着“优”，我就觉得好笑。没几天忍不住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那几个“黑人”，没想到他们哈哈一笑，你看附近除去咱们的换衣间哪里还再有厕所，不都是那样的吗，我们也是内急了往水里一钻就解决了。啊呀，原来是这样，面对蔚蓝的大海，我忽然间就有一种恶心呕吐的感觉，自此到培训结束，再没有入水游泳。

二、 结识了几个朋友

在第一次分组讨论会上，通过自我介绍才知道，山西省这次参加培训的仅五人，和其他省几十个人的队伍相比就显得很弱势。五个人分别是阳泉市政协办公厅姚主任、太原市政协政策研究室王主任、长治市郊区的杨主席，女性。五个人里也就是太原的王主任年轻些，我们四个都是五十大几的人了，尤其是那位女主席年龄最大，已接近退休，人长的瘦小精干，可惜头发全白了，这样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些，不过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就现在而言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尤其那头白发，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和杨主席同住一室的是景德镇乐平市政协方副主席，属于无党派人士，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但是无论从身材还是相貌，都是无可挑剔的大美人，尤其那皮肤，竟和景德镇瓷器般细嫩洁白，真应了那句“一方水土一方人”的话。这样除太原市的王主任以外，我们几个山西老乡的课外活动就几乎常在一起，下午游泳、晚饭后散步。在杨主席的拉拢下，方主席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我们几个就数方主席的泳技高超，我和本单位的同事都属于刚学会狗刨刨的人，杨主席比我俩强一点，可以蛙泳一会，唯有方主席就不一样了，送一个“浪里白条”的绰号一点也不过分，每次游泳前方主席先在岸边做几个动作热一下身，再撩海水往胸部拍拍，然后一个鱼跃就入水了，各种泳姿娴熟自如，眼错功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在我这个“旱鸭子”眼里，那简直就是游泳运动员的水平。

　　培训中心专门为学员请了太极拳教练，每天早晨在院子里练习一小时，学员自由参加，我属于夜猫子型，每晚看书要到一两点，早晨一般都是睡懒觉，偶尔起的早，就出去散步。一天清早我溜达到院子里，发现方主席着一身银灰色纺绸练功衣，正在打太极拳，她不是在学员队伍里跟着学，而是自己在一边独打。我上大学时学过“杨氏二十八式”，虽然现在忘光了，但还记得其中的一些要领，仔细观看方的动作使我大吃一惊，套路娴熟连贯、招式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行家里手。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闲聊，我说，只见方主席泳技高超，没想到太极拳也打的那么好。方嘿嘿，我练太极拳已经二十多年了。联想到杨主席给我们展示的写意山水画作，我深感政协这个系统真是人才荟萃、藏龙卧虎。虽不敢说人人身怀绝技，但随便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拿手好戏，像我这种百无一能的酒囊饭袋就有点自惭形秽。

　　三 、参观秦皇岛港

在培训期间，我们有两天时间是集体外出参观，第一次参观的是秦皇岛港口。

　　秦皇岛距北戴河陆路十五公里，水路可能更近，我去海边几乎每次都要眺望大海，遥远的海面上没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能看到的都是进出港口的万吨巨轮。该港口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煤炭输出港，也是我国重要的对外贸易口岸，进出货物主要为煤炭、石油、矿石、化肥、粮食、水泥、饲料等等，年吞吐量在百万吨以上，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主要参观煤炭装卸港。解说员介绍，正常情况这里每半小时就有一列运煤火车进港，全部是晋、陕、蒙的煤炭。我们选择其中的一个自动化卸煤点现场观看，解说员说，这个点每卸两个车皮只用三五分钟。再看卸煤过程，好家伙，两个车皮，每个装煤八十吨，同时顶入卸仓里，巨大的机械手臂准确地、轻轻地将车皮和道轨同时一卡，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身，轰隆一声响，一百六十吨煤就进入仓箱里。偌大的港口，除我们参观的一行，再看不见一个人影，可见其自动化的程度，好一个现代化的港口！

　　第二个参观点是“北戴河生态农业观光园”，它位于市区西北部，是一个集农业生态观光和旅游娱乐的4A级景区，园区分为综合活动区、民俗展示区、吃住休闲区、娱乐项目区、动物表演区、观赏采集区。观赏采集区又分为四季花园区、四季菜园区、四季果园区、四季瓜园区、热带植物园、丝瓜长廊。园区内没有明显的四季之分、也没有明显的地域之分，椰子、槟榔、香蕉等许多热带植物、瓜果、花卉在这里也生长的郁郁葱葱。在丝瓜长廊漫步，从顶部下垂到地面的丝瓜足有十几米长，需时刻防止碰到人的脸部。参观结束我的感受是，可以赏心悦目、休闲娱乐，但没有多少实用价值。

　　四 听课后的感想

给我们授课的都是从北京几个研究机构和名牌大学请来的教授，只有一位行政领导，是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也是学者型官员。讲授的内容从宏观经济到人文生态，从国际国内形势到我国的近远期外交战略。应该说，培训中心为了开阔学员的视野、增加学员的知识，对课程的安排还是很尽心的，授课的老师个个不亚于“百家讲坛”的水平。其中彭林教授（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所讲的《民族文化与民族命运》一课我特别感兴趣，笔记也就记的最全，按照要求结业时上交的论文，我就是以此为题撰写的。

　　我国历史上不仅仅有五十六个民族，还有一些少数民族，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了，其原因主要是民族文化消失，这个民族的命运也就结束了。以鲜卑族为例，曾经生活在内蒙东部的西拉木伦河流域，南北朝时建立过前燕、后燕、西秦、南凉等政权，386年拓跋圭建立北魏，五世纪时北魏孝文帝实行汉化改革，迁都洛阳，用汉姓、穿汉服、说汉话、和汉族通婚等，就这样，一个鲜活的民族到今天消失的无影无踪。联想到近年来社会上流行开的许多“洋文化”，很为大多数年轻人所喜爱，我就不免杞人忧天起来。就过节日而言，我国每一个传统节日的诞生，都有美丽的传说，或者精美的典故为背景，且大都有教育意义。可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喜欢上“洋节日”，什么“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平安夜”等等，好像对我们自己的传统节日到不怎么看重了。

　　无论大人小孩，过生日都要买一个蛋糕，买生日蛋糕本身无可非议，怪就怪在还要在上面插蜡烛，点燃以后再吹熄，每当我碰到这样的场合，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本来过生日就是祝福当事人长命百岁、健康成长的，不知为什么就要熄灭生命之火，还要“吹灯拔蜡”。“吹灯拔蜡”在老北京话里是专指人闭眼蹬腿完事的。小时候母亲给我们过生日，总要灶台点一盏灯，从早晨一直亮到太阳落山，叫做“长命灯”。由于工作的原因，近十来年有机会接触许多地方的《文史资料》，在地方风俗里面，也没有过生日“吹灯拔蜡”这一习俗，我就奇怪，肯定又是泊来的“洋玩艺”，所以我家里给孩子们过生日就坚持不搞这一套。

　　红色一直是中华民族喜爱的、代表喜庆的颜色，看了电影“红高粱”和“大红灯笼高高挂”对此感触尤深，回想小时候家乡娶媳嫁女，大红的花轿大红的新娘，就连吹鼓手的唢呐、小鼓、小釵上面都要由主家给换一块新红布系上，亲戚朋友参加婚礼，也都是自己操心绝不穿白色衣服，可是现在的新娘却披起了白色婚纱，要是再多几个穿白的人，那就分不清是办喜事还是办其他事了。试想如果我们的民族传统文化全部消失了，在这个星球上还有中华民族吗？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抗日英雄杨靖宇将军，弹尽粮绝，被日军包围以后，面对日军派去的劝降人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老乡，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

作者简介 作者 李全儒

　　李全如，笔名全儒，山西省河曲县人。一九八二年毕业于山西农业大学，工作之余爱好文学，有短篇小说，散文等作品发表于多种刊物，作家出版社出版过长篇小说《大头将军》，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过长篇小说《大河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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