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碎片</p><p class="ql-block"> 今天去江海文化研究室谈家谱修续一事。顾颢老师希望我们多提供些历史的记载资料,回来整理感觉族兄马永写的"忆马家坟"一文,客观,真实地反映了家族的历史文化,现摘抄一下。</p><p class="ql-block"> 忆马家坟(一)</p><p class="ql-block"> 好多南通老人可能还记得,在市区西被闸往西,铁星桥向东,马家河北岸,痘神殿南侧有一座马家坟,这就是我的六世祖马坤长眠之地。这座颇具文化艺术特色的明代古墓,历经数百年沧桑巨变,改朝换代,保存依然完好,可万万没有料到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却毁于一旦。</p><p class="ql-block"> 马氏之先,出自西域,曰哈鲁氏,在元朝为护国将军,世居山西蒲州。元末为避战乱,迁至扬州府之通州,在平潮入赘马家,逐从马姓,占籍通州为始祖,传至六世祖马坤,中明嘉靖癸未进士,历官工部,两京户部尚书,为官清正廉明,因不滿同朝严嵩所为,告老还乡。病逝后,家人将其葬于南郊,并上报朝廷。不久万历帝问及,得知其病故,逐下圣旨,追赠太子少保,资政大夫,并令扬州府知府为其另选新址,修建墓园,择吉谕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四十年代,我跟随父亲参加每年的春秋祭祀,家族参拜的人群中,数我年岁最小,当年情景,仍依稀如在目前。</p><p class="ql-block"> 沿马家河北岸向北,东西两边排列着马.羊等五.六种动物石雕,形体大小与实物相仿。再向北,有一座麻石牌坊正门,紧邻牌坊沿东、西两侧,用块石砌成厚约一米.高约三米的墙体,顶部中央似屋顶般向两边盖有麻石石板,石板约一米长,六十公分宽,带有微坡。东西墙体分别延伸约四米后,即向北延伸约三十米,再向中心合并,形成环抱之势。进入大门后,两边分别有两尊石雕人像(翁仲),形体要比真人高大粗壮许多,人像身穿明代官服,两手置胸前抱笏,眼睑低垂,似迎接来往人众。西首翁仲的北端,竖有一块约两米多高的青石石碑,仍然记得正中上方有圣旨二字,下方刻扬州府知府所撰碑文,内容为天子下旨谕葬的经过,为尚书公歌功颂德,字体为正楷,碑身正面雕有龙等多种花纹,下用石制乌龟为底座。沿大门到二门长约二十余米。二门是一座青石牌坊,比大门牌坊略低,牌坊两侧和大门相似,用青石顶替了麻石,墙体高度.厚度均小于前者,也是形成环抱之势,上面盖着青石瓦。两座墙体均为自南向北逐步加宽,两墙间相距约六米。进入二门即为墓穴,高高的坟盘,直径约四米,顶部比青石墙略低。在麻石墙和青石墙中间为土地,地形为由南向北逐步升高,北部的土层已接近麻石墙顶部,我们称它为"靠山"。两重墙中间植有数百棵柏树,参天古木,沙沙作响,给人增添了一丝肃穆.庄严之感。墓地四周均为农田,数百米内不见农舍,墓地东南角几十米处建有享堂,为三开间明代建筑,房舍高于地面一米多,台阶为长条石,享堂中供有尚书公牌位,一直有族人居住照看,每逢祭祖时,我们都先在享堂集中。</p><p class="ql-block"> 当年起凤桥南口大路上有一座石牌坊,此牌坊和常见的牌坊不太一样,中间的横梁特别低,行人可以通过,如果骑马就过不去了。牌坊顶部除圣旨二字外,横梁上刻有"进入马公墓道,一应人等均须下马"字样,我们族人一直称其为"下马牌",可见朝廷对其器重。</p><p class="ql-block"> 说起上坟祭祖,也有一些特定的规矩。首先是春秋两季都祭祀,不像一般平民百姓仅在清明前后一年一次;其二,上坟只让族中男性后代参加;其三,祭奠开始后,首先读祭文,内容是祖先留下来的文本,固定不变,由族长朗读,后来没有族长了,则由辈分最高的长者朗读,我只记得最后一句是"伏维尚飨″;其四,供品有三牲(猪头.整鸡.整鱼),各种荤素碗菜,水果.干果,品种数量春季.秋季均有明确规定;其五,祭拜磕头,均分先后,先按辈分,再按年龄,依次跪拜。当时我最幼,但辈分颇高,有些长着白胡子的老爹还属我的孙辈,也只好在我后头磕头了;其六,盛供品的器皿也有讲究。我记得感酒是一种三条腿上面椭圆形大囗的铜器,盛菜是用青花大碗,因此为了凑这些器皿,还得互相借用;其七,上过坟后,族中人要去吃"上坟酒",接连两天晚餐。酒席菜肴也是祖先留下的规矩,每年都一样,酒饭后,大家还要分些祭拜时留下的水果,以示纪念。我想这也是联络旗中人的感情吧!其八,每年两次上坟是族中人按年轮值的。尚书公原有子系九支,我们称它为"老九房",到我父亲这一代时,也就剩下三支了(长.四.九房),我家属于老四房。在十二世祖时,四房又衍生为六支,即"小六房",我家属小六房中的三房。先按老支,三年轮一次。而"小六房",当时也仅留下二.三.五三房了,也就是每九年才主办一次。</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人是很讲"风水"的,尤其是谕葬,当时也就更注重这点。据长辈说,南边的马家问是为了建墓而开挖的,东通濠河,西连其他河道直抵长江,这条河原先叫玉带河,前有活水,后有靠山,取"玉带围腰"之意。从墓门问南远眺,一览无余,正对狼山宝塔,风景十分秀丽,几十年前,在马家河南岸建起一座圆形尖顶的欧式楼房,即当时的"老商会",这座建筑正好插在墓地与狼山宝塔的中轴线上,从那时起,马家坟也就再也见不到狼山了。</p><p class="ql-block"> 马坤公留下的遗址已很难觅到,惟有惠民坊东巷还存有其子孙居住的老宅。原来朝东大门堂的两侧有一副对联:"农部勋传宫保裔,礼闱名著会元家",门堂里有一块大红匾,上有金色"会元"二字,二门两边是青石门墩,高门槛,往里是一进三堂的正屋,两边有厢房,三间大敞厅,天井铺的冰片梅大石块地面,敞厅为明代建筑,正中有黄色大匾,上书"大司农"三字,凸出的金色大字,虽经数百年历史,仍然金光灿烂。其余还有"麟坛耆宿"."蜚声南国"."望重石渠"."礼闱第一"."文悫先生"等子孙后辈增添的匾额,正中走廊上方悬有高祖父公甫公亲书的"绳武万年"匾额,这是他在清代重修敞厅留作后人纪念的,可叹的是这些均在旧房改造中不复存在了。</p><p class="ql-block"> 我曾多次在狼山军山半山亭内见有一方"平倭碑",碑文已残缺不全,惟有落款处"里人马坤撰"仍清晰可見。估计这是先人给家乡留下的一点遗迹吧。</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中,马家坟被毁了。家里人告诉我,坟里只挖出一具空棺材,未获遗物,我听了后也并不感意外。小时候听祖母和父亲说,尚书公沒有埋在马家坟,据说是葬在痘神殿也不知去向,祈求上苍保佑我的尚书公永远安眠于地下吧!</p><p class="ql-block"> 马氏十八世孙永 书</p><p class="ql-block"> 就于甲申季冬清稿于</p><p class="ql-block"> 乙酉季秋 时年七十有 </p><p class="ql-block"> 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