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苏桥老胡同 文/冯秉顼

冯秉顼

　　胡同，有许多解释。其中，最主要的是蒙古语“水井”的音译。蒙古至元四年（1267），忽必烈改造大都，辟建新城，在各街巷凿井以供居民用水。蒙古人习惯以“水井”代指街巷，而“水井”音与汉语“胡同”相同，自此，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城镇和农村都以“胡同”指巷。

苏桥建镇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座落在文安最北部大清河畔的千里堤上，是直隶沿河五镇之一。宋、辽时期形成集镇，曾为霸州、文安两县管辖，建国后划归文安。现古镇街有团结、农工、民主、民生四村。明、清以来，一直到解放后，苏桥始终商贾云集，买卖繁忙，名扬冀鲁。它地处大清河沿岸，有特殊的地理位置，巍峨翘首，像一个“古老的图腾”见证着历史的发展。

大清河商贾云集

　　由于苏桥人有着“义利两重”的码头文化，历史上水、陆交通便利。胡同一向被认为是苏桥的标签，在其发展中伴随着一代又一代人走过岁月长河。胡同，构成了老苏桥人的居住方式，也形成了苏桥人的文化形态。作为历史和文明发展不可缺少的载体，一个个美丽的传说或动人的故事，是残存在记忆中的文化印记，是挥之不去的牵挂。

苏桥古镇街

　　苏桥胡同的名称，从明清开始一直靠人们口头相传。当地政府记录在案，以至于写上文字用标牌挂在胡同口，那是民国和建国后的事情了。现在随着大规模街道改造拆迁，而穿行其间的胡同也逐渐被修缮或消亡，大部分居民已搬迁。那些曲曲折折，或长或短，或浅或深的胡同，已成遗迹。说的出名字的胡同20多条，连说不出名子的加在一起三、四十条。这些胡同名称，或状其形，如裤衩胡同、半截胡同、双胡同；或记其地，如大寺胡同、大关口胡同、清真寺胡同、火神庙胡同、财神庙胡同、三岔口胡同、大槐树胡同、渡口胡同、义顺胡同；或源之于市，如穷货市胡同、当铺胡同、糖房胡同、冰窑胡同、筛子胡同、水胡同、染房胡同；或以姓氏名之，如孙家胡同、杜家胡同、王家胡同、靳家胡同等等。每一条胡同都记录着历史的变迁，反映着地域文化，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

这里重点介绍一下裤衩胡同和大寺胡同。裤衩胡同：形似人之裤衩，主要为靳姓居住。裤腰北边是苏桥古镇东西大街，街上有聚元成号买卖。南为裤衩，两条胡同对着苏桥古城墙南门大关口。上世纪90年代由于开街，已拆除一条腿。有一颗枣树在院门的右侧，种植于清末，至今已有150多年的历史，位于苏桥民主村，新开的南北大街东侧张永华老院内。此地原属裤衩胡同靳姓开的“聚源成”杂货铺内院，由靳冠群12岁时栽种。靳冠群之子靳恩元（绰号“老来神”）为“聚源成”商号的创始人。靳恩元自幼贫困，以做针线小买卖为生，但他聪明伶俐，善于经营，至今苏桥的老人还记得一句话：老来神卖针线，研究到家。由于靳恩元经营有道，“聚源成”杂货店不久便成为苏桥的一大商号，后靳家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兼资本家。靳恩元子孙辈，思想进步，抗日救国，有多人参加革命。靳恩元长子靳寿臣（外号大胡子），抗美援朝送子参军，曾写“保家卫国人有份，抗美援朝我出兵”对联。

大寺胡同

　　大寺胡同宽只有两米，长近150米。解放前曾经分属文安与霸州两个县管辖，其中胡同以西属霸县，称“霸州街”，大部分买卖掛“韩记”幌子，是台山韩复榘家开的，如韩记绸庄、韩记粮行等。胡同以东属文安县。霸县占三分，文安县占七分，因此又叫“大三七胡同”。这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作为分界的那一条胡同发生了很多新鲜事，对门的邻居却不是一个县的公民。遇到征兵抓夫的事，这个县抓人，你只要跑到胡同的另一边就会完事大吉。等到那个县抓人，你又可以跑到胡同的这边来逃避。胡同内有两个年青人以捕猎为生，一个外号魚叉子，一个叫欢子盖。当时两县在此都驻有公安分局，对捕猎管的严，经常抓他们。文安抓他们就往霸州地儿骂文安公安局；霸州抓他们就跑到文安地儿骂霸州公安局，双方都拿他们没办法。有一户村民，他们家在胡同西住，有一天中午做饭，女的贴饼子，男的烧火，男的对女的说：你看一下火，我出去一下。一小会儿男的就回来了。女的问干什么去了？男的说，我到文安（胡同东）解了个小手。还有一户村民住在这条县界胡同的南头、正对胡同中心的坡下盖了一间房。在这间房里，灶火膛在西面，属霸县。炕在东面，属文安县。这位村民很幽默，有一回，做好了饭，他对妻子说：“等一会儿再吃，我先去串个门。”说罢，爬上炕去倒头歇息。过了一会儿，他对妻子说：“咱们吃饭吧。”妻子莫名其妙，问他：“你不是说去串个门吗？”他回答：“这不是我已经串门回来了吗？”妻子问他：“你上哪串门去啦？”他说：“我去了一趟文安县。”经他这么一说，妻子才恍然大悟。大寺县界胡同旧址尚存，不过随着村庄的扩建，胡同已经延伸出许多。也早已全部归属了文安县，不再有两县分属之说。可是，当看到了它，人们仍然会饶有兴致地把那条南北走向的胡同指给你看，并且说：“看，这就是当年两个县的分界线——文霸胡同，西边属霸县，东边属文安。”

作者简介：冯秉顼，学者、作家，1952年6月出生于河北省文安县。出版专著27部，300多篇散文、报告文学、小说、诗歌等发表于全国各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