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后山风云》五回连载 第八辑

亢有生

　　编 者 按

本刊从即日起，隆重发布张德胜先生 《后山风云》“五回连载”。

作者通过深入调研和严谨考订，生动还原了华北地区特别是北魏重镇武川县抗日时期的历史人物与事件，兼具历史性与趣味性。《后山风云》一经发行即引发热烈反响，今再度修订再版，并将在本刊“五回连载”，该书详尽描绘了百年沧桑，再现祖国北疆珍贵历史碎片，是地方史志的重要补充。全书三十多万字，四十余回，诚邀读者阅读品鉴，欢迎各位点评补正，让我们共同分享这道文学盛宴吧。

‍《北方文苑》编辑部 2024.10.5

五回连载 第八辑 目录：

第36回 自卫军勇斗日寇

‍ 赵淑普囹圄脱险

第37回 友三堂种地广财路

‍ 毡房沟唱戏显风姿

第38回 鄂友三兵败蜈蚣坝

‍ 李存银失守二份城

第39回 存银大庙挥泪告状

‍ 根罗二沟义释壮丁

第40回 德陞店募军需物资

‍ 河间府烧兵械粮店

第三十六回

自卫军勇斗日寇

赵淑普囹圄脱险

海青被黑河追击能够反败为胜，被师部召回了庙沟，进行了嘉奖。 张腾云和赵淑普都表扬他足智多谋，英勇善战，又给他补充了弹药， 奖励了一些鸦片烟。海青和他手下投诚而来的蒙古族士兵都十分高兴， 士气十分高涨。

1944 年秋天，海青带着他的士兵在固阳毕气沟一带活动，被固 阳县城的日伪发觉，日寇带着200多名伪警察来这一带搜查和讨伐。 一天晚上，海青率部住在毕气沟石家磨房村，村外没有设岗，只在住宿的门口留一个人望风。

第二天天刚放亮，士兵们还在酣睡，海青独自一人到村外的崖头下解手，突然看到许多伪警察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向村里走来，眼看这 些伪警察就到了崖头边上，海青掏出手枪，近距离射击，弹无虚发， 打死了走在前面的 5 名伪警察。

伪警察突然遭袭，立刻蒙头转向，看到同伴被击毙，才知道这个 村中有军队，不了解埋伏的人有多少，边胡乱开枪，边往外撤。这时 熟睡的海青部下被惊醒后，迅速上马追击，又打死 5 个伪警察，缴获 十来匹马和一些武器。这就是:

“海青尿了一泡尿，打死五个大盖帽”，一时传为佳话。

海青投到游四师以来，还协助郭棠在岗岗村突袭扎青扎布，屡立战功，渐渐地狂妄自大、麻痹松懈起来。这年冬天，他打听到驻百灵地卢家岔岔村(今达茂旗石宝镇岔岔村)的伪蒙古军外出执行任务，村中只剩团部部分人员，就策划乘空虚进行偷袭。

这天晚上，海青带着 3 个贴身护卫，换上伪蒙古军的服装，大 摇大摆摸进了岔岔村。不料被一个原来也在陆合营一起当兵的人认了 出来，这个人跑回团部所在的院子，通报了这一情况，等海青进了这 个院子时，从门口和窗口同时伸出两支枪突然射击，海青被当场打死。 其余人背上他的尸身匆忙逃走。

海福龙正在百灵地一带驻扎，听到海青战死的消息，万分悲痛。 率领他的人马回庙沟开会并准备吊唁海青。途中住在了白音厂汉和信 和达两个村子。第二天早晨，从西乌兰不浪据点出动了 20 多名日军 和四、五十名伪警察前来袭击。日伪军占领了信和达村前的山头，集 中火力封锁了村子。海福龙的士兵被打得连门也出不来。等大部队从 白音厂汉赶来增援时，海福龙立即率众从村里冲了出来，伪警察们腹 背受敌，当即被冲垮，落荒而逃。海福龙乘胜追击，一路追到乌兰不 浪城墙外，打死日军 13 人，伪警察的指挥官当场阵亡。

海福龙率部到庙沟吊唁了海青后，鄂友三、张腾云领着他到了哈拉合少附近围剿靖安军。

靖安军在哈拉合少盘踞有六年之久。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他们一到哈少，就占踞了当地潘老财的院子，在四周修起炮台，大搞殖民活动，骚扰百姓生活，打击坚持抗日的八路军和自卫军。在一次激烈战斗中，靖安军和八路军在酒馆附近的黄土石拐子相持一天，靖安军被八路军打得元气大伤，被击毙了许多士兵，八路军也有伤亡。靖安军头领王俊峰受到日寇的斥责后，他气急败坏，在哈少村北的照壁上搭起灵棚，惨无人道地将八路军阵亡战士的耳朵割下摆在灵堂，祭奠阵亡士兵。

　　关于哈拉合少周围的村庄布局，当地人有以下的“顺口溜”

大耗赖，小耗赖，

一出口口达儿不亥，

翻过梁梁阳忽赛。

哈拉合少、黄花滩，

土堆边墙挨西湾。

水泉对正是瓷窑，

公忽洞滩地水草好。

天字号，地字号，

温习圪兔十五号。

有一天，鄂友三和张腾云领着海福龙住在了温席圪兔村。不料有一个叫王三的汉奸去哈拉合少告了密，靖安军立刻从哈少和后脑包出 动两个连的兵力包围了温席圪兔。张腾云和海福龙率领士兵们一阵猛 打猛冲，突围到了后山的半山腰，凭借有利地形和靖安军展开了枪战。 鄂友三和部分士兵从村里继续突围。

就在这时，一部分靖安军从背后绕到了北山顶上向张腾云的士兵们射击，从山顶到村里形成了敌、我、敌、我的混乱场面。半山腰的海福龙、张腾云部分腹背受敌，情况万分危急。正在这时，突然大雪纷飞，再加上硝烟弥漫，视线模糊不清。山上山下的靖安军互相打了起来，张腾云带领半山腰的海福龙士兵从东边撤出了战场。鄂友三也从温席圪兔撤出，任由靖安军自相残杀。

混乱中鄂友三腿上中弹，为不引起人注意，装成农民模样，骑了 一头毛驴去土旗马场梁一带养伤。张腾云率领海福龙偷袭了后脑包靖 安军的据点，由于靖安军的主力还在温席圪兔乱打，据点内兵力薄弱， 轻易取胜后返回驻地。

鄂友三养伤走后，游四师的军务就由赵淑普和张腾云管理和决断。 这二人既是老乡，又是校友，而且先后在毡房沟学过武术，配合默契， 多次击败日寇和伪军的骚扰和破坏，配合了正面战场的作战，为武川 西部地区打出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老百姓拍手称快，交口称赞。

赵淑普读中学时期即蕴育着抗日救国的爱国思想。曾参加了如火 如荼的反日大游行。曾在归绥旧城大南街捣毁了出售日货的“正兴时”、 “复兰斋”等商号，唤起了民众抗日救国的决心。

赵淑普性格豪爽，诚恳待人。与朋友交言而有信，为人谋极尽忠诚。尽管是大学法律系出身，但任游四师参谋长之后，运筹帷幄彰显智慧，每逢战事沉着果断。有一次在圪妥村活动时，被靖安军程连长包围，赵淑普临危不惧，一枪将程连长击落于马下，靖安军百余人作鸟兽散，一人退了一连兵，安全脱险。

这一天，张腾云和赵淑普商量应该去百灵地郭棠处看看，整顿一 下军风军纪问题。赵淑普就带领杨占山、王德等 7 名官兵组成的直属 小队向西北出发，中午走到了老家头号村，因父母已经在归绥城居住， 就去叔父家看了一下叔叔婶婶的身体，吃了一顿饭后，在太阳落山时， 到了柱子圪旦村。

赵淑普办事从来一丝不苟，他领着大家在村里转了一圈，熟悉了 一下地形，就到村子当中一户王姓村长家中吃了晚饭，5 个人就住在 王家的西厢房内。让村长领着王海、刘玉二人住在村口一户张姓人家 中，负责放哨和警卫工作。

大约三更时分，村口的王海发现由南面大路上传来马蹄声，就着月光瞭望，只见黑压压来了五、六十个骑兵。王海立即把刘玉叫醒让继续观察，自己跑到王家院子里去报告。

赵叔普听到王海的报告，吩咐王德、杨占山赶快到对面院子里埋伏，等这边交火以后，再进行突袭。

原来这是头号村的一个汉奸李财旺中午看到了赵叔普，就跑到西 乌兰不浪向日伪警察所报告了消息。驻在乌兰不浪的日军井泽小队长 就带领 13 名日本兵和 50 多名伪警察随后追到了这里。

刘玉见日军和伪警察来到村口，并没有立即进村，而是勒马站住，商量了一阵之后，有 20 多个伪警察打马沿一条小路朝蔺家圪卜方向 走去，其余 30 来人一边张望，一边牵马向村中走去。只有那几个日 本鬼子依然骑在高头大马上趾高气扬，旁若无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 进了村子。

他们到了王家院子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边走边看，一直走 到村尾又折返回来，等走到王家院外时，院子里的赵叔普等 3 人同时 开枪，马上的 3 个日寇应声摔下马来;又听 3 声枪响，另外 3 个日 寇也从马上栽了下来。伪警察们立即乱作一团，纷纷向王家院开枪， 但根本看不到院子里边情况，子弹只能在院墙上打出一个个小坑。

这时候，埋伏在前院的王德、杨占山把枪搭在刚刚一人高的院墙上，好象靶场上训练射击一样，一枪打倒一个，两枪打倒一双，一会儿伪警察就倒下了一大片。他们慌忙调转枪口，朝王德这边打来，但是有院墙作掩体，根本没有作用。王家院子里的赵叔普等人又从脑后打倒四五个伪警察，剩下七八个家伙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胡乱开枪，最后一起向村口跑去，又被村口的刘玉一梭子子弹压了回来。

朝蔺家圪卜逃跑的伪警察听到枪声，立即折返回来，等他们来到 柱子圪旦村时，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只见满大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 在那里。这些人大惊失色，搞不清是谁把这 30 多个人歼灭的。正在 狐疑难断时，前后枪声又起，还夹杂着手溜弹的爆炸声，伪警察又倒 下 10 来个，其余不足 10 个伪警察骑着马四散逃窜，不知去向。

这时天光放亮，赵淑普带领的 7 人毫发未伤，击毙井泽少尉的 13 名日本兵和 42 名警察。赵淑普和乡亲们把枪支弹药归拢在一起， 在村庄附近找回 20 匹战马，死伤的马匹都给了老乡，中午吃了一顿 炖马肉，带着战利品去百灵地坤兑滩(今达茂旗石宝镇坤兑滩村)找 到郭棠不提。有明将戚继光诗描写战将之艰辛，放于此处也很恰当:

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月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赵淑普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是民国时期后山地区少有的人才。 1943 年秋季，赵淑普患了伤寒病。正值武川县城日寇和伪警察 200 多人出来扫荡。部队转移时，他不能同行，留在一个老百姓家中。日 军挨门逐户搜查，查到这家时，这家主人说:“老总，我弟弟得了伤 寒病，这种病一传一大家，您可千万别让传染上呀。”伪警察站在门 口看见赵淑普正在炕上蒙头大睡，眉头上还盖着一条羊肚白毛巾。就 派随行的叛徒蒋秀山上前查看。

这个蒋秀山，前些年曾在游四师当兵，对游四师的军官都很熟悉。 他上前把白毛巾取下，立刻把赵淑普认出，大喜过望，嘿嘿一笑说: “参谋长一头猛虎，怎么假装成病猫了?”接着就把赵淑普从炕上拉 到地下，扣押并带回了县城。

日寇早就听说赵淑普的大名，在武川地区一呼百应，威信很高。就好吃好喝把赵淑普在东梁一处幽静的小院软禁起来准备利用。派两个勤务兵“侍奉”着，事实上是“监视”着。赵淑普也象进入曹营的关云长，很受优待。日寇长官三天两头前来探望，嘘寒问暖，以高官厚禄加以利诱，软硬兼施，赵淑普不为所动。日寇慢慢地也就心灰意懒了，赵淑普的病也养好了，每天坚持习武，身体越来越强健起来。

张腾云一直在计划营救赵淑普。经过密谋策划，让杨占山和安字号卖菜的农民一起混入这个小院给赵淑普传递了信息，约好第二天下午让海福龙接他脱险。

第二天下午，海福龙把两匹马拴在这个小院旁边，赵淑普趁上厕所时逃脱士兵的监视，和海福龙一起上马逃出县城，一路狂奔，回到了大青山根据地。

回到大青山后，赵淑普被任命为第八战区挺进第五纵队(简称“挺 五纵队”，自卫军后套第二次整编后由游四师改编)代理参谋长。

日本无条件投降后，挺五纵队整编为“绥远省保安骑兵师”，驻 防武川县，赵淑普被任命为上校参谋长。1947 年，赵淑普任绥远省 高等法院推事，接着又转任包头地方法院推事兼院长。

1948 年张家口解放后，察北一些地方武装团队及部分残余正规 军撤退到武川境内，造成武川地区极为混乱的局面，针对这种情况， 绥远省主席董其武把赵淑普由包头调回武川任县长，收拾这一残局。 赵淑普受命于危难之时，于是回乡走马上任。由于他在地方上很有威 信，深受各阶层人士的支持，在本人励精图治之下，武川局势逐渐好 转，人民生活渐趋安定。

绥远“九 . 一九”和平起义之后，赵淑普任绥远省人民政府参事 室参事，绥远省建制撤销后，任内蒙古自治区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 晚年曾参加讨论修改《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条文意见稿》，并参与内 蒙古文史资料《大盛魁》一书的编写。1986 年 2 月 10 日病逝于内 蒙古医院，享年 78 岁。有诗赞曰:

文能挥笔安天下，武能提枪定太平。

后山百年诸多事，都付茶余笑谈中。

注:海福龙、海青等由伪蒙古军反正过来的自卫军连队，大多数都善于骑射，枪法了得，但不愿受军纪约束，因此基本上都是独立行动。绝大部分人都抽洋烟，长官不在的时候往往祸害老百姓。由于这些人打日本人不手软，战果好，因此鄂友三等四路军领导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卫军名声不好主要是因为这一伙人引起的，武川、四子王、达茂的兵相对来说战斗力要弱一些，但乡里乡亲的基本不祸害老百姓。

第三十七回

友三堂种地广开财路

毡房沟唱戏尽显风姿

诗曰

卢沟桥头起狼烟，战火烧到土默川。

青山儿女有壮志，挥刀舞剑守边关。

洒血捐躯逐倭寇，云散日出百姓欢。

一唱雄鸡天下晓，载歌载舞祭神坛。

1945 年春，在中国人民的奋勇抗击下，日寇的侵华势力大为削 弱。大青山前后的日寇都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原来的嚣张气焰荡 然无存。这时，傅作义将军从后套派出一支经过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 陕坝训练班训练过的“别动队”，和 3 名美国军事顾问来到武川西南 部山区，为反攻日寇收复失地制造声势，对敌人发动心理战。

张腾云亲自执笔，根据当前形势，编写并印刷了大量传单，让士 兵们秘密散发到各地的日伪军据点。传单上的内容是:“美国人已派 全副美式装备的‘别动队’来到武川南部山区，很快就要捣毁日伪军 据点，希望据点里的中国人采取明智态度，早日反正投诚，枪口对外 一致抗日，陈年旧账，既往不咎。如执迷不悟，待打入据点，二罪归 一......”在这种宣传和策反的号召下，乌兰花、大滩、可镇、西乌兰 不浪以及萨拉齐、察素齐的伪警察署的伪军，先后都响应了策反号召， 反正投诚。这真是:

腾云一纸文，胜过十万兵。

四面楚歌起，顽敌来投诚。

投诚的人越来越多，张腾云和赵淑普就把这些反正投诚的伪警察 官兵以原警察署为单位改编成团，先后成立了巩团、宋团、赵团等 5 个团，补充到挺五纵队。

张腾云的这种策反办法，瓦解了日寇的侵华势力，壮大了挺五纵队的部队力量，傅作义将军十分赏识，在华北地区进行了推广，对张腾云给以嘉奖。

1945 年 8 月 6 日，美国在广岛投放了原子弹“小男孩”，9 日， 又把核弹“胖子”投掷到长崎。同日，苏联红军进入东北向日本关东 军大举进攻;同日，毛泽东发表《对日寇最后一战》，将原本分散的 抗日根据地一一连通，八路军、新四军开展全面大反攻。形势突变， 柳暗花明。蒋介石电告朱德总司令 :“政府对处置敌军已统筹决定， 你部原地待命”。8 月 15 日，日本天皇深知“大厦将倾兮独木难支”， 向全日本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

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鬼子垂头丧气，灰溜溜地撤出了萨拉齐。 当天下午，鄂友三骑着高头大马，率部抢先接收萨县。萨县居民清水 洒街，黄土垫道，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买卖铺面门口都插上彩旗， 欢迎自己的队伍进城。

在萨拉齐城内四合园附近举办的欢庆仪式上，鄂友三上台演讲。他问台下的老百姓:“抗战是怎么胜利的?”台下无人应答。鄂友三指着台下一名士兵道:“你上台来!”这名士兵上台后，鄂友三举起他的一只脚，这脚上的鞋底早已断掉，露出满是燎泡的脚底。鄂友三指着那些燎泡说:“我们就凭这些燎泡打跑了日本人!”群众目睹此景，纷纷泪眼婆娑，被战士们的吃苦耐劳、英勇顽强、任劳任怨的精神所感动。

卾友三让士兵们把一个给日本鬼子当翻译官的汉奸拉到台上，此人多年来仗着日本人欺压百姓、无恶不做，民愤极大，鄂问大家如何发落?台下群众喊道:“崩了他!”、“剐了他!”卾友三让士兵把这个汉奸四肢拉开，钉死在耶稣堂前。围观群众拍手称快。

9 月 9 日上午 9 时，中国战区受降仪式在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 举行。礼堂中挂满了各色彩布，正中悬挂着中、美、英、苏大幅国旗， 日军投降代表岗村宁次被引导入席在降书上签字，签完后目光凄凄惨 惨，低头俯视降书达 50 秒之久。何应钦欣然命笔，在文件上署上自己的大名。蒋介石发表广播演说，他激动地说 :“我们的正义必然战 胜过强权们的真理，终于得到它最后的证明......”为庆祝胜利，全国 即日起放假三天，民众狂欢，恶梦结束了!有爱国人士诗曰 :

抗战八年鬓加霜，出生入死苦备尝。

未见王师下江汉，已传降表出扶桑。

明知后事纷难说，纵带惭颜喜欲狂。

华夏兴亡非儿戏，尚需努力救疮伤。

日本投降的消息象插了翅膀，传到了深山中的挺五纵队的军营，官兵们群情激昂，欣喜若狂。立即举行了联欢会，鄂友三设立的“青山剧团”在庙沟唱了三天戏，庆祝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那些投诚过来的官兵，暗自庆幸走对了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日寇投降了，汉奸们失去了靠山，位于武川大、小公村的土默 公府也失去了德王这一靠山，鄂友山没收了土默公府的 500 多顷肥 田沃土，成立了“友三堂”，作为挺五纵队的后勤基地。奶母沟一带 100 多户人家全是“友三堂”的佃户。

这里土地肥沃，庄稼长势好，每亩能打二、三石粮食。莜麦长得比人高，油菜籽长得比房高。而效益最好的是洋烟，种一亩洋烟的收入能抵得上十亩小麦。开花季节，一片通红，美不胜收。这里收下的粮食和洋烟膏除少部分留着食用和牲畜草料外，绝大部分上交到了师部，致使鄂友三等官员都腰缠万贯发了大财。

当时愣根厚史建福年事已高，就和翟长青、杨国俊等当地人专门负责“友三堂”的经营和管理。这可是个“肥差”啊，饷银和待遇不变，却不用上战场。悠闲自在，想出来转就骑匹马挎杆枪出来转转，好不威风;不想转就躺在榆树店的大炕上抽大烟，十分惬意。几年下来，愣根厚也盖房置地，成了有名气的财主。

鄂友三带着大笔钱财去归化城看望胡慧荣和女儿胡波，但是却扑了个空。因为胡慧荣听堂兄胡继祖(来小子)透露了一些鄂友三的生 活问题，再加上听到社会上有关“鄂毛驴”的风言风语，一气之下， 带着女儿胡波返回了重庆。在国民政府立法委员会陈诚上将的举荐下， 也成为立法委员会委员。让女儿胡波在西北某大学读书学习。(注: 解放后为藏锋露拙，韬光养晦，避免审查，嫁一钉鞋匠为妻。胡波毕 业后在北京某大学任教。)

鄂友三不仅忙于军务，还伙同包头一些有识之士兴办教育。他和赵炽昌、牛申之、韩梅圃等人捐资出力，聘请教师，一起创办了“正心中学”(包一中前身)，这所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质量高，在包头地区名声很大。

鄂友三有钱了，俗话说“礼义出自富豪，盗贼生于贫穷。”于是对驻地的佃户出手十分大方，逢年过节给贫困户发白面，春节见了小孩子还给“压岁钱”，一个小孩一块明晃晃的现大洋!意图用这种方式收买人心。

鄂友三除了给官兵们增发饷银外，又成立了第三个剧团，这三个剧团平时给官兵们慰问演出，都能唱晋剧、二人台，有时候也唱些抗日歌曲，说段自编的快板。他们也到一些大的乡镇搭台唱戏。尤其是去察素齐和萨拉齐演出时，一台能唱半个月，把当地的剧团挤得没有业务。其中第二团名角儿较多，主要有剧团团长王玉山(艺名“水上漂”)、队副邓友山(艺名“舍命红”)，演员丁耀辰、冯海明、王巧云、筱金蕊、王静嫦、王玉玺等都很有名气。

王玉山是山西五台人，乳名“二明”，因专攻旦角，山西人称“二 明旦”。17 岁时就初露锋芒，名震晋北，当地二州五县有民谚说“看 了二明旦，三天不吃饭”，“五台出了两件宝，阎锡山和水上漂。宁 叫阎锡山不坐了，不叫水上漂不唱了”。

青山剧团在归绥小东街的“大观园”戏园也是一炮而红。唱了20 天《忠烈杨家将》，其中《铜锤换玉带》、《下河东》、《金沙滩》、 《四郎探母》等剧目深受观众的欢迎。解放后，包头市晋剧团就是在 鄂友三的青山剧团的基础上成立的。

这一天，鄂友三和张腾云、赵淑普又来到毡房沟拜见清虚道长。 初访毡房沟时鄂友三见识了清虚的渊博学识和精妙的占卜技能，对道 长十分感激并且敬重。正是道长说他“只要临危不乱，定可劫后重生” 的一席话才使他敢于在被执行枪决的路上跳崖逃脱，也才有他今天的 境况。几个人在后殿用过茶后，张腾云请教道长对当前局势的看法， 清虚道长拈须说道“日寇投降，说明邪不压正。但今后战事难免，得 民心者得天下”。鄂友三暗想 :“国军在正面战场打击日寇，浴血奋战， 死伤无数，深得民心。谁敢与其抗衡?”就说 :”国民政府雄踞南京， 稳操胜劵，这就是道长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清虚斜睨他一眼，笑 而不答。

清虚又谈了一些庙宇破旧急需修缮，办庙会资金缺乏等事项。鄂友三当即明确表态，这些事情师部负责，望清虚放心。

临别时，鄂给庙中布施白银 300 两，作为修缮资金。

此后三年的五月十六庙会，鄂友三都派师里的剧团来毡房沟义演。 锣鼓喧天，笙歌阵阵，好不热闹。据李连旺的爷爷说，民国三十六年（1947 年)的庙会最为隆重，庙宇经修缮后更加金碧辉煌，宏伟雄壮。

民国三十六年庙会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几辆轿车上下来几位官太 太也来赶庙会。这些贵妇个个穿着光鲜亮丽，绮罗珠履，首饰璀璨， 熠熠生辉。她们分别是邱明星太太郭兰伴、赵淑普夫人、张腾云夫人 温芝莲、鄂友三夫人郭怀玉，还有郭怀翰遗孀卢小娟，邢守忠的洋学生太太，还有一个斜眼女人，是杨国俊的媳妇儿走在最后。

赶庙会的庄户人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拥挤在轿车左右观看这 “仙女下凡”的场面。只见这几位贵夫人款步姗姗、摇曳生姿，轻移莲步、弱柳扶风。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张夫人温芝莲，身材高挑，气质 高雅，鼻梁上还架着茶色眼镜，眼镜框上的银链子闪闪发光绕到脑后。 这些人在丫环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向通往大庙的土路上，向路两旁 的商贩点头致意。来到庙门后，都焚香礼拜。然后有几个士兵把她们 领到了戏台下。

戏台的前面已经给这些贵客摆放了三排凳子，夫人们在第一排就坐，还剩好多空位谁也不敢坐。一些乡绅和他们的家眷在第二、第三排坐好，老百姓们规规矩矩站在后边，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四周巡逻值勤，守护安全。

台上是第二文工团在唱《金水桥》，只见那扮银屏公主的青衣在后台叫板:“奴......才!”武场锣鼓响起:且且，仓且 仓且 仓 令仓 乙且 乙大 仓!“秦英你年幼小不懂法纪，打死人要偿命尽人皆知。娘绑儿上金 殿低头认罪，盼皇爷开龙恩 (仓)把儿怜惜......”

郭怀翰遗孀，结巴子三姨太卢小娟鼓掌叫好，温芝莲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说:“别乱喊，好什么好?那个‘不懂法纪’的‘纪’字是

先扬后抑转三个弯才行，她转了一个弯就停了还叫好?”

卢小娟不服气，扭过头说道:“你...你会唱你上去唱呀，别...别坐在这里鸡蛋里挑骨头!”

温芝莲反驳道:“你以为我没有在这里唱过?我在这里唱时你还在后湾哩。整个乌兰不浪都轰动了，一会儿我就给你唱一段!”

邢守忠的洋学生太太也附和道:“这场下去咱姐妹们就给她们来上一段!”

赵淑普夫人表示反对说:“不合适吧?女人家唱不好多丢人?”

洋学生说:“没事，芝莲姐唱得比她们好!”说话间台上这段《金 水桥》闭幕了。

卢小娟在台下大声嚷嚷，:“我...我们这几个姐妹也想唱上一出， 行不行?”台上的团长听见叫嚷，赶快走下台来，问过情况后连连点 头答应。心想“管你唱好唱坏，你唱还省得我唱呢!再说谁敢得罪你 们几位?”

温芝莲带着几个姐妹拥入后台简单化妆，只有赵淑普的夫人害羞， 仍然坐在原地不肯上台。台下的观众抽烟，吃零食，等待这“太太团” 的演出。

不一会儿，这些太太们都化妆完毕，一出《打金枝》的角色全部齐备:温芝莲饰代宗，洋学生饰金枝女，郭怀玉饰沈后，卢小娟饰郭瑷，郭子仪由邱太太郭兰伴饰演。穿上戏妆，戴上髯口，大家互相打量，都觉得漂亮并且好玩，刚才拘谨的几个人也放松了心态。

这些太太们平时在归绥城天天看戏，象这些老剧目的唱段与道白全部烂熟于心。今天有这个登台表演机会，全都信心十足。

两通锣鼓过后，鄂友三、张腾云、赵淑普也坐到太太们刚才的坐位上观看，外边的卫兵们更多了起来。那些买卖人也都收拾起他们的商品，挤到了人群外围伸长脖子眊瞭。

大幕刚一拉开，演员还未登场，台下就掌声雷动，喝采声响成一片。张腾云微微皱眉，心想:“这还没有唱，有什么好可叫?”再仔细一想，这是士兵们和老乡们给自己面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等到温芝莲着妆登台，刚一开口，一句[四股眼]:

“孤坐......(大过门)江山......非容易......”一唱三叠，铿锵有

力，如高山流水，余音绕梁，台下掌声不断。

饰演沈后的郭怀玉在掌声中接[十三嗨]唱:

“回想起安禄山起反意，他要夺万岁锦社稷，多亏了李太白，搬来郭子仪......”观众们跟着节奏，掌声合着鼓板声一直未断。

张腾云在台下看着身穿戏妆扮着须生的温芝莲，赤红脸膛，如同满月，黑髯垂胸，英气凛凛。蟒袍玉带，雍容华贵。亭亭玉立，光采照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也使劲地鼓起掌来。

这场戏唱了一个多钟头，卢小娟平时说话结结巴巴，今天演出时却十分流畅。观众根本没有发现她有口吃的毛病。

原来，大多数口吃的人是说话结巴，唱戏不结巴。有一个小故事 说某农户的一头驴子掉在井里了，结巴子农妇跑回家叫老头子救驴， 吭吭巴巴怎么也说不清楚。老头子就大声呵斤 :“不会说就唱!”农 妇扯开嗓子，采用《打樱桃》的曲调唱道 :“唉哟，毛驴掉在井里头 哎哎哎了。”老头子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年的庙会倒是办得热热闹闹，几个太太也玩得心满意足。但是 半后晌时，杨国俊慌慌张张跑到戏台前和几位长官说了几句话，鄂友 三大惊失色，张腾云立刻让官兵集合，护送几个家属连夜返回驻地榆 树店。这正是 :

歌舞升平庆胜利，谁知平地烽火起。

干戈入库化作梦，中华未到太平时。

第三十八回

鄂友三兵败蜈蚣坝

李存银失守二份城

诗曰

项羽自刎乌江岸，孟德败走赤壁山。

夜走麦城关云长，杨家赴宴金沙滩。

挺五纵队的官太太们在毡房沟唱戏正在兴头上，杨国俊跑来说了 个不好的消息。八路军的姚喆司令员和康建民旅长率领的骑兵旅回到 了大青山，把之前失去的井尔沟根据地夺了回去。邱明星手下的邬清 云(邬四儿)部损失惨重，被俘 500 余人，其余人逃回到庙沟榆树店。

鄂友三率参加庙会的官兵和家属们迅速返回榆树店，对败兵之将 邬青云狠狠训斥一顿。接着又调派 1000 多人马，让他重返井尔沟， 戴罪立功，收复失地。

邬青云重整旗鼓，在白菜坝一带国共双方展开了大战。八路军的骑兵由康建民旅长统领，康旅长先采取各个击破的方式，夜袭三合义村国军的一个团，大获全胜。

接着姚喆司令亲自指挥二十七团，由曹文玉、郝秀山带领，从得胜沟、二道沟、四道沟进攻邬青云的第十团。得到信息后，邬部的十团人马不敢在村中休息，悄无声息地露宿在周围的山头上，企图居高临下袭击八路军。

天刚放亮，战斗打响。邬部仗着地形优势，从四周的山头上向 二十七团的战士们射击。经过双方激烈战斗，二十七团的指战员奋勇 向前，前仆后继，常继生连长身先士卒，中弹牺牲。其余战士冒着枪 林弹雨，硬是抢占了几个山头。这样才把邬部的火力压住。后来邬部 只剩下一个主峰没有丢，有一个连的兵力把守，正面攻击十分困难。

在这紧要关头，姚司令立即命令精锐部队“白马连”直插邬青云背后，前后夹击，发起猛攻。邬部的连长顾头顾不了尾，立即慌了手脚，迅速向西山撤退。

姚司令指挥二十七团，把邬青云的部队赶到李气沟、白菜坝的深沟里，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又消灭了邬青云带来的两个团，这就是著名的白菜坝战斗，鄂友三部元气大伤。

八路军的骑兵旅士气高昂，接下来又在三道河作战消灭国民党军 队五十二师 500 多人，俘虏 300 人。同年六月，二十七团驻守井尔沟， 与鄂友三部在李齐沟一战，消灭了鄂部两个连，打跑一个团，从此， 井尔沟根据地重归八路军掌握。

鄂友三的两个贴身侍卫从李气沟的深沟里捡回了一只金钱花豹，拖回来交给鄂友三，说剥下豹皮铺在马鞍上一定是绝配。

这只花豹可能是被八路军打死后滚落在山崖下的。只见花豹满身灰尘，口鼻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睁着两只满是幽怨的眼睛，瞪着鄂友三。鄂友三一看这只豹子，浑身打了个激淋，立即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大骂侍卫。此后半天神色黯然，表情沮丧。并且让侍卫将这只花豹厚葬。

原来鄂是记起初访毡房沟时，清虚道长所言:“一旦豹垂崖下，就要止戈藏弓，谨记为上。”并且说什么自己前世是青山一豹。又联想到评书中讲唐朝的大元帅薛仁贵是白虎精转世，受伤时还有白虎在身旁守护。现在自己虽然体健无恙，花豹却中弹墜崖，认为是不祥之兆，令他不寒而栗，心惊肉跳......

（鄂友三假如听从清虚所言，从此“止戈藏弓”，不与解放军为敌，结局可能另当别论。可是他却执迷不悟，顽固不化，死心塌地地反共，尤其是在冀中地区与解放区较量，应属错棋。)

经过这两次战斗，鄂友三的挺五纵队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出大青山，转移到国民党军占优势的前山土默川一带修整。不久整编为绥远省保安骑兵师，鄂友三任师长，邱明星、张腾云为副师长，赵淑普为上校参谋长，下设李存银、郭棠、邢守忠三个团。不久又改编为骑兵第十二旅(简称十二旅或骑十二旅)。

　　鄂友三退出井尔沟一带后，先是进驻萨县，后又在乌兰花集结。这时解放军的贺龙大军由东向西准备进攻绥、包两市。董其武就命令十二旅进驻坝口子，担任保卫归绥外围的任务。

十二旅在坝口子驻扎到第七天，接到上级电话，说贺龙大军已经到了旗下营，让他做好战斗准备。鄂友三立即将部队拉上山，他将马匹留在山上，带着王德、杨国俊几个贴身护卫返回坝口子村。把村中的电话线拉到村北最高处一户人家，继续与归绥的长官保持联系。

二更时分，解放军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向坝口子开来，鄂看到解放 军兵力太多，知道硬拚是鸡蛋碰石头，就把电话机摔碎，领着几个护 卫在夜色中回到山上，找到马匹和部队继续向北边的大青山山区撤退。

行进间，忽然发现羊肠小道旁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石头压着的剪成箭头状的小纸条，士兵们拿给张腾云看后，张腾云认为这是解放军先头部队或者侦察兵留下的路线记号。并认为箭头所指的北方一定有解放军，就命令部队越过壕沟，向西退出这条路。

果然不出所料，十二旅的官兵刚刚离开这条小路，山上的解放军就开了枪，机关枪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王德拚命带着几位将官钻到一个小沟里隐蔽下来。

张腾云建议尽快突围，王德就在前面开路，向坝顶方向突围， 十二旅其他团队也跟了上来。

天色放亮时，十二旅的部队接近了坝顶村。王德举起望远镜一看， 坝顶村有好多背着背包的当兵的，有的在老爷庙周围，有的在村庄前 后。就立即向鄂友三汇报。鄂夺过望远镜一看，见是解放军，就命部 队调转马头，向西山撤退，抢占山头。此时坝顶村的解放军追了过来， 和十二旅一齐抢夺山头，但十二旅是骑兵，速度远快于山下来的解放军，西山头被十二旅占领。

双方在坝顶的西山上下激战一天，互有伤亡。张腾云提醒鄂友三不能恋战，如果进了坝口子的解放军也来了，十二旅有被围歼的危险。 当晚，在夜色的掩护下，鄂友三率部逃到南乌兰不浪村，第二天收拾 散兵向乌兰花开进。逃脱了贺龙大军的打击，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

贺龙的大军军威壮盛，势不可挡，很块占领了绥包铁路沿线的城 镇，包围了归绥和包头两个城市。为了解决围城部队的粮食供应问题， 解放军决定先拿下素有后山粮仓之称的武川县城。

十二旅的这几个长官研究守城方案，鄂友三老奸巨猾，避重就轻， 把守城的任务交给了张腾云，并且给张腾云“戴高帽”说 :“张兄文 韬武略，有勇有谋，定能不负重托，守住县城。今后县城内党政军民 一切事情，都由张兄决断。”并把司令部的警卫连队、迫击炮和重机 枪连，以及反正投诚的巩团、宋团、赵团共 1000 多人交给张腾云统 一指挥。

表面看来，这是对张腾云极大的信任和支持，但张腾云心里明白， 这是给自己设的圈套，逼着自己啃这块硬骨头。给的三个团兵员都不 少，但刚投诚过来，没有战斗力，而且还会发生什么情况难说。

张腾云思想深处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 抗日战争是抵御外侮保 家卫国，奋勇杀敌义不容辞，但内战难道非打不行?

当然，这些话只能想不能说，更何况鄂友三一直把共产党八路军视为头号仇敌。话不投机半句多，只好就默认了这个决定，走马上任去了。

八路军攻城部队是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共三个步兵团，兵力 约 1500 多人，并且还有大青山游击队配合作战。

十月下旬的一个夜晚，武川县城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午夜时分，解放军的攻城战斗打响了。首先从北门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枪声一阵比一阵密集。接着东门和西门也传来了枪声。由于天黑视线不清，迫击炮不能发挥作用。借助手榴弹爆炸的火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解放军兵临城下，越来越近。他们进行了多次冲锋，都被城里的火力压了回去。

后来，城外的解放军开始喊话 :“老乡，都是中国人，缴枪不杀， 解放军优待俘虏......”巩团、赵团、宋团这些士兵以前就是咋唬老百 姓，偶尔打仗也是对付几十个敌人而已，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尤其 是攻城部队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行动，使他们在精神上完全崩溃，战 斗情绪逐渐低落。战斗进行到拂晓，北门被攻破，解放军占领了当街 的老爷庙，把机枪架在钟楼上向南大街扫射。

张腾云早已料到守城不易，但迫于压力，不守也不行，只是虚以 委蛇而已。战斗打响之后，他就让警卫员备好了马，准备弃城而逃。 在解放军打入北门时，张腾云下了撤退的命令，一时间官兵乱作一团， 慌慌张张打开南门向南奔逃。有些士兵干脆从城墙上跳下逃命。

转眼间，解放军占领了南门城楼，架起机关枪朝南扫射，逃兵被 击毙的不计其数。活命的如惊弓之鸟越过已经结冰的河床向南面低矮 的树林奔逃。这时，什尔登的解放军阻击部队也开到了县城外的南梁 (那时还是一片荒梁)，逃兵中骑马的向西面的白崖湾跑去，步兵大 部分当了俘虏。解放军把俘虏兵集中在南大街的耶稣堂内，有一位首 长讲了优待俘虏的政策，告诉他们愿意当兵的编到解放军的连队里， 不愿当兵的领上路费回家。有古诗描写此时状况，倒也贴切 :

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

英雄一去豪华尽，青山依旧落日红。

解放军在县城休整三天，押着一大车战利品还有 10 大车粮食等 物资向南开拔，又投入围攻归绥的战斗。

张腾云领着残兵败将回到了母号窑子，鄂友三冷嘲热讽道 :“大英雄回来了?弃城而逃，还有何面目回来?”张腾云说 :“你明知解 放军势力强大，却给我挖陷阱、设圈套，让我去守城，你隔岸观火看 热闹，为什么不派兵增援?”鄂友三又训斥道 :“我看你就是通共， 我要向上级报告!”张腾云回答“随你的便，通共也不是什么丢人事!” 从此，二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

人民解放军在战场上掌握了主动权，国民党军队屡战屡败，残兵 败将纷纷逃窜，寻找养身之地，企图东山再起。但是解放军兵强马壮， 士气高涨，根本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从可二公路包抄了过来。

鄂友三率领十二旅 203 团(团长李存银)在乌兰花吃了败仗， 不甘心失败，逃窜到二份子一带，准备抱残守缺，负隅顽抗。当时鄂 带领机炮营住在东营子，204 团的毕宝熙住在流通壕，二份子城里驻 有李存银的 203 团和一个机枪连。

二份子，是武川西北部一个较大的集镇，西邻固阳，北靠达尔罕 贝勒旗，此地原属达尔罕旗游牧之地。清光绪 25 年(1900 年)， 清政府垦务局在牧区放地，按方圆一里为一份，土左旗一张姓商人买 下十份地招募移民开垦种地，在其按份排序的十份地中，第二份为地 区中心。张掌柜开设商铺，修筑城墙。民国初年，后山匪患不断，众 商号合力将城墙加高，城墙四角各修炮楼一座，东西各有一座城门， 在战略上讲，是一个易守难攻的“铁镇”。

这二份子也曾是鄂友三的“老营”，这次十二旅进驻二份子后， 就开始加固工事，防止解放军进攻。鄂的军事布署，内有劲旅，外有 接应，按说应该是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了。鄂友三命李存银坚守这个 “老营”，这绝对不能儿戏，因为这个“老营”关系着十二旅的生死 存亡，具有不可替代的战略意义。并承诺如有危险，立即发射信号弹， 卾友三就会率部增援。

安排妥当之后，卾率领大部队撤退在东营子村。

正月十九早晨，大雾弥漫，解放军在大雾的掩护下靠近了二份子 的城墙下。炮楼上的哨兵发现后立即报告了李存银，李存银命令士兵 把西门关闭，里面用粗重的木头把半尺厚的城门顶死，在东城门顶上， 用厚木板搭建了一个临时炮楼，配备了四挺机枪和一个班的射手。把 所有士兵都调到城墙上，武器弹药全部投入，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准备决一死战。

攻打二份子的解放军有康建民带领的骑一师，还有骑二师、骑五师。三个师的兵力对付一个团，按说是稳操胜券，所向披靡。但二份子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双方交火两天两夜，不分胜负。攻城的解放军伤亡严重。

在城里的李存银眼看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弹药也即将用尽，犹 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作为临时指挥部的粮库地上走来走去，抽完的半 截烟头丢了一地。他多次让士兵发出求救信号，但毫无用处。李存银 嘴里不停地叨叨 :“恶毛驴(指卾友三)，你死到哪里了?你把爷爷 害苦了!”

李存银召集连长们讨论守城方略，大家一致认为必须找来救兵，才能里迎外合解除困境。兵临城下，岌岌可危。没有救兵，二份子必然失守，只是时间的问题。

鄂友三对求救信号置之不理，城外解放军包围得铁桶一般，谁能够出城去请鄂友三来救援呢?大家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这时杨占山站了出一来，说:“我去找卾友三辩辩理，哪能这样见死不救?”

杨占山出生在武川巨金山一户比较富裕的家庭。他参军不象多数人是为了“当兵吃粮”，而是为了抗日救国。此人手使双枪，百发百中，曾单人独马，在捣拉窑子击毙两个日本鬼子，活捉一个汉奸，被郭怀翰选作警卫排长。郭怀翰去世之后，跟随鄂友三继续担当警卫工作。但是由于二人性格不和，这次鄂去东营子，却把他留在二份子协助李存银守城。

杨占山这几天巡逻时，注意到南城墙下有一水坑，深有丈余，居 然和城外一护城水沟相通。夏秋雨水多时，城里人在这里取水浇园， 内外相通不易察觉。现在水近干涸，冰面上有二尺高的洞口可以爬出， 但是不仔细看也发现不了。他打定主意从这里出去搬兵。

正月二十晚上，天气阴冷。月亮迟迟不肯出来，城里城外一片漆黑。李存银把杨占山送到这个洞囗，两个人相拥而泣，互道珍重。

杨占山跳到坑里，听了一下，城外有解放军巡逻兵的脚步声，就 没有行动。等脚步声越来越远时，一猫腰钻到了城外，爬上护城水沟， 向着东营子方向跑去。

巡逻的解放军听到动静，立刻追了过来，但是黑灯瞎火，视线不好，朝着黑影开了两枪后，不见动静，也就不再追了。

杨占山一口气跑到东营子，哨兵一看是杨排长，也不敢阻拦。他怒气冲冲闯进了卾友三的住所，就和卾吵了起来。

“姓卾的，二份子发出的求救信号，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

“那为什么不发兵施救?”

“ 救不了!”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弹尽粮绝，冻饿交加，战死在城中吗?”

“你是什么身份，敢对我大喊大叫，再不住口，看我一枪崩了你!”

“弟兄们跟着你拚死拼活，真是寒心哪!”

“寒心你就快滚，这种大事是你能管的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杨占山包羞忍恥，面红耳赤，摔门而去......

这时的鄂友三，得知解放军来的是三个师的兵力，又有康建民指挥，自己多次败在人家手下，故象司马怕诸葛一样，断定二份子是守 不住了。自己若去营救，也是徒劳无功，飞蛾扑火。他想 :“与其全 军覆没，不如丢卒保车，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所以骂走杨占山后， 带领他的机炮营向南逃去。他还通知毕宝熙也撤退。但是毕宝熙跑到 大、小井一带被解放军追上，让打散和俘虏了许多士兵。

　　二十一的晚上，康建民见炮楼的机关枪声越来越稀疏了，判断出 守城部队弹药不足了。他立刻召集所有指战员说 :“我军是轮番上阵， 敌军是一直死守，现在敌疲我强，再加上敌人的弹药明显用尽，所以， 总攻的时机到了，我们全体出击，一举成功!”

骑一师的战士们把附近的电线杆搬来，用电话线捆绑成云梯，搭在了城墙下边。有的战士顺梯子爬进了城楼，那些机枪手连续三天守在城楼，累得坐在地上打盹儿。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东城门被削去了一半，解放军战士如猛虎下山，蜂拥而入。枪炮轰鸣，杀声震天，城楼上的枪手见势不妙，纷纷举手投降。

李存银命令把西城门打开，部队从西门突围。有一个叫李云清的连长带领几个骑兵打马冲出，却被城外的伏兵连人带马击毙。其他士兵也不敢再从这里逃跑了。

狡滑的李存银一看性命难保，化装成老百姓，从南城墙下杨占山 出城的那个水道钻出去，逃了性命。悽悽惨惨，匆匆忙忙跑到东营子 要投奔鄂友三交令，却扑了个空。他又顺着部队的马蹄印跌跌撞撞、 一瘸一拐、盲无目的，失魂落魄逃去。这才是 :

急急似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

匆忙似惊弓之鸟，疾奔如离弦之箭。

第三十九回

李存银大仙庙挥泪告状

许根罗邢二沟义释壮丁

杨占山和鄂友三翻脸之后，一怒之下离开队伍，举目四望，冰 天雪地，内心的悲凉更胜于天气的寒冷。

忽然，他发现从小井方向有个黑影向自己走来，影子越来越近， 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后来才发现是李存银。杨占山立即迎了 上去，对李存银打了两拳道 :“你怎还能活着?”说罢俩个人抱在一起， 大哭不止。这才是 :

岁寒知松柏，绝地见真情。

后山共患难，风云友谊存。

同心守城池，协力在军营，

以为阴曹见，谁知还是人?

二人哭罢多时，各诉悲情。杨占山想到自己现在是:戎马半生， 形单影只，身无分文。举目四望，不知所终。罢，罢，罢!含羞忍辱， 只能投亲，杨占山邀请李存银回到他的老家巨金山。二人思前想后， 恨透了鄂友三，不甘心就这样让他耍来耍去。想起一起守城的一个团 的死难弟兄，更是如刀剜心。据说打扫战场时，尸体象秋收后“拉个 子”的麦捆一样堆放在马车上从二份子拉出十来车......

李存银说 :“咱俩必须去见见邱明星副旅长，让他给咱评评理， 哪有用几百人的生命当儿戏，把咱们当猴耍的道理?”杨占山也表示 赞同，

第二天，二人骑了杨家的两匹马，向南出发，准备到庙沟找邱明星告状。

二人经麻忽图、枳机潍、什拉沟，正午时分到了毡房沟大仙庙。一路所见到处是荒村野坟。农舍破败不堪，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唯有大仙庙传来阵阵钟声，给这死寂的景象增添了丝缕生气。二人把马拴好，准备进庙讨口水喝，顺便拜拜神佛。

无巧不成书，进入大殿正欲下拜时，赫然发现三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邱明星、赵淑普和张腾云，也正在跟着清虚道长参拜神佛。原来这几个人是不放心二份子战事，准备去现场接应。走到此地，已看到了逃窜的败兵。就到此庙中歇脚的。

杨、李二人见了顶头上司，正要哭诉悲情，邱明星示意他们大殿之内不宜喧哗，停一下到殿外再说。

出了大殿，李存英泪如雨注，哭诉了守卫二份子的惨状，士兵们连鞋也没有，在冰雪里赤脚行走，最后两天没有米面吃，只能冷汤淡水喝炒面糊糊。发了几次求救信号，鄂友三置若罔闻。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士兵们只能坐以待毙。杨占山也把他冒死搬兵却横招唾骂的情况说了一遍，好象受了气的娃娃见了妈妈，絮叨了好一阵，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清虚招呼五个人都到偏殿用茶。清虚的小徒空谷给赵淑普倒水时 不慎将水倒出了杯外，连声道歉:“抱歉了，施主。”赵淑普说 :“无 妨”。

清虚长叹一声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 刚才李施主和杨施主所言鄂友三在百灵地败退一事，虽然是鄂友三狂 妄所致，但也是风水轮回，不必过分计较。老朽以为同室操戈，生灵 塗炭，无论如何都不该啊。罪过，罪过!”

李存银听不懂这位老道说的是什么话，喝了一口水后看向此偏殿 墙上挂着的几个大字，右边四字，左边四字，上面的横批却是两个字。 李存银也念过二年私塾，就悄声对旁边坐着的杨占山卖弄:“你看这字写得多好，右边是上喜苦人，左边是后衙裁物，上面两个字是无多。 你认出没有?”杨占山问这是什么意思?李存银说:“上面的人欢喜 了，下面的百姓就吃苦了。衙门的后屋看你送的礼有多少，给你裁夺 定案。至于无多二字，就是收的礼越多越好!”

邱明星和赵淑普、张腾云都听到了这两个人说话，邱明星哑然失笑，赵淑普止住笑声说:“上联是上善若水，下联是厚德载物，横批是无为二字，都是古圣先贤之言。你二人不可胡言。”

杨占山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张 腾云说道:“这幅字是清虚道长手书，狂 草龙飞凤舞，建庙时就挂在这里，道长多 次给我讲过其中的深刻道理，我听后受益 匪浅，现在就烦请道长给我们再说道说道 吧!”

清虚喝了一盏茶后，颔首低眉说道 :“贫道正想和诸位壮士交流探讨一下杨占山女儿杨映花， 如今的国运问题。日寇败走之后，国共两位说说，这种仗真的非打不行吗?”

邱明星说道 :“抗战胜利后，蒋委员长邀请毛泽东去重庆谈判。双十协定内容很好，但变成了一纸空文，共产党积极备战，主动出击， 国军若无动于衷，中国将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因此，国共之战，不 可避免。”

　　清虚笑道 :“方外之人，不敢妄议国事。但祖宗教导也不可不记。 咱就说这‘上善若水’四字，乃是道教祖先老子所言，《道德经》第 八章有记。据贫道妄解，是说最崇高的善行就像水的特质一样，滋养党纷争不断，据说双方共死伤三百余万人。 国军多一些，共军少一些，如此庞大的数字，使人怵目惊心。你们诸万物但不与万物争抢，它在哪里都能适应环境，这正是接近道的境界的表现。

“从人的角度来看，上善之人应具备的品质包括:居住时要像水 一样安于卑下，存心要像水一样深沉，交友要像水一样相亲，言语要 像水一样真诚，为政要像水一样有条不紊，做事要像水一样无所不能， 行为要像水一样灵活机动。象咱们中国这样战乱不断，导致生灵塗炭， 是违背教义的行为。”

说罢这席话后，清虚又对空谷徒儿说道:“空谷，去把为师前几日写的那幅字拿来，请这几位施主指正。”空谷问是哪幅字，清虚说“就是那幅《水说》”。

空谷出去片刻后，拿着一张宣纸进来，展在案上让众人观看。只见上面写着:

平生低行不趋高，天不兴风我无涛。

偶遇顽石挡正道，俯首无愠旁侧绕。

千迴百转到东海，载起巨轮胆气豪。

覆舟恶名莫妄加，破船惹得飓风抛。

李存银和杨占山认不清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邱、赵、张 都文字功底深厚，知道这首诗尽管没有按律诗的规格写成平仄有序、 对仗工整的四联，但仔细品味，把水的品质却写了出来。前两行写温 顺善良，后两句却暗含了狂涛巨浪。出于礼貌，邱明星就对清虚说道: “道长好诗，承教了”。

清虚道:“水可滋润万物，随遇而安，澄清自已，荡涤污浊。《荀子》 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处的水指得就是黎民百姓，一滴水微 不足道，江河湖海则波涛汹涌。清政府这条破船已经被掀翻近三十年 了，国民政府这条船能否经受狂风巨浪，也很难说。

“诸位再看，‘厚德载物’出自易经，有积善成德、海纳百川之意。横批‘无为’二字，是老子与庄子的共识，其实是尊重神与自然的力量，不要把逆天之举错认为奋发有为。游四师惨败蜈蚣坝，失守二份子，有人为因素，也是天理使然。诸位以为如何?”

邱明星虽心存异议，但宗教圣地，不宜辩驳。并且国事繁杂，仁 者见仁、智者见智，立场不同，观点自然有别。尤其是清虚学识渊博， 有理有据，只好假装点头应允。说 :“道长高见，我等铭记于心了。”

出了大仙庙，五个人随张腾云回到西乌兰不浪张家老宅。

这个院子有正房六间，西侧有十多间客房，院子中间有大约一亩大的空地，是张家的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平时也就种着一些白莱、萝卜之类的蔬菜。南面是他们家的油坊，里面有一条五尺粗的油梁是周围几十里范围内绝无仅有的。这座院落就在西乌兰不浪东城门内。（解放后一部分房舍分给了贫下中农，西侧那一溜房子办成了敬老院。)

几个人落座之后，邱明星让杨占山去镇政府把刘崇义镇长叫来，协商下一步工作事宜。

大约十分钟之后，刘崇义屁颠屁颠跑了进来，点头哈腰向大家打招呼。

张腾云说 :“咱们屡战屡败，这次李团全军覆没，游四师战斗力折损过半，再加上八路军康建民部越战越勇，咱们实在是举步维艰了。”

赵淑普接着说 :“兵员的损失是最大的损失，现在军心波动，除 了战死的，逃兵也越来越多。建议立刻补充兵源，不然这仗确实没有办法打了。正如清虚道长所言，成了人力无法挽回败局了。”

邱明星问刘崇义:“西乌兰不浪镇周围可以征集多少人当兵?”

刘崇义表示没有具体方案，不好确定。更何况八路军势力强大，给征兵造成的困难肯定不小。

邱明星说:“不管那么多，有志者事竟成，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也要挽回目前的败局。兵员之事关系重大，告诉各个乡长、保 甲长，一丁免征，二丁征一，三丁征二，以此类推，能征到五千人吗?”

刘祟义沉思一会儿说:“也许估计差不多。”

邱明星心中十分恼火，但碍于面子没有发作。笑着说:“你这话和没有说差不多。这样吧，让李存银和杨占山二位协助你，十天之内筹够三千兵员，应该问题不大吧?”

刘崇义说:“二份子乡长是齐占永，此人能力再大，也不敢在八路军的地盘上轻举妄动，让杨占山去联系一下吧。红胜脑包附近的十来个村庄归许根罗管辖，应该能征集到一部分。哈拉合少、庙沟、哈拉门独地区李存银负责，西乌兰不浪、东土城这些地方我还是有些人脉，尽力办吧。至于东南那一大片地方，我人生地不熟，鞭长莫及，也不是我的管辖范围，师长您再委托别人征集吧”。

李存银说:“现在的老百姓都和共产党、八路军关系密切，给咱们当兵肯定不愿意。只能是打鸭子上架，勒令他们服从，让鄂师长派兵沿门逐户去抓人才行。”

邱明星思考一阵后，不得不采纳了李存银的意见，调回海青连 二百个士兵负责征兵。

海青连的军风军纪很坏，这一次执行的任务又是分散行动，更好象是放虎归山，养痈贻患，给这些兵痞创造了条件。进入村庄后明刁暗抢，搞得鸡飞狗跳。大姑娘小媳妇为了自保摸一把锅底黑变成了母夜叉的样子，老头老太赶快把能藏的物品藏了起来。看到年轻小伙子不容分说一条绳子捆起来带走。

就这样，刚满三天，西乌兰不浪就抓来了二百多青壮后生，交给刘崇义看管。邢二沟许根罗家也押来了一百多人。

看着这被抓来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许根罗心里很 不是滋味。其中大多数人他都认识，都是附近的庄户人。其中有从大滩抓来的王贵、王厚父子二人最为独特，老汉都五十岁了，儿子才十五六岁，本来不应该是抓兵对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老一小被捆到这里。

许根罗问过王贵才知道，王贵的老伴病得卧床不起，大儿子去了土旗不在，二儿子媳妇儿生孩子需要照顾，还得侍奉老娘，按照“三丁抽二”的规定，就把他和小儿子捆来了。

这个保长当得真窝囊，一文钱不多给，又要给这么多人管饭。没有办法，只得吩咐老伴和忻州老乡董茂年夫妇给这群人做饭。

到了晚上，许根罗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些人当了兵就是和八路军打仗，和八路军打仗几乎是要送死。守二份子的李团全部被歼就是个样子。更何况这些人和自己乡里乡亲，能够帮他们一把，再危险也要帮。他就打算把这些人全部放了。

但是这里还有三个海青连的兵把守，怎样才能让他们不管呢?放走这些壮丁，自己怎么向人家交待?

许根罗让老伴把自家的老母鸡燉了一只，拿出红胜脑包缸房的一坛子自酿烧酒，请三个当兵的吃喝，说:“诸位长官辛苦了，你们尽管吃好喝好，我和董茂年把大门看好，他们跑不了。”

三个人吆五喝六，吃酒猜拳，半夜时分，酩酊大醉。

许根罗把院子里的人的绳索解开，说:“乡亲们，你们赶快回家去吧!”

“你放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我自有办法。”许根罗又催促大家快跑。

众人走了以后，许根罗对董茂年说:“你不是许家人，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跑到二份子八路军那里躲几天，等这件事平定了你来二份子找我”

许根罗去了二份子，诉说了放走壮丁的情况，受到了八路军首长的表扬。

第二天清早，三个当兵的醒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大吼大叫地发泄了一顿，三个人一商量，回部队也没有好果子吃，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最近好多弟兄都走了，咱们也回家吧，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三个人回了锡盟老家。

董茂年把许根罗请回邢二沟，平安无事。由于放了这百十来人，等于救了他们的命，“救人一命，等造七级浮屠”，许根罗在乡亲们的心目中形象更加崇高了。这才是:

多行善事道德成，助人等于助自身。

积善之家有余庆，家庭和睦子孙兴。

（注:许根罗义释壮丁，功德无量。正如清虚所言:许家枝繁叶茂，平安吉祥。子孙大都积极上进，勤奋忠诚，日子越来越好。)

第四十回

德陞店募集军需物资

河间府烧毁兵械粮店

诗曰：

楚汉纷争剑出鞘，长年奔袭士气高。

烧杀抢掠无所惧，狂轰滥炸鬼神嚎。

李存银失守二份子后，逃回小井村，准备面见鄂友三，诉说失守的悲情。但是没见到鄂友三，却碰到了杨占山一起去了毡房沟。其实鄂友三也心存愧疚，明白李存银之所以兵败，敌强我弱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到后来既无外援，又无物资，守城到最后已经弹尽粮绝，士兵们缺衣少食，有的士兵连穿的鞋也没有。大清正月，天寒地冻还怎么打仗?鄂友三也是捉襟见肘，无计可施。然而上级屡欠军饷，靠附近的百姓筹集，老百姓也盆干瓮净，已经多次催交了，再逼也无济于事。

鄂友三忽然想起来归绥城有个“德陞店”老板陈雄，资金雄厚， 开着一家布店，有一次土匪抢劫了他 10 头骆驼的货，鄂曾经帮他要 了回去。就写了封书信，让王德去归绥这家店募捐一些军衣军鞋。

三天以后，王德从归绥返回，马上驮个布口袋，口袋里装着 20 双布鞋，他说这就是陈老板捐献的东西。鄂友三一看，心中大怒，这 点东西够干什么?

第二天，鄂友三领着杨占山和王德来到归绥城外。到了北门附近， 见一个汉子背着一大捆干柴正在台阶上歇息，鄂友三就走到他面前 说 :“兄弟，是卖柴的吧?”汉子答道 :“正是。”鄂友三问卖多少钱? 汉子说卖一个铜子(10 文钱)。鄂友三递给汉子一个袁大头银元说“: 都 给你了，但是把你的棉袄也给我吧。”汉子穿的烂棉袄补丁摞补丁， 根本不值钱，汉子高兴地把棉袄和干柴放下，拿着一块银元回家去了， 心想今天该我发财，一块现洋能把全家年关的开销解决了。

鄂友三让王德和杨占山随便转转，自己穿上烂棉袄，背着干柴来到德陞布店。

“陈掌柜，给您送柴来了!”鄂友三在店门口大声嚷道。

陈雄听到“送财”二字，高兴得呲嘴直笑。走出店门看了看破衣 烂衫的鄂友三，又皱起眉头说道 :“我没有买柴火呀!”鄂友三说 :“不 要钱，白送你了!”陈雄略一思索，这也是点小“财”呀，就面带笑 容地说 :“那就留下吧。” “好，给你留下了!”鄂友三一边说话， 一边划着一根火柴点着干柴，看着串起的火苗，又大步走进店里，搬 起一匹绸子，扔在了柴堆上。

“干什么?你怎么烧我的东西?”陈掌柜大惊失色，一边嚷嚷，一边冲到火堆旁抢绸子。

鄂友三冷笑一声“你的东西?我给你从土匪窝里要回十驼货物，你都忘了?你真是忘恩负义、爱财如命，今天就让你的店来个‘火烧十年旺’，发一笔大财!”鄂友三脱下烂棉袄，朝陈掌柜头顶摔了过去，陈掌柜被打得几乎摔在火堆里，吱哇乱叫几声又爬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打量着鄂友三，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下说 :“不知是 鄂旅长大驾光临，有话好说，望饶命!”鄂友三厉声骂道 :“前几天 王德拿我的亲笔信找你，你为什么拿 20 双布鞋搪塞?弟兄们冰天雪 地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捐献些物资就不行吗?”

陈掌柜双手不停地打自己耳光 :“是我财迷心窍，不识大体，望 鄂旅长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鄂友三说 :“马 上给做两千双军鞋，两千套棉衣，不准偷工减料，半个月内完成!” 陈掌柜稍微迟疑一下，看到鄂友三怒目圆睁看着他，又连忙点头答 应 :“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鄂友三回到奶母沟，就收到上级指令，让参加集宁会战，总指挥为孙兰峰，参谋长为赵淑普。途经归绥时，到陈老板处收回了军鞋和棉衣，到集宁的翟家沟驻扎。由于参战部队以步兵为主，鄂部并未参加攻城，没有伤亡。等解放军撤走后，鄂友三进驻集宁。

集宁第一次战役得势之后，蒋介石对傅作义的军事才能刮目相看。 为了更有效控制华北战场，1947 年 12 月 2 日，国军撤消张垣(即 现在张家口)、保定两绥署，成立“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傅作义任 总司令，统一指挥山西、河北、察哈尔，热河及绥远 5 省军事。傅上 台后，出手不同凡响，他继续发扬一贯擅长的远程奔袭，穿心突击等 作战方针，也借鉴和学习了解放军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战法，将 主力部队集中于战略要点，实行以主力对主力，以运动战对运动战机 动战法，提倡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战术包围，逐步消灭解放军主力。

4 月 10 日，傅作义下达密令，令骑兵十二旅星夜兼程，长途奔 袭八路军腹地，直插冀中地区，破坏兵工厂、粮库等重要设施。

冀中是华北晋察冀野战军最重要根据地，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人口密集，商业发达，经济繁荣，兵工生产发达，地处平、津、保战略要冲，从兵源上、粮源上、经济上有力地支援了华北解放战争，是万万丢不得的。冀中军区所在地就在河间县黑马张庄，可以说是解放军的一个重要指挥中心。

国民党军方命令以鄂友三骑十二旅为主力，鄂友三为总指挥，率 杜长城爆炸工作大队，李子兴新闻宣传队，组成突袭队，并将突袭队 命名为“救民先锋队”。具体分工为:鄂友三骑兵负责军事，击破沿 途地方部队阻击，杜长城爆炸大队负责破坏，炸毁兵工厂、军火仓库 及其他各类工厂、机关设备、粮库。李子兴新闻宣传队负责宣传鼓动， 沿路向人民宣传，收集新闻，拍摄照片发向各大报纸。

此时的十二旅装备精良，兵强马壮，战斗力很强。“救民先锋队” 总兵力 1000 多人。鄂友三乃黄埔军校高材生，深知兵贵神速，用兵 突然之重要，孙子兵法《谋攻》篇云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于 4 月 12 日从天津秘密出发，向冀中大城 县进攻。冀中军区一无所知，毫无防备，骑十二旅于当天中午到达北 迸庄，分区独立营方才知道，闻讯后在夏英才营长指挥下设防阻击。 鄂部骑兵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劲旅，解放军地方部队匆 忙上阵毫无章法，鄂命令几十骑兵正面佯攻 , 主力分两侧快速进行包 抄 , 骑兵冲来时，独立营不知所措，刚打了二排枪，一眨眼功夫，骑 兵从正面，两侧冲到眼前，营长夏英才当场战死，独立营死伤惨重， 幸存者四散奔逃，阻击失利。骑十二旅按预定计划，并不逗留，继续 南侵，于 13 日攻占了东子牙，进入大城境内。

　　大城民兵营正驻守在薛王文村，另外，分区有一新兵连驻在田 王文村休整，得知敌人要来进犯的消息后，民兵和新兵商定共同阻击 敌人，由民兵营正面阻击，分区新兵连从侧面袭击。天刚亮，骑十二 旅便由北向南，如洪水猛兽般袭来，由于事先没有掌握敌人的兵力情 况，缺乏战斗经验和军事训练的民兵营，在骑兵马队的快速进攻面前， 更是如螳臂当车，无能为力，4 名民兵伤亡，很快便撤下了阵地，骑 十二旅并未对民兵营穷追不舍，而是长驱直入，如泰山压卵，一路扫 荡次花，七女、张街、良村、宫村，而后沿津保公路向西，如入无人 之境，冲向任丘县。

骑十二旅“长途奔袭”，惟恐华北野战军正规部队赶回，一路上 迅猛快速，推进神速，充分发挥草原轻骑特点，在大城境内没有造成 特别重大破坏，但沿途袭击地方武装、地方政府 , 造成了根据地军民 的伤亡和恐惶。在张街村，骑十二旅抓捕了黄恩亭、郭维新等 4 名区 干部，其中有人吓得跪地求饶，向鄂军缴械投降，李子兴新闻宣传队 及时拍下照片，送回天津，在报纸上发表，造成极为恶劣的政治影响。 大城县委事后对此进行了严肃处理。

骑十二旅在大城得手后，按预定计划于 4 月 14 日迅猛地向任丘县扑去，经大城以北溜王文、大尚屯一线迅速攻进任丘县麻坞村，长 驱直入，势如破竹，任丘县也毫无防范，损失不小。4 月 15 日晚骑 十二旅于任丘孟庄、刘泊宿营，大肆破坏当地军用、民用设施。并在 孟庄烧毁冀中军区 8 分区准备送往前线的一座粮库内全部粮食，并烧 毁不少房屋。总共烧毁 30 万公斤粮食，缴获小麦 300 余吨，大米 8 千余吨，杂粮 200 余吨，面粉万余袋，都分发给当地百姓。有的分 到粮食的百姓还拍手叫好，感激涕零，李子兴又不失时机地拍下了百 姓兴高采烈的领粮场面进行宣传。14 日、15 日两天，骑十二旅、杜 长城爆炸大队如入无人之境，在任丘县横冲直撞，大规模破坏冀中根 据地军用设施，总共炸毁 3 个兵工修理所，内有各种枪支 2 千余支， 烧毁任丘被服厂布库县府合作社边区银行任丘分行动力酒精制造厂运 输大队。

16 日凌晨，骑十二旅经任丘麻坞村，向此行最重要目标冀中军 区所在地 --—河间县城快速发起进攻。进到河间县城外围时，骑十二 旅切断电话线，把自己的电话机接上冒充解放军的首长与河间解放军 总机联系，问:“国民党骑兵进犯河间，你们作好准备了吗”?电话 兵回答:“已派部队在北关阻击”。实际在北关阻击也是地方小部队，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骑十二旅绕道从东关突然地顺利进攻县城，从阻 击部队后面猛烈攻击，占领县城后，烧了书店、布店等几家商店，抢 了些物资，主力不停留地杀向冀中军区所在地——黑马张庄。

骑十二旅逼近冀中军区所在地黑马张庄时，解放军军区机关不得 不暂行撤退。骑十二占领河间后，在城里城外进行了严密搜索，大 肆进行了破坏，共烧毁一座汽油库，炸毁一个地雷制造厂、第 8 军分 区烟草总厂，烧毁被服厂，厂内有棉军衣 15 万套，单军衣 10 万套。 烧毁一个军鞋厂和厂内 10 万余双棉鞋，15 万双布鞋。炸毁广播电 台一处、冀中军区生产促进会总库、晋察冀日报社全部器材、冀中军分区干部训练团，中共中央党校修械所三处，冀中军区造纸厂。发现 一大型军火仓库，内有各种炮弹万余发，各种枪支 5 千余支，地雷手 榴弹万余颗，全部被杜长城爆炸大队炸毁。马料 2 万多担被付之一炬， 炮声四起，硝烟弥漫，如洪水猛兽，凶狠无比，用“灭绝人性”形容 犹恐不及。彻底破坏了冀中军区司令部，司令员孙毅做饭用的锅也给 砸碎了。

骑十二旅在河间搜索过程中 , 发现冀中军区为毛主席准备的布置 精致卧房一套，这激发了鄂友三的兴趣，挥毫泼墨，留信一封，大意 说:“来访未晤，由汝等自夸铜墙铁壁之老巢，今日已为国军摧毁， 今后将随时来访。”真是狂妄至极。

在骑十二旅进攻时，冀中军区兵力全已调外线支援，内部空虚， 民兵和独立营根本无法对付这个局面，鄂军占领大城县后，冀中军区 焦急万分，急电催调主力回援，在接到根据地被袭击消息后，冀中军 区部队星夜赶回根据地增援，出击察南、绥东 4 纵也急忙抽调部分主 力日夜兼程，赶回冀中增援，并于 16 日赶回冀中根据地。

当 4 纵部分部队赶到河间县城，逼近黑马张庄时，骑十二旅看 吸引解放军主力回援目的达到。迅速地经青县返回天津。

华北野战军在外线立足不住，后方根据地机关又受袭击情况下，不得不撤退，结束察南绥东战役。

傅作义不损一兵一卒，麾下骑十二旅仅以损失战马一匹的微小代 价，严重地破坏了解放军后方，并迫使解放军回援，达到其战略目的。

冀中军区司令孙毅受到毛泽东批评，1948 年 8 月中旬，毛泽东 在西柏坡接见孙毅时，批评说:“今年春天，国民党军队鄂友三骑兵 旅奔袭冀中河间，听说你们受了损失，把你这个司令员做饭用的锅都 砸了。这说明你们警惕性不高，对敌情报掌握得不准，不细”。孙毅 回答:“主席批评得对，我们已经总结了这场战斗中的经验教训”。

此次“冀中穿心战”，国民党军队的战果比前几次大兵团进行重大战斗收获还大。开创了解放战争史上前所未有大胆远程奔袭先例，大大出乎聂荣臻、孙毅等人意料之外，破坏性极大。

返回头再看一看 1946 年 5 月 21 日~ 30 日，国民党军队特殊 装备的嫡系主力 94 军 121 师及保安队，在飞机坦克掩护下，也曾对 冀中根据地门户发动大规模猛攻，结果遭到解放军奋起反击，机动灵 活，而国民党自恃强大，却损兵折将 1500 余人，被击毁坦克 3 辆， 一无所获，狼狈退走。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两相比较，实在是一 龙一猪，有天壤之别。这正是:

诸葛巧计烧赤壁，马谡愚昧失街亭。

笑看千年纷争事，孰强孰弱自然分。

注:杜长城、李子兴都经过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陕坝训练班的特种作战培训，杜长城学习的是爆破专业，李子兴学习的是心战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