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往那枪里装药也很麻烦,先把枪管磕打磕打,再吹吹气,看看有没有杂物堵塞,确定无杂物后先从枪口灌进一点底药,再用弹壳量出半弹壳那种发射药,用铁丝再捅进一点纸防止发射药倒出,然后在弹壳底部的火帽处放进一点火柴头的火药,再用那铁丝做的撞针顶一下,再把撞针拉起就可放枪了,不过如果是放“炮子”可千万不能顶,一顶就响。 开始的时候枪里面除了放火药外,没放其他的东西,放枪就是为了听那响声,时间一久,光听响声也不好玩了,如果把枪里放进东西去,不就可以打出去吗?有了这个想法,就捉摸着往枪里放东西,土枪里面放的是铁砂子(类圆形的铁粒),可那铁砂粒太大,放在我们这细小的枪管里不合适,有了,用铁丝截,把那铁丝用錾子截成一小粒一小粒的,然后放在枪管里,发射出去,威力也不小。这下可了不得了,学校的窗户,树上的鸟儿,都成了我们的射击目标,窗户被我们打的斑斑点点,树上的鸟儿被我们打的没处落脚,当一只鸟儿落下,树下有十几支枪口对着,尽管打的鸟儿们乱飞,由于枪的威力小,也没打下几只来。可这枪具有了一定的危险性,遭到大人们的强烈反对,记得有一次大热的天我在墙角下截铁丝,被我父亲发现了,一脚就把我踢到一边去了。但由于知道危险,我们也都很注意,这枪,没伤害的我们。<br>玩久了,这枪也感到不过瘾了,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支真枪呢,这天,我们聚到一起,商讨从哪里可以得到真枪,有一个伙伴说了,“我知道,那个地方可能有枪!”我们一听都瞪起了眼睛,“快说!快说!在哪里!”小伙伴咽了一口唾沫说“知道不知道咱们后山有一个碉堡?”“知道呀!”大家齐声说。那碉堡是当初日本人修建的,高高的立在一个山头上,不过就剩半拉了,据说是八路军的大炮打毁的。“大家想想,八路军打毁那碉堡时里面有没有鬼子?有没有枪?”“当然有了,要不打炮干吗!”“对呀,有鬼子,有枪,那炮弹一炸,碉堡一倒,不是连鬼子带枪都压在里面了吗,八路军还会扒拉那倒塌的墙去找鬼子和枪吗?那碉堡到现在一直没有人动,那枪不是还在下面吗!”“是呀,是呀,一定有枪!”我们兴奋极了,第二天就扛着铁锨奔那碉堡去了。 我们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后山,因为这后山上纵立着一座高高的碉堡,所以我们就叫碉堡山,来到这碉堡前,这碉堡除了有很少的青砖外,几乎全是由青石垒砌成的,从前面看碉堡还似乎完整,后面看则是一个大半拉墙,墙中间还能看到楼板的痕迹,看来这碉堡原来是个二层楼,那门被倒塌的墙几乎都堵住了,一个人勉强的能爬进去,碉堡的后面是一个几十米的悬崖,碉堡的右侧则是一道四五米的高的围墙,这围墙沿着山脊绵延几十公里,就像一个小的长城,也不知是什么年代建造的。这碉堡的前面有用青石板铺成的有几十平米的一个小院,院的一侧还有一个旗杆,旗杆的上端还有一个横杆,也不知道当年是挂什么旗的,看来这碉堡当年还是很风光的。 我们几个从门口的缝隙爬了进去,里面长满了杂草和小树,倒塌的墙壁堆的满满的,几乎全是青石块,中间夹杂着不少的青砖,想着这石块砖头下面就有我们要的枪,我们就奋力的搬起石块来,我们搬呀,挖呀,一个个累的满头大汗,干了一天也没见少多少,看来要挖到底,没个十天半月的是完不成的,没办法只好放弃了。<br>枪没找到,我们很气恼,我的一个伙伴就爬上了那个旗杆,想把那旗杆上的横杆砍下来回家烧火,这是来了一个村民制止了我们,说这个地方的东西不能动,因为每年还有当年在这里战斗过的老兵来这里祭奠,还要在这旗杆上挂旗,我们只好悻悻的下了山。 转眼到了一九七九年,那大革命也不那么热烈了,人们对整天的你斗我我斗你的事情已经感到厌倦了,开始了新的斗批改的生活(逗小孩、劈木柴、改善生活),工厂的活也不那么紧张了,贫乏的物质生活和无聊的精神生活使人们感到无所事事,这时候一些好玩的大人也加入到制作枪支的行列里来了,还有一些大一点的孩子也被招工进入了工厂,这时候开始制作能实用的土枪了,开始的时候还是制作的前装枪,和我们的那土手枪差不多,不过那枪管使用的是真正的无缝钢管,后面的部分当然不会再使用子弹壳了,而是在那枪膛的部分加套一个套管,因为这部分承受的压力最大,必须得加厚,用车床车制一个类似圆三角形的东西,我们称为“炮台”。中间有一个小孔,这小孔和枪膛相通,把这“炮台”和枪管的尾部车上丝紧紧的拧在一起,有时候还要再焊接一下,这样才牢固,枪栓也是用铣床、车床加工的,很精致,在枪管合适的位置焊上一颗螺丝,穿过枪托,下面用螺母固定,再在上面做一个箍子,打紧,枪管就牢牢的固定在枪托上了。枪做好了首先要进行试枪,这可是一个危险的活,好多枪就是在试枪的时候出问题的,因为试枪的时候的装药量比正常使用要大出三至四倍,这样才能保证平常使用不会发生问题,试枪的时候一般是把枪固定在树上,用一根小绳拉动那扳机,一般不会伤人,但也有大胆的直接托在手上进行试枪,有好多出事的。试枪的时候多数是对准石碑进行的,那时我们周围有很多的坟地,大大小小的石碑多的是,一是通过打在石碑的弹痕可以看到枪的威力,二是确定散弹的散布情况,我很喜欢躲在那石碑的后面,可以感受到散弹打在石碑上的震动,听到那铁砂飞过身边的嘶叫声,很惬意。这时候好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大人玩大枪小孩玩小枪,大人玩的枪的口径一般在12毫米以上,又大又长,我们小孩子也扛不动,我们小孩玩的多在九毫米,枪管也短,拿着很轻巧。<br>我的第一支枪是我的一个好哥们给我做的,乌黑的枪管,淡黄色的枪托,很是漂亮。用的火药也不再是那自己漂洗的废药和鞭炮里扒出来的火药了,而是真正的军用火药了,底药用的是一种很细小的黑色火药,我们称为“小粒黑”,发射药用的那炮弹的发射药,这发射药的种类可真多,那无后座力炮的发射药可以直接用,有时搞到40火箭筒的药块,就得用锉刀或者刨子削成细末再用,迫击炮的药包的药最好,药力大,颗粒也细,适合我们这小口径的枪。底火也是自己做的,用钻床在一个铁块上钻一个和那“炮台”一样大的孔,再做一个冲子,把罐头盒的铁皮剪下一点来,用那冲子一冲,就形成了一个小铁碗状,用氯酸钾和一种中药(这个不能说,属于机密),各自研细,按合适的比例混合,再加入一点玻璃粉混合均匀就成了。用的时候用氯仿稀释,加一点粘合剂,滴到那铁碗状的火帽里,等凝固后就制成底火了,很好使。因为我们的枪管细,不能发射大的铁砂,我们就用清理翻砂毛坯的铁砂,就比米粒大点,剔去不规则的和空心的,就是很好的铁砂了。还有一个办法自己制作铅砂,用一个罐头盒,底下打一个小孔,孔的直径和要制作的铅砂一样大,用铁丝架起,下面放一个大蜡烛,将铅慢慢熔化,熔化的铅就从那小孔里滴出,然后用小米面做合适稠度的粥,那熔化的铅就滴到这粥里,由于表面张力的作用熔化的铅滴就变成很圆的铅粒了。<br> 有时候我还用这枪发射独子,用的是厂子里一种产品的“击针”,两公分长,六七毫米粗,中间有凹槽,这玩意在废铁堆里有的是,在厂子里上班的哥们经常给一把,原来是拿来打弹弓的,后来我发现放在这枪里打出去威力很大,直径十厘米的树可以击穿,只是没有膛线及不能和枪管贴合,这弹头是翻滚着出去的,所以没啥准头。后来我发现用纸把这击针包一下,让这包裹的纸和枪管壁紧密贴合,形成滑膛弹,打出去不就走直线了吗,现在看来,这不就是妥妥的脱壳弹吗!包裹的纸壳在出枪口的瞬间由于压力差的作用发生炸裂,形成碎小的纸屑纷纷落下,并发出清脆响声,玩起来过瘾极了。在三四十米处的土墙上放一白纸,瞄准白纸打一枪,白纸上出现一个小洞,证明确实是走直线不翻滚了,用螺丝刀在这土墙上挖了二三十公分也没找到那“弹头”,可见威力确实也很大。<br> 这到底是土枪,打独头弹确实没啥准头,就是打着玩。有一次我用这枪追着一只大鸟打,打了五六枪连个鸟毛也没碰着,弹头打到树枝上,产生跳弹,划过空气,发出丝丝声音,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个拾柴火的人跑过来:“那个打枪的,能不能把枪口打高点,刚才差点打着我!”可见,玩这枪有多危险,那时我也就十五岁左右。<br> 大人们的枪可就复杂多了,开始的时候也是做的前装枪,后来感到不过瘾,就把两只枪管焊在一起形成双管枪,再后来就制作后装枪了,这枪用高射机枪的废管制作,铣去里面的膛线,这枪可以打成品散弹弹,也可用那铜制的12.7毫米高射机枪弹壳自己做,可以说是真正的猎枪了。再到后来,土门厂生产成品猎枪了,不会制作的人就直接从厂里买现成的,据说这买的枪不如自己做的威力大,再就有了4.5毫米气枪,5.5毫米气枪,这,我们都玩过。<br> 有了这枪,野生动物们可就倒霉了,每到星期天,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人们,扛着各式各样的猎枪,浩浩荡荡的向山里进发,当时人们就戏称“这打兔子的人比兔子要多的多”,那是没有动物保护法,打猎被视为合法的,有的林场不让拾柴火的进,打猎的可以畅通。<br> 我们的枪小,目标就是各种鸟了,首先倒霉的是麻雀,等到秋末冬初的时候,麻雀喜欢结队,找到合适的目标,一枪可以打到十几只,喜鹊、乌鸦、西圈(音,大人们说的,和喜鹊差不多大,黑色,黄嘴)麻姑油、鸽子、斑鸠、山鸡等等,各式各样的鸟被我打下无数,当然这些牺牲的鸟儿多数都成了盘中餐了,想来也真是一种罪过。这样的狩猎活动一直持续到72年,我参加兵团离开家, 但家中的狩猎活动一直持续,有时候回家,还扛上大人们的枪出去过过枪瘾。那时持枪是合法的,每只枪都到公安局备案,打上钢印,并发给持枪证。直到九十年代初,国家开始禁枪,这些枪也都被上缴被毁了。<br> 玩枪的时代过去了,但愿这些事情不再发生,让人们和动物们都过上安宁的生活。 老天爷会原谅我的,因为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才15岁,16岁离开家去的建设兵团,下面我会再写一下我在兵团时所经历的事情,谢谢你的观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