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梳头匣长23厘米宽15厘米高11厘米上世纪60年代</font></b></h3> <h1><b> 在民间凡称匣匣者,身量都不大,如曲灯(火柴)匣不过方寸,洋戏匣不超方尺,再大者它则成了箱柜。1973年我当兵前,记的村里每家每户柜顶上都摆放着一只长尺数,宽五六寸,高一拃的榫卯结构木头匣,它专用于放置梳篦,故庄户人称它为梳头匣。<br></b><b>这种东西过去不仅家家都有,并且天天都用。可当地人们的经济条件较差,手头票子不充,很少有人花钱去买,一般都是自家做木匠营生时,捎带做一个。即便做也用不起好材地,多为本地杨柳木,忌讳榆木做,怕头梳成榆木脑袋。才成家的小两口梳头匣用不着买也用不着做,多数是结婚时女方妈家陪送的。<br></b><b> 乡下人做家具总喜欢大红大紫的亮色,连梳头匣也不例外,底色多为亮红,匣帮匣盖,再请画匠画些寓意美好的花鸟鱼虫,虽说乡下人的梳头匣,装饰简简单单,倒也大大方方,摆在箱柜顶的显眼处,它同样可为温馨的小家增添一抹亮色。<br></b><b> 近年来,我先后收揽回十几只不同年代、样式各异的梳头匣,因买时没多出血,贱的二三百,贵的四五百。所以,也没拾闹回个“正经货”。不像我在京城古玩店所见到的高档梳妆匣,它们用材讲究、工艺复杂、雕刻精细、美观豪华、价格高昂,少则好几千,多则数十万,像咱这个“夜壶”级的收藏家是玩不起的。<br></b><b> 我玩收藏的一贯做法是“尽钱吃豆面”,反正就自己那几个退休工资,能玩个啥,便玩个啥,绝不借黄米面吃糕,能探地花钱。虽说搞收藏钱仅靠工资比较吃紧。正因如此,自己每考虑入手某类藏品时,都要事前谋划好,钱要算计着花,有钱花在刀刃上,绝不将钱圪葬掉,尽量用较少的钱去收藏一些有价值、有意义、有故事、有特色的藏品。<br></b><b> 比如收藏梳头匣,统共我才花了两三千,闹腾回十几只,其中有花钱买的;也有买其它老物件带的 ;还有自己亲人留下的。具体到每只梳头匣花钱多少或花没花钱,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每个背后皆有说道,下面听我慢慢道来。<br></b><b> 2014年母亲去世,我从老家一次就提溜回两只梳头匣,一只是我母亲的,它是1953年母亲嫁给我大(父亲),姥爷姥姥陪送的。我父母一辈子共抬掇了两男四女六个孩子,因家中女娃娃多,梳篦使唤的勤趁,天每匣盖推拉的遍数多,再加上柳木不耐磨,用了10多年后,卯窍不合套匣盖拉不上。后来,我妈让木匠重新拾掇过一回,一直使用到四个妹妹都出嫁,它才寿终正寝。</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梳头匣长24厘米宽21厘米高17厘米民国(一)</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梳头匣长24厘米宽21厘米高17厘米民国(二)</font></b></h3> <b><font color="#ff8a00">母亲遗留下的梳头匣长35厘米宽21厘米高11厘米上世纪50年代</font></b> <h1><b> 另一只是我姥姥石大女的,她是1901年生人,1978年去世,享年77岁, 15岁出聘时,妈家也陪送了她一只梳头匣。她和我姥爷共育有三儿两女,五个孩子她最疼爱两头的,即最大最小的。大儿是个盲人,一辈子没离开过她的照料。我母亲是个垫窝窝,三岁得了天花病,脸上留有疤痕,16岁出嫁,<br></b><b>婆母不受待见,唆使儿子离异。后改嫁我父,初立人家,家无隔夜粮,土炕没席子、少门没窗子。后来,姥爷姥姥竭尽全力帮他们安顿好家,光景才逐渐有所好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孩子也一年一年多起来,那时我大在乡里上班,家中母亲一人打里照外,总有做不完的营生。<br></b><b> 记得一年冬天,姥爷赶着毛驴驮,掸着一条毛口袋,搬着姥姥上了我家。我以为口袋里憋碹碹给我拿来什么好吃的,结果里面装有一只偌大的梳头匣,匣里逐(塞)满了纳鞋底的细麻绳与缝衣裳手工撵的棉花线,她一到我家,就没有半点消闲的空儿,连明昼夜赶趁地替我母亲做营生,不是给外甥小子做鞋钵,便是给外甥女拆衣裳,何时梳头匣里的绳线用光了,此时也快过年了,她才张罗着回家,并且年年如此,直到她眼睛看不清做针线为止。只是后来她的梳头匣一直搁在我家,也许来回带嫌麻烦,当她第二年冬季到我家,带来的绳线可好装满梳头匣,因为她能圪品住。<br></b><b> 1978年正月里,我母亲和她三嫂上油坊(县城)眊我姨姨,刚住两天,家人捎将话说:“老人去世。”母亲嚎了一路,当她见到死去的妈,临走时因家里没个女人,头发烂壤壤的也没人给梳理一下,当场哭的背过了气。母亲打发完她妈,回家寻出老人用过的梳头匣,摆在柜顶正中央……<br></b><b> 相隔36年,2014年我妈也断(追)她妈去啦,我送走我妈,回老家将这两只装满亲情的梳头匣带回右玉,摆在我工作室的正面,两位老人的两件宝贝成了我永久的念想…...</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姥姥遗像上世纪60年代</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姥姥遗留下的梳头匣长31厘米宽20厘米高11厘米民国4年</font></b></h3> <h1><b> 说罢自家梳头匣里的亲情,再讲别人家梳头匣中的爱情。我在李达窑乡工作期间,听麻堡村刘日给我讲过粉白的爱情故事,他说,村里和他一茬茬人,有个姑娘小名叫粉白白,打小长得白白净净,上学时她大(父)连先生也没找,直接就在小名前加了个姓,叫成李粉白。<br></b><b> 她天生长得袭人,长到十七八岁,她更是出落地如同牡丹花一般,追逐她的后生无数,说媒的人踢断门槛。特别是本村朱凤祥,三天两头差人给他儿子朱茂说粉白,他儿个子矮小,长相如同武大郎,仗着他有几个钱,非要死缠硬磨娶粉白。后来,他掏了千三票子,给了一石小麦,粉白父母答应下这门亲事。一九六一年阴历十一月初三赶正历月,朱茂和粉白正式举行了结婚典礼。要了那么多彩礼,粉白她大也没舍得陪个啥,只是上林家堡村找王木匠花了三块八毛钱,买了一只梳头匣。<br></b><b> 粉白对陪嫁多少并不在乎,主要是对女婿不跟心,但小腿挒不过大腿。其实她早就有了心上人,结婚前两年她就和乔家窑村的谷富跑窜上啦。谷富一彪人才,眼睛活,脑子灵,又是民兵连长。两个男人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差。因此,婚后粉白任凭父母打骂就是不肯回婆家,即使回去,黑夜也不脱衣裳,两口子白天吵架,晚上打架。朱家人一看这光景过不成,半年头上同意放人,前提是退还全部彩礼。<br></b><b> 后来,谷富托人撮合,退还朱家一千块,没小麦给了一石莜麦。为此,谷富塌下一屁股债,也没办婚宴,领回粉白全家人吃了一顿油炸糕就算完事。这样粉白也不觉委屈,内心充满欢喜。婚后夫妻恩爱,生活幸福。没过几年,谷富因工作出色,从村主任岗位上推荐到国营林场当了工人,干了三年,又提拔为分场场长。当时,那可是个肥缺,在他管辖的林区范围内,谁家起房盖屋批个椽檩都离不开他,事后谁都会带着礼物感谢他。<br></b><b> 从此,他们的小光景一天天好起来,谷富跟媳妇说:”我在你名下,落下了亏欠,娶你时没钱,半个钱的东西也没给你买,如今咱家的日子好了,你想买啥请言语。”粉白说:“别的没个啥,下回回家,你给咱买它个梳头匣。”他到供销社跑了一趟,看到所卖梳头匣都是三合板做的,样式不好看不说,薄捻捻的一点儿都不结实,故此没有买。<br></b><b> 一次,他在官屯堡朋友李有家喝烧酒,喝酒中间,拉沓起媳妇想买个好看一点的梳头匣,安顿老朋友日后帮他问细一下。<br></b><b> 李有说:“我堂前柜顶上摆着一对老祖奶留下的梳头匣,据说是老祖爷清末时期做买卖从天津拾闹回来的,你要看对拿球去。”临走时,他出堂屋瞄煞了一眼,一下就相中啦。他说:“老朋友给你留上二十块,东西我带走。”李有说:“你要说钱,别处去买。”谷富也再没说其它的,将梳头匣绑在自行车后架带回了家,老婆见到满心欢喜。<br></b><b> 我听完刘日的故事后,2012年春期,我去右卫老城下乡,闲下无事,镇办公室主任胡新明领着我在老城瞎圪转,记得走到城东面,我也忘记叫个什么巷,定猛从巷里走出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婆,拦住我们乞讨地说:“胡主任,可怜可怜帮帮忙,我前两个月在大同五医院查出肺癌,这两天胸脯憋的出不上气,我想下大同看一看,没一个路费,家三货四叫我那个枪崩儿给踢达光啦,他大大(父亲)前年叫他气死了,砍下我一个没人管了,胡主任,你和这位贴人行行好。”<br></b><b> 胡主任将我拽扯到一旁,悄悄地跟我说:“她叫李粉白,儿子哈料面(吸毒)二位老人一个气死,一个气的半死。”提到李粉白我一下想起刘日所讲故事,不由地让我感叹,有些女人真是红颜薄命啊!<br> </b><b> 临后,老人非要让我俩进家坐一坐,进屋后,她说:“家里有个碗柜和饭桌都是老东西,我也活不长,留下也没使受,你们给几个算几个,一起拉去吧。”那时,我并不搞收藏,只是出于同情心,我将兜里的1600元全部给了她,粉白当时很激动,跪在地上要给我叩头,我急忙将他扶起。我俩临出门时,她说:“我箱顶上还有一对老梳头匣,我把它送给这位贴人,也算我个心意。”<br></b><b> 听说,第二天她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圪擦去镇政府,督促胡主任尽快把东西捎给我,没过几天胡主任便找顺车将东西捎下油坊。我把桌柜给了人,只留下一对梳头匣。<br></b><b> 梳头匣不敢肯定是清末的,至少也是民国货,它长约尺余,采用咬合工艺制作。搭上翻盖,咬口。正面的一副铜搭扣擦得铮亮,背面的一对铜合页已锈蚀,扣上有两个鼻儿,以便穿挂横式小铜锁,两侧配有铜环。从盖口、匣口和底部可以明显看出,梳头匣上下、前后、左右均覆以羊皮,再髹以紫红色天然漆,漆面厚重精细,由于年代久远,已蜕变为暗红色,显得斑驳。粉白不懂,到土产门市买了一桶红漆将其油刷,她以为刷漆好看,其实对老物件有损。尽管刷漆后破坏了它古老的容貌,但它仍不失为当地梳头匣中的精品。</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粉白的梳头匣长35宽20厘米高18厘米清末</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掀开的梳头匣长35宽20厘米高18厘米清末</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元宝形梳头匣长30厘米宽11厘米高12厘米民国</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手工梳头匣长34厘米宽20厘米高11厘米上世纪60年代</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梳头匣长21厘米宽14厘米高10厘米上世纪60年代初</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梳头匣长25厘米宽17厘米高10厘米上世纪60年代初</font></b></h3> <h1><b> 以上我依次简略地叙述了梳头匣中的亲情与爱情故事。临了,我在捎带说说特殊年代,我收揽的特色藏品。我总计收藏了十多只梳头匣,其中有五只属文革产品,将近占总数的一半,这一时期的梳头匣,时代特色非常突出,匣帮匣盖都分别印有“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永远学习老三篇” “上山下乡干革命,广阔天地炼红心”“要斗私批修”“革命委员会好”等毛主席语录和革命口号。<br></b><b> 眼下文革藏品,已成为藏友们炙手可热的品种,甭管瓷器陶器、报刊杂志、票证票据、生活器具……只要与文革沾点儿边的,它们的价格已较10年前飙升了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因它存量多、门槛低、风险小,利润大,所以追逐它的人越来越多</b>。</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革命委员会好梳头匣长21厘米宽14.5厘米高9厘米上世纪70年代</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永远忠于毛主席梳头匣长21厘米宽14厘米高9,5厘米上世纪60年代</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知青梳头匣宽14.5厘米长22厘米高9厘米60年代</font></b></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ff8a00">要斗私批修梳头匣长21厘米宽14.5厘米高9厘米上世纪70年代</font></b></h3> <h1><b> 虽说本人多项藏品中,一样有红色藏品的痕迹,但自己一不是随波逐流,也不是追逐利润,纯粹是为增加某类藏品内容的丰富性,留下一段老百姓的生活方式。<br></b><b>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方式的改变,人们基本上看不见梳头匣的踪影,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梳头匣也只能珍藏在我们这些上了岁数人们的记忆深处。<br></b><b> 2017年9月5日于朔州</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