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丰城人可以不知道玉华山，也可以不知道邓子龙，但不可以不知道秀市早酒。丰城人如果连秀市早酒都不知道，必定会遭人嗤笑：</p><p class="ql-block"> “什么，你一个丰城人连秀市早酒都不知道，那你还算丰城人吗？！”</p><p class="ql-block"> 看看那个不屑的神态，再听听那个揶揄语调，就好像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美国人不知道华盛顿那么尴尬，脸上全是鄙夷。</p> <p class="ql-block"> 我与秀市早酒有一段不解之缘。有一年去丰城听课，期间有人问我有没有吃过秀市早酒，我把头摇的得拨浪鼓一般，于是他笑道：“来了丰城不去秀市吃早酒，等于你白来了一趟丰城。”那一刻。我才明白秀市早酒在丰城人饮食文化中的地位是何等重要，它是丰城饮食界的一块招牌，如同铜鼓包圆，修水哨子，浏阳萝卜干一样，是当地人舌尖上的味觉盛典。</p> <p class="ql-block"> 挡不住美食的诱惑，我们几个偷偷溜出去，驱车直奔秀市。</p><p class="ql-block"> 秀市是丰城辖下的一个镇，面积不大，但却地处丰城、临川、崇仁三县交汇处，新石器时代就有先人定居，在源远流长的岁月中形成了秀才埠、姜平、潘桥等集市。据说，秀市历来重文崇教，秀才们在书院读书之余，经常在一起饮酒解乏、驱寒取暖，渐渐形成了今天的秀市早酒。其实秀市早酒古已有之。东晋诗人陶渊明读书之余，就曾吟诗道“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问子为谁欤，田父有好怀。壶浆远见候，疑我与时乖。”由此可见，秀市早酒因秀市文化而生。</p><p class="ql-block"> 秀市镇东接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西毗沃野湖泊，一马平川。山上的农人挑着山货下来集市卖钱，走的时间长了，买一碗酒，再炒几样菜，找一个码头，坐下来驱寒除湿。酒足饭饱后，又挑着买来的生活用品回到山中。日积月累，成了秀市人的一种生活习惯。这是第二种秀市早酒的传说。由此可知，秀市早酒又因地理位置而孕。</p> <p class="ql-block"> 走进秀市早酒，如同走进一幅民俗醇厚的生活画卷。“几”字形的早酒二楼，林林立立的酒肆，密密匝匝的食客。一两个，三五人，十来位，围坐在一张方桌或圆桌旁，谈天说地者有之，交头接耳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桌旁置一壶老酒，桌上炒几样刚从楼下买来的下酒菜，或独酌，或雅沾，或豪饮，或畅喝。芸芸众生，不一而足。</p><p class="ql-block"> 想起一句俗语：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这人头攒动的秀市早酒地，何尝不是满满的人间烟火！</p> <p class="ql-block"> 既然是早酒，那么酒是不可或缺的。秀市人酿出来的米酒堪称一绝，上等的糯米，清澈的黄瓜河水，自家的酒曲，酿出来的酒色清味甘，口感醇厚，绵长留香。据说秀市人酿酒特别讲究，妇女是不能参与的，否则酒味就没了。这当然是传说，现在早就没有这个戒律了。</p><p class="ql-block"> 秀市人喝酒讲究新鲜实惠，在楼下买几样蔬菜鲜肉，放在店里加工，配上自家的米酒，吃吃喝喝，那份惬意，无人能及。</p><p class="ql-block"> 秀市人喝酒喜欢随意率性，几个老伙计，坐一起侃侃而谈，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生活的平淡，市井的繁华，或悲或喜，时哭时笑，从不做作，也毫不掩饰。彼此话短情长，相互云开雾散。那一份清欢，是留在人间最美的乡愁。</p><p class="ql-block"> 近年来，秀市早酒成为网红们的打卡点，来自全国各地的食客云集于此，喝早酒的，就不仅仅是秀市人了。</p> <p class="ql-block"> 秀市早酒最下酒的菜系中，滑川是食客们的不二选择。</p> <p class="ql-block"> 滑川的做法非常讲究，它是采用红薯粉为主要原料制作而成的一道美食，因口感滑溜、满嘴香滑而得名。其制作方法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方法是将红薯粉包裹着腌制好的五花肉，放入沸水氽熟或蒸熟；也可以用红薯粉加新鲜的肉碎和调料在蒸笼上蒸熟，但味道稍有不同。无论哪种，都可以捞起来直接吃，也可以加入汤中烩制或炒制。搭配不同的调料或食材，可以做出不同口味风味的滑川美食。</p> <p class="ql-block"> 我们去的时候，所有的酒肆均已坐满。我们只好随便拣一处店铺，站在门外等位子。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少妇，面容姣好，身材火辣。见我们一直站着，脸上满是愧疚，一直在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我们久等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笑笑说，有那么漂亮的老板娘陪伴，等再久也没事。</p><p class="ql-block"> 老板娘脸上堆满了笑容，一种满足满足感油然而生。</p> <p class="ql-block"> 待我们坐定后，一盆满满的滑川放置桌上，我们几个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滑川从我们嘴里伸进去，在喉咙里滋溜一声滑进到食道，不知不觉跑到胃里去了。那种感觉，丝滑、柔顺，宛如清泉轻抚过肌肤，带来无尽的舒适；又如阵阵春风滑过指尖，送去满心的温婉。</p><p class="ql-block"> 我们风卷残云，大快朵颐。</p> <p class="ql-block"> 老板娘问道：滑川味道如何？我们答曰：好吃。</p><p class="ql-block"> 老板娘又说：好吃下次再来。下次来看板凳龙表演，保证你在吃好的同时，大饱眼福。</p><p class="ql-block"> 板凳龙是由一块块板凳串联而成的游动的龙灯，是丰城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它集书法、绘画、剪纸、雕塑和扎制艺术为一体，融体育、杂技、舞蹈为一炉，是一种综合性特别强的艺术形式。丰城部分地区大多在元宵节晚上表演，几十个人扛着板凳龙在祠堂前翻滚、跳跃、游走。从远处看，板凳龙上点燃一串串烛光，九曲连环，回环往复，板凳龙在夜空中闪闪发亮，场面壮阔，叹为观止。</p><p class="ql-block"> 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我们既可以满足舌尖的味蕾，又可以获得视觉的盛宴。</p> <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人临出门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耳边却听清了老板娘站在店门口清脆的叫卖声：“秀市早酒。快来吃正宗的秀市滑川哎！”</p><p class="ql-block"> 那声音比早酒更醇厚，比滑川更丝滑，绵绵的，柔柔的。在秀市酒楼上荡漾。</p> <p class="ql-block"> 我们每个人都觉得，我们真的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