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跳峡是个山涧

胡成江集

汽车一路向下，与今年7月份我去壶口瀑布临近的时候极相似，只不过这里的路更迂、落差更大，海拔从香格里拉的3288米直降到1800米，落差近1500米，快到虎跳峡景区时我感到阵阵耳鸣。壶口瀑布是个峡谷，两边的山相距较远，也没有这么高，山间过渡地带相对较平坦，给水流以足够宽敞的场地，因地势落差形成多组小瀑布。虎跳峡这儿是个山涧，南岸的玉龙雪山海拔5500多米，北岸的哈巴雪山海拔5300多米，两岸山岭与江面的高度差在2500米至3000米之间。

前方有两块路牌，一块上面写着：虎跳峡，AAAA风景区，前方6Km；另一块写着：香格里拉白水台景区欢迎您，80Km。路牌上方有两道悬索桥，一道悬索是红色的，另一道桥身侧面刷了蓝色的漆。玉龙雪山近在眼前，下半部大片大片的暗绿色，上半部灰白相间，灰的是岩石，白的是积雪。今天下午的阳光好，玉龙雪山终于脱去云雾缭绕的神秘面纱，不比昨天我们在云杉坪，想看眼它还得靠云彩赏光。路牌、悬索桥与玉龙雪山，由近及远，层次分明，玉龙雪山作了大背景。雪山乃大自然之造化，路牌与悬索桥是人类创造，人胜不了天，人的创造与大自然的造化相得益彰才好，不可过了头，物极必反。

在一停车场，我们下了车，沿不远处一段石阶走下去，有个小广场，手扶广场边上的栏杆，向下看，明晃晃一水流，看对面的山，阴阳割昏晓。广场另一边有一电动扶梯，蛮陡的，垂直落差有二十来米吧，站在上面向下看，有点吓人，若有人从后上方倒下来，那情形便是一副多米诺骨牌。想到这儿，我脑海里浮现出一恐怖画面，情不自禁抓紧手中的黑胶扶手。随着脚下踏板的向下移动，终于到了底，长出口气，眼前一小平台，走十几步，还要上一电动扶梯。乘了五六段这样的电动扶梯，才来到山涧底儿，一处最近水流的地方。栈道修在崖壁上，站在上面向下看，水流仅十多米宽，中间躺着块大石头，溅起白花花的水花，变得越发湍急。这就是所谓的虎跳峡。据说，古时有只老虎被猎人追杀，情急之中，使出吃奶的劲儿，纵身一跳，从彼岸跳到水流中间的大石头上，又纵身一跳，跳到了此岸，逃脱了追杀。无论人还是动物，情急之中都会有超乎寻常的表现吧。

虎跳峡本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了老虎的神武加持，遂变得生动形象起来。是否真的有这样一只老虎，已无从考证，也没有必要，说有就该有吧，反正都从人的意识中来。听说不久的将来，虎跳峡便会消失，因为下游不远处建水电站的计划欲实施，一帮搞水利的，从设计到施工又要忙活一阵子。高峡出平湖是人类改造自然为己所用的一大创造，尤其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今天，那劲头儿越发的欲与天公试比高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三峡水电站，瞿塘峡、巫峡、西陵峡天堑变了通途。眼前这虎跳峡亦将步其后尘，我不禁想起《人类简史》一书的副标题，“从动物到上帝”。从山涧底儿乘电动扶梯，一段一段上来，在小广场那儿，又向下看了看，这虎跳峡，大概率没有机会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