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原道原文及翻译赏析

加木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第一章:原道 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原道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原道》是《文心雕龙》的第一篇。本篇主要论述刘勰对文学的基本观点:文原于道。“原”是本,“道”是“自然之道”;“原道”,就是文本于“自然之道”。所谓“自然之道”,刘勰是用以指宇宙间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他认为日月山川、龙凤虎豹、云霞草木,从物到人,都是有其物必有其形,有其形则有其自然形成之美。这种自然美,刘勰叫做“道之文”。从这种观点出发,刘勰主张文学作品应有动人的文采,强调艺术技巧;但又反对当时过分雕琢的形式主义创作倾向,因为这样的作品违反了“自然之道”。这就是刘勰论文要首标“原道”的主要原因。</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原道原文</p><p class="ql-block">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p><p class="ql-block">  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泉石激韵,和若球锽: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采,有心之器,其无文欤?</p><p class="ql-block">  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惟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而《乾》、《坤》两位,独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若乃《河图》孕乎八卦,《洛书》韫乎九畴,玉版金镂之实,丹文绿牒之华,谁其尸之?亦神理而已。</p><p class="ql-block">  自鸟迹代绳,文字始炳,炎皞遗事,纪在《三坟》,而年世渺邈,声采靡追。唐虞文章,则焕乎始盛。元首载歌,既发吟咏之志;益稷陈谟,亦垂敷奏之风。夏后氏兴,业峻鸿绩,九序惟歌,勋德弥缛。逮及商周,文胜其质,《雅》、《颂》所被,英华曰新。文王患忧,繇辞炳曜,符采复隐,精义坚深。重以公旦多材,振其徽烈,剬诗缉颂,斧藻群言。至若夫子继圣,独秀前哲,熔钧六经,必金声而玉振;雕琢情性,组织辞令,木铎启而千里应,席珍流而万世响,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矣。</p><p class="ql-block">  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取象乎《河》、《洛》,问数乎蓍龟,观天文以极变,察人文以成化;然后能经纬区宇,弥纶彝宪,发挥事业,彪炳辞义。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p><p class="ql-block">  赞曰∶</p><p class="ql-block">  道心惟微,神理设教。光采玄圣,炳耀仁孝。</p><p class="ql-block">  龙图献体,龟书呈貌。天文斯观,民胥以效。</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原道翻译</p><p class="ql-block">  文的意义是很重大的。它和天地一起产生,怎么诠释它更为合适呢?从宇宙混沌到天地分判,出现了两块圆玉似的日月,显示出天上光辉灿烂的景象;山河壮阔,来展示大地的相貌。这也许就是大自然所作的文章了吧。抬头就可以看到星光璀璨,低头就可以看到山河逶迤。上下的位置确定后,天地就产生了。天地之间的人与二者互相匹配,成就了天下万物生灵,这就是道家所称的“三才”。人是万物的灵长,是天地的本心。人都具有思想感情,从而产生出语言来;语言产生之后,就会有文章,这也是自然之间的规律。</p><p class="ql-block">  将文章的理念推广到世间万物,无论是动物或植物都有文章可循。龙和凤以美丽的鳞羽,表现出吉祥的征兆;虎和豹以身上的花纹,来呈现英姿。云霞的彩色,比画师的点染还美妙;草木的花朵,也并不依靠匠人来加工点缀。这些都不是外加的装饰,都是自然的文章罢了。还有林木的孔窍因风而发出声响,好像琴瑟和鸣一般;泉流石上激起的音韵,又好像磬钟齐奏一般。所以,形体确立之后自然的文章也就完成了,声音就是文章的词句。就连这些没有意识的事物,都有浓郁的文采;那么富有智慧的人,怎么能没有文章出现呢?</p><p class="ql-block">  人类最早的文章,应当是始于天地分开前的那一团气。深刻地阐明这个微妙的道理的,应该是《易经》中的卦象。伏羲以八卦开头,而孔子以辅助性的《十翼》结尾。而对《乾》、《坤》两卦,孔子特地写了《文言》进行解释。可见语言需要文字来辅助渲染,这才是天地之间的本心所在!来辅助渲染,这才是天地之间的本心所在。如果说伏羲的八卦是因为黄河里的龙马献上了图,大禹制定九畴是因为神龟送来书,那么玉板金字和绿竹赤文又是谁做的呢?也许只有神才会给出这样的启示吧。</p><p class="ql-block">  自从古人从鸟爪感悟出文字代替了结绳记事后,文章的作用就开始显露了。炎帝和太皞遗留的事迹,被记载在《三坟》里,但因为年代久远而无从追寻。唐虞时代的文章,其文采开始丰富。天子开始用唱歌的形式来表达心中的情怀和志向;伯益和后稷进谏的意见,也展示了进言的风尚。夏朝兴盛了起来,其业绩非常宏大,各个领域都井井有条,称赞夏朝的功勋和功德。到了商周时期,文采要比之前的质朴风格更加精彩,《雅》和《颂》的出现,使得文章更加文采斐然且日新月异。周文王受难时所作的卦辞和爻辞,其内涵丰富且文采俱佳,意义精深且内涵坚毅。更有周公才华横溢,振兴文王的事业,作诗作颂引导大众的言论和辞藻。直到孔子继承了先圣的遗志,超过了前人的光辉,编定六经,成为先贤文采的集大成者;同时他潜心陶冶情操,组织修辞,使他的教令就像铃声一样能够收到千里之外民众的响应,他的思想就像是珍珠一样流传千古,发扬了天地的光辉,同时也开启了万世子民的智慧。</p><p class="ql-block">  从伏羲到孔子,前者开创,后者加以发挥,都是根据自然之道的基本精神来进行著作,钻研精深的道理来从事教育。他们效法河图和洛书用蓍草和龟甲来占卜,观察天文以穷究各种变化,学习过去的典籍来完成教化;然后才能治理国家,制定出恒久的根本大法,发展各种事业,使文辞义理发挥巨大的作用。由此可知:自然之道依靠圣人来表达在文章里边,圣人通过文章来阐明自然之道;到处都行得通而没有阻碍,天天可以运用而不觉得贫乏。《周易·系辞》里说:“能够鼓动天下的,主要在于文辞。”文辞之所以能够鼓动天下,就因为它是符合自然之道的原故。</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自然之道的基本精神是精妙的,应根据这种精妙的道理来设立教化。古代圣人使这些道理发出光芒,也使伦理道德获得了宣扬。</p><p class="ql-block">  这是由于最早有了黄河里的龙献出了图,洛水里的龟献出了书。因此,在观察天文的同时,也该学习人文来完成教育。</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原道赏析</p><p class="ql-block">  刘勰提出“自然之道”的意图和“征圣”、“宗经”的关系如何?《原道》的最后一段已讲到这个问题: 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旁通而无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 在《原道》的讨论中,曾有人提出:“刘勰的《原道》,完全着眼在文上。”这个意见是不错的,论者正看到了刘勰写《原道》篇的真正意图。如前所述,“自然之道”作为刘勰论文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指万事万物必有其自然之美的规律,这是刘勰论证一切作品应有一定文采的理论根据。他不仅认为文采“与天地并生”,甚至断言:“圣贤书辞,总称文章,非采而何!”(《情采》)可见,文章应该有文采,在刘勰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刘勰论文而首标“原道第一”,其用意就在于此。他虽然崇拜儒家圣人,却认为圣人也必须本于“自然之道”,才能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所以说,从伏牺到孔子,“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教”。这里的“神理”亦即“道心”,就是“自然之道”,圣人只有本于“自然之道”,研究“自然之道”,才能写成文章,完成教化作用。圣人的著作其所以能鼓动天下,刘勰认为,就因为他们的著作“乃道之文也”。这就表明,必须要有符合“自然之道”的文采,其著作才能产生巨大的艺术力量;而圣人的作用,只在于能掌握“自然之道”,能很好地发挥“自然之道”的作用,所以说:“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这就是“自然之道”和圣人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原道</p><p class="ql-block">  对“道”和“圣”的关系,上述理解是“自然之道”和儒家圣人(主要指周、孔)的关系。最近出现一种新的理解是:“道(佛道)沿圣(孔子)以垂文(儒家之经),圣(孔子)因文(儒家之经)而明道(佛道)。”“道”不等于“佛道”,前已略及。这种“道圣”关系的新说,主要基于对“玄圣创典,素王述训”的如下新解: “玄圣”(佛)创《佛经》之典,孔子述“玄圣”所创之佛典为儒家之六经,故孔子之所述为“训”。 此说的关键在于对“玄圣”的解释,论者“肯定”是“指佛言而无疑”,实则大有可疑。其说主要根据有三:一、宗炳的《答何衡阳书》、孙绰的《游天台山赋》中说的“玄圣”是指“佛”;二、《庄子》、《后汉书》、班固、何承天等虽用到“玄圣”,但“注家皆不得其确解”;三、刘勰之前的宗炳、孙绰,刘勰之后唐初的法琳,均以“玄圣”专指佛,处于其间的刘勰也是佛徒,不能不也是指佛。这些理由是很难成其为理由的。宗、孙之文,“玄圣”指“佛”是不错的,却无法证明刘勰所说的“玄圣”也指“佛”。道理很简单,“玄圣”二字与“佛”也好“儒”也好,都没有必然联系,各家都可用以指自家的远古之圣。仅以刘勰一家来看:《史传》篇的“法孔题经,则文非玄圣”,不是佛而是孔;甚至同一篇《原道》,“光采玄圣,炳耀仁孝”,岂能说使“仁孝”焕发光彩的“玄圣”是“佛”?上二例只能指孔,而“玄圣创典”的“玄圣”却并非指孔,但也不指“佛”(详下)。同一人,同一篇的“玄圣”尚各有所指,怎能据宗、孙的“玄圣”判定刘勰的“玄圣”必同指一物?前面说过,佛入东土之后,为了宣传效果,往往借用儒、道的一些概念和词汇。怎能把宗、孙等借用道家与儒家早已运用的“玄圣”一词,来反证儒道的概念源于佛家呢? 《庄子·天道》和班固《典引》都用过“玄圣”,论者却以为“注家皆不得其确解”。纵使不得确解,也不能证明“玄圣”即“佛”,何况并非未得确解?成玄英注《庄子》的“玄圣、素王”为“老君、尼父是也”,“玄圣”指“老君”,“素王”指“尼父”,这怎是“泛指”,怎么不确呢?至于班固《典引》等文中的“玄圣”二字,说“均是泛指‘老君、尼父者也’”,那就不知何据了。李善注《典引》:“玄圣,孔子也”;李贤注《后汉书》中所录《典引》:“玄圣,谓孔丘也。《春秋演孔图》曰:‘孔子母征在,梦感黑帝而生,故曰玄圣。’”77这都是很明确的。 第三条理由就无待细辨了,论者自己所列《上白鸠颂》的作者何承天、《后汉书》的作者范晔,都是孙绰之后、与宗炳同时、略早于刘勰的人,范晔在《王充(等)传论》中说的“玄圣御世”,是无法解为不“御世”的“佛”的,何承天则是宋初著名的反佛者,岂能颂佛为“玄圣”?“能不能说偏偏处于中间的刘勰”不用“玄圣”指“佛”,也就很清楚了。 “玄圣创典”一句的“玄圣”所指何圣,要从刘勰的具体用意来定。他的原话本来讲得很明确: 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 如把这几句中的“玄圣”解为“佛”,上二句又作何解释呢?要是不割断上二句,则只能理解为“玄圣”指“风姓”,“素王”指“孔氏”,这就能顺理成章,勿劳旁搜博证。要求旁证,也应于《原道》本篇求之: 幽赞神明,《易象》惟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p><p class="ql-block">  文心</p><p class="ql-block">  这四句不正是上四句最好的注脚吗?“风姓”即伏牺。相传伏牺画八卦,演而为《易》,孔子作《十翼》以解释,这就是“翼其终”了,“述训”正指孔子的“翼其终”,“创典”则是伏牺的“画其始”了。所以,“玄圣创典”不是佛主创典,而是伏牺创典。如此,孔子要“述训”的,也就不是什么“《佛经》之典”,“圣”与“道”的关系,就不是儒家之圣和佛家之道的关系了。</p><p class="ql-block">编辑于 2024-03-23 21:14・</p>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第四十五章:时序 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时序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时序》是《文心雕龙》里的其中一篇。《文心雕龙》是南北朝时期梁代大文论家刘勰的文学理论专著,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史上一部最杰出的重要著作。其中《时序》篇专门讲文学和社会时代的关系。</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时序原文</p><p class="ql-block">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昔在陶唐,德盛化钧,野老吐“何力”之谈,郊童含“不识”之歌。有虞继作,政阜民暇,薰风咏于元后,“烂云”歌于列臣。尽其美者何?乃心乐而声泰也。至大禹敷土,九序咏功,成汤圣敬,“猗欤”作颂。逮姬文之德盛,《周南》勤而不怨;大王之化淳,《邠风》乐而不淫。幽厉昏而《板》、《荡》怒,平王微而《黍离》哀。故知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者也。</p><p class="ql-block">  春秋以后,角战英雄,六经泥蟠,百家飙骇。方是时也,韩魏力政,燕赵任权;五蠹六虱,严于秦令;唯齐、楚两国,颇有文学。齐开庄衢之第,楚广兰台之宫,孟轲宾馆,荀卿宰邑,故稷下扇其清风,兰陵郁其茂俗,邹子以谈天飞誉,驺奭以雕龙驰响,屈平联藻于日月,宋玉交彩于风云。观其艳说,则笼罩《雅》、《颂》,故知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p><p class="ql-block">  爰至有汉,运接燔书,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施及孝惠,迄于文景,经术颇兴,而辞人勿用,贾谊抑而邹枚沉,亦可知已。逮孝武崇儒,润色鸿业,礼乐争辉,辞藻竞骛∶柏梁展朝宴之诗,金堤制恤民之咏,征枚乘以蒲轮,申主父以鼎食,擢公孙之对策,叹倪宽之拟奏,买臣负薪而衣锦,相如涤器而被绣。于是史迁寿王之徒,严终枚皋之属,应对固无方,篇章亦不匮,遗风馀采,莫与比盛。越昭及宣,实继武绩,驰骋石渠,暇豫文会,集雕篆之轶材,发绮縠之高喻,于是王褒之伦,底禄待诏。自元暨成,降意图籍,美玉屑之谈,清金马之路。子云锐思于千首,子政雠校于六艺,亦已美矣。爰自汉室,迄至成哀,虽世渐百龄,辞人九变,而大抵所归,祖述《楚辞》,灵均馀影,于是乎在。自哀、平陵替,光武中兴,深怀图谶,颇略文华,然杜笃献诔以免刑,班彪参奏以补令,虽非旁求,亦不遐弃。及明帝叠耀,崇爱儒术,肄礼璧堂,讲文虎观,孟坚珥笔于国史,贾逵给札于瑞颂;东平擅其懿文,沛王振其通论;帝则藩仪,辉光相照矣。自和安以下,迄至顺桓,则有班傅三崔,王马张蔡,磊落鸿儒,才不时乏,而文章之选,存而不论。然中兴之后,群才稍改前辙,华实所附,斟酌经辞,盖历政讲聚,故渐靡儒风者也。降及灵帝,时好辞制,造皇羲之书,开鸿都之赋,而乐松之徒,招集浅陋,故杨赐号为驩兜,蔡邕比之俳优,其馀风遗文,盖蔑如也。</p><p class="ql-block">  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于叔、德祖之侣,傲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p><p class="ql-block">  至明帝纂戎,制诗度曲,征篇章之士,置崇文之观,何刘群才,迭相照耀。少主相仍,唯高贵英雅,顾盼含章,动言成论。于时正始馀风,篇体轻澹,而嵇阮应缪,并驰文路矣。</p><p class="ql-block">  逮晋宣始基,景文克构,并迹沉儒雅,而务深方术。至武帝惟新,承平受命,而胶序篇章,弗简皇虑。降及怀愍,缀旒而已。然晋虽不文,人才实盛∶茂先摇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岳湛曜联璧之华,机云标二俊之采。应傅三张之徒,孙挚成公之属,并结藻清英,流韵绮靡。前史以为运涉季世,人未尽才,诚哉斯谈,可为叹息。</p><p class="ql-block">  元皇中兴,披文建学,刘刁礼吏而宠荣,景纯文敏而优擢。逮明帝秉哲,雅好文会,升储御极,孳孳讲艺,练情于诰策,振采于辞赋,庾以笔才愈亲,温以文思益厚,揄扬风流,亦彼时之汉武也。及成康促龄,穆哀短祚,简文勃兴,渊乎清峻,微言精理,函满玄席;澹思浓采,时洒文囿。至孝武不嗣,安恭已矣。其文史则有袁殷之曹,孙干之辈,虽才或浅深,珪璋足用。</p><p class="ql-block">  自中朝贵玄,江左称盛,因谈馀气,流成文体。是以世极迍邅,而辞意夷泰,诗必柱下之旨归,赋乃漆园之义疏。故知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原始以要终,虽百世可知也。</p><p class="ql-block">  自宋武爱文,文帝彬雅,秉文之德,孝武多才,英采云构。自明帝以下,文理替矣。尔其缙绅之林,霞蔚而飙起。王袁联宗以龙章,颜谢重叶以凤采,何范张沈之徒,亦不可胜数也。盖闻之于世,故略举大较。</p><p class="ql-block">  暨皇齐驭宝,运集休明∶太祖以圣武膺箓,世祖以睿文纂业,文帝以贰离含章,高宗以上哲兴运,并文明自天,缉熙景祚。今圣历方兴,文思光被,海岳降神,才英秀发,驭飞龙于天衢,驾骐骥于万里。经典礼章,跨周轹汉,唐、虞之文,其鼎盛乎!鸿风懿采,短笔敢陈;扬言赞时,请寄明哲!</p><p class="ql-block">  赞曰∶</p><p class="ql-block">  蔚映十代,辞采九变。枢中所动,环流无倦。</p><p class="ql-block">  质文沿时,崇替在选。终古虽远,僾焉如面。</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时序翻译</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代交替推移的变化发展,质朴和华丽的文风也跟着变化。古往今来的写作情况和道理,大概还可以论述一下吧?从前在唐尧时期,恩德隆盛,教化普及;所以者百姓做了《击壤歌》,儿童们也唱了《康衢谣》。接着是虞舜时期,政治昌明,百姓安闲;于是舜写了《南风歌》,群臣也和他同唱了《卿云歌》。这些作品为什么给人非常美好的感觉呢?就是因为大家心情舒畅,所以诗歌音调也是安乐的。到夏禹治理好国土,各项工作都走上轨道,所以产生了歌颂的作品。商汤英明严肃,因而出现了《诗经·商颂》里的《那》诗。后来周文王恩德隆盛,这时《周南》中的诗篇,体现了当时作者勤劳而无怨言的思想;文王以前,太王的教化很淳厚,所以《豳风》里的诗歌表达了作者快乐而不过分的心情。但是后来厉王、幽王时期政治黑暗,因而《大雅》里的《板》、《荡》等诗充满愤怒;平王时,周室渐渐衰落,于是出现了情调悲哀的《王风·黍离》。这些歌谣写作的道理,是和时代一起演变的;时代像风一样在上边刮着,文学就像波浪一样在下边跟着震动。</p><p class="ql-block">  春秋以后,列国群雄互相争战;儒家经典不被重视,诸子百家风起云涌地出现了。这时韩、魏诸国使用武力争夺胜负,燕赵诸国相信权谋;而秦国对于韩非所谓五种害国的蛀虫,商鞅所说六种害国的虱子,都控制得很严格。只有齐、楚两国还颇有文化学术:齐国准备了大公馆,楚国扩大了兰台宫,来款待贤人;孟子到齐国去做贵宾,荀子到楚国去做兰陵令;所以齐国的稷下就传开优良的风气,楚国的兰陵也形成美好的习俗;邹衍以谈天称著,驺奭以文才驰名,屈原的诗篇更可媲美日月,宋玉的文采也美如风云。从文采上看他们美好的言论和著作,简直超过了《诗经》;可见他们光芒四射的幻想,来自这时纵横驰骋的不平凡的风气。</p><p class="ql-block">  到汉朝,时间处在秦始皇焚书后,汉高祖崇尚武功,戏弄儒生,怠慢学者。虽然国家礼制律法已开始创作,但还没来得及整理研究《诗经》《尚书》这些典籍,尽管如此,但汉高祖的《大风歌》和《鸿鹄歌》,也称得上是天才之作。汉高祖的尚武爱好影响到孝惠帝,直到汉文帝、汉景帝,经学才稍微兴起,但文人仍得不到重用,这点看看贾谊遭到排斥贬抑,邹阳枚乘地位低下久不得志,就能明白。到了汉武帝,开始尊崇儒家学说,并用华丽文采粉饰鸿大功绩,于是制礼作乐,光辉争相放映,文辞与华藻竞相纷驰。汉武帝曾在柏梁台席宴与群臣联句做《柏梁诗》,在黄河堤坝作忧民的《金堤咏》,还用安稳舒适的蒲轮车征聘枚乘,给主父偃以鼎食高官礼遇,因为公孙弘的对策好,就提拔他加以任用,倪宽写的奏章文采非同一般,因此受到赞叹,贫穷以卖柴为生的朱买臣,被重用得以穿上官服锦衣,生活窘迫只能在酒馆洗杯碗的司马相如,披上皇家绣袍担任使节,于是这个时期,司马迁、吾丘寿王这些人,严安、终军、枚皋一类人,有的回应问题确实想法灵变,有的文章写得很多,其风流文采也遗传下来,文学氛围没有比那时更兴盛的了。经过汉昭帝到汉宣帝,确实继承了汉武帝的事业,群儒学者在石渠阁展开经学辩论,文士们在文会从容讨论,既聚集了众多具有辞赋创作天赋的杰出人才,又发出了贬低辞赋尊重经书的高论。这时,像王褒这些有文才的人,凭着文采能等到皇帝诏令得到高官厚禄。从汉元帝到汉成帝,很重视收集整理图书典籍,赞美像温润珠玉的美好言辞,这为文人扫清了通向金马门的道路,因此扬雄在上千首篇赋中极尽心思,刘向整理校订的六经,很是精心到家。自从汉武帝开始重视辞赋写作起,到汉成帝、汉哀帝,虽然历史发展经历百余年,文人辞赋创作变化很多,然而从总体趋势来看,还是继承了《楚辞》传统,屈原留下的深远影响,在这些作品中都能看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到了哀帝平帝的时候,汉朝已经开始趋向衰微没落,光武帝重建东汉王朝;他只惦记着谁能得天下的预言,却不关心文学艺术。但是杜笃因诔文做得好就减免刑罚,班彪因起草奏文被赏识而做了县令;可见光武帝虽然没有广泛搜罗文士,但也没有完全不理会。到明帝、章帝两朝,较为尊崇儒学;在辟雍里学习古礼,在白虎观研究经学。这时班固撰述国史,贾逵作《神雀颂》,刘苍写了不少好文章,刘辅也著了《五经论》。天子与藩王的典范,就发出相互辉映的光彩了。从安帝、和帝以后,直到顺帝、桓帝时期,则有班固、傅毅、崔骃、崔瑗、崔寔、王延寿、马融、张衡、蔡邕等大量作家。此外,还有不少大儒,他们都颇有才华,其中文章做得好的,就不必一一列举了。不过东汉作家走的道路和以前不同,他们在文采和思想内容上,是依据儒家的经典;这就因为他们有政治经验,又不断讲述经学,所以渐渐接受了儒家的影响。后来灵帝喜爱文学,曾著《皇羲篇》一书,并召集文士到鸿都门写作。可是乐松等人,却引来一些不学无术之辈;所以杨赐称之为“驩兜”一类的坏人,而蔡邕则比之于弄臣。他们的文风和作品,是没有什么价值的。</p><p class="ql-block">  自从汉献帝流离迁移后,文人学士也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荡辗转四方;直到建安末年,北方地区才渐渐安定,曹操居丞相和魏王的地位,很喜爱诗章;曹丕身为魏王太子,善于写作辞赋;曹植是豪华的公子,更写出不少珠玉般的作品。他们三人都重视文才,所以吸引来许多优秀作家:王粲从荆州来归顺,陈琳从冀州来听命,徐幹从北海来从仕,刘桢从东平来归附;应玚运用其丰盛的文思,阮瑀以施展才华为乐趣;还有路粹、繁钦之流,邯鄣淳、杨修等辈,都有威仪地优游于诗酒之间,从容不迫地周旋于筵席之上,下笔而成高歌,挥毫可助谈笑。试看这一时期的作品,常常慷慨激昂;的确由于长期的社会动荡,风气衰落,人心怨恨,因而作者情志比较深刻,笔意比较深长,作品也就常常激昂慷慨而气势旺盛了。到魏明帝继位,自己能写作诗歌;同时也搜罗文士,设立崇文观。何晏、刘劭等人,都相继发挥才华。在以后几代年青皇帝中,只有高贵乡公尚有文才;他举目就有了文章,发言便成了理论。这时还有正始年间留下的风气,作品风格比较轻淡;嵇康、阮籍、应璩、缪袭等人,都活跃于当时的文坛上。</p><p class="ql-block">  到了晋宣帝司马懿开始打下家国基础,晋景帝、晋文帝继承父志;他们在行为上忽略儒学风雅,致力于皇权地位争夺的阴谋权术。至晋武帝建立新王朝称帝后,关于学校和辞章的修正普及,却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下传到晋怀帝和晋愍帝,皇帝只成了装饰品,哪有余力谈文章事业!然而,晋代皇帝虽不重视文学事业,但实际上有才之人却很多:张华摇动笔杆像会落下珍珠,左思挥洒墨汁就像展开的锦绣,潘岳、夏侯湛的文章像双璧映照,陆机、陆云显示出个人文采,应贞、傅玄、张载、张协、张亢之徒,孙楚、挚虞、成公绥之辈,文章辞藻都清新英俊,兼有风韵华艳细腻的特点。以前史学家认为时代进入末世,这些人都没尽量发挥才华,确实是这样,这一点也使人叹息!</p><p class="ql-block">  东晋元帝,大力提倡文学事业,兴建学校。文人刘隗、刁协精通礼法制度并受到皇帝尊重;郭璞因文思敏捷而受到优先提拔。到了晋明帝,他天资聪明,素来好与文人学士会聚,从被立为太子到继位,都孜孜不懈地讲论六经,在写作诰书、策问上倾情注意研讨,在辞赋上发挥特长,庾亮因有写作才华愈加受到亲近,温峤因文思敏捷而越发受到厚待。晋明帝在提倡文风方面,算得上是东晋时代的汉武帝了。后来孝成帝康帝寿运短促,穆帝哀帝在位时间也不长。简文帝时文学事业突然兴起,气度深沉,风格清新,精妙语言,深厚道理,常常充满在玄学清谈的讲席上;道家思想,浓厚文采,时时流布到文学苑池上来。到了孝武帝,因为没有合适继承人,政权逐渐被刘裕转移并篡夺,到安帝和恭帝,东晋王朝就完结了。这段时期的文学家兼史学家有袁宏、殷仲文等人,孙盛、干宝等辈,虽然他们的才智各有浅深,但也像珍珠宝玉般被朝廷采用了。</p><p class="ql-block">  自从晋朝看重文学清谈,到东晋南渡后这种风气更为流行,受清谈玄学风气的影响,文坛形成一种新的文风。所以尽管当时的世道极度艰难,但同期的文学作品文辞平静宽缓,诗歌一定是以老子庄子思想作为宗旨和归宿,辞赋只能是以老子庄子著作做讲义解释。所以我们知道文章变化总是受时代情况感染,不同文体的发展兴衰和历史时代的发展兴衰相联系,探究它的开始,总归它的终结,即使是百世文学变化也能推知。</p><p class="ql-block">  自从宋武帝爱好文学,到宋文帝也是儒雅彬彬,宋武帝具有宋文帝的德行才华,多才多艺,文章辞采丰富。从宋明帝以下,文辞儒学的风气便衰退了。刘宋时代的士大夫中,文士像云霞艳丽众多,影响力像狂风突起。王僧达和袁淑两宗族中接连出现文才人物;颜延之和谢灵运两世家的子弟也有好几代以文采著名;还有何逊、范云、张邵、沈约等人,多得不胜枚举。这里只就当时著名的文人,约略说下大概情况。</p><p class="ql-block">  到大齐建国后,国运昌盛。齐高帝英明创业,齐武帝善于继承,文惠太子富有文采,齐明帝加以发展:他们都有天才,前途光明远大。当今皇帝刚刚继位,文化学术普遍开展;山川钟灵毓秀,产生了大量卓越的作家;像乘着神龙飞跃天上,像驾着良马驰骋万里。著作和制度都超过了周汉两代,简直和唐虞时期的文章一样,正当兴盛之际!对于这些既有巨大教育意义,又有美好文采的作品,我哪敢妄加论述?分析评论的工作,请交给高明的评论家吧。</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在这十个朝代中,文学经历了许多的变化。时代是中心,文学围绕着它不断演进。</p><p class="ql-block">  文风的朴质与华丽随时而变,文坛的繁荣与衰落也与世相关。历史虽然很长久,只要掌握文学和时代的关系,就清楚得如在眼前了。</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时序赏析</p><p class="ql-block">  《时序》的“时”是时代,“序”是顺序。“时序”即时代发展。本篇就从历代文学创作的发展变化情况,来探讨文学与社会现实的密切关系。</p><p class="ql-block">  全篇分五部分:一、讲先秦时期的文学情况。二、讲两汉时期的文学情况。三、讲建安、正始文学情况。四、讲晋代文学情况。五、讲南朝宋、齐文学情况。</p><p class="ql-block">  本篇是一篇文学简史或文学简史论,集中讨论了各代文学的发展变化和原因。刘勰提出“十代九变”,可以看出他是用发展的观点来看待文学的;更重要的是在探讨各代文学发展变化的原因时提出了精到的见解。首先,他认为文学创作和社会现实之间有复杂的关系,作出了“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的科学论断。其次,从各代文学的继承发展中看到了文学一经产生,即有其相对的独立性,文学自身发展规律对于文学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刘勰(约公元465——520),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p><p class="ql-block">发布于 2024-03-26 20:10・</p>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第二十六章:神思 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神思篇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神思》是《文心雕龙》的第二十六篇,主要探讨艺术构思问题。从本篇到《总术》的十九篇,是《文心雕龙》的创作论部分。刘勰把艺术构思列为其创作论的第一个问题,除了他认为艺术构思是“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外,更如本书引论所说,《神思》篇是刘勰创作论的总纲。创作论以下各篇所讨论的问题,本篇从物与情、物与言和情与言三种关系的角度,概括地提出了他的基本主张和要求。</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神思篇原文</p><p class="ql-block">  古人云:“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神思之谓也。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神居胸臆,而志气统其关键;物沿耳目,而辞令管其枢机。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遁心。</p><p class="ql-block">  是以陶钧文思,贵在虚静,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然后使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p><p class="ql-block">  夫神思方运,万涂竞萌,规矩虚位,刻镂无形。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我才之多少,将与风云而并驱矣。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徵实而难巧也。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山河。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人之禀才,迟速异分,文之制体,大小殊功。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惊梦,桓谭疾感于苦思,王充气竭于思虑,张衡研京以十年,左思练都以一纪。虽有巨文,亦思之缓也。淮南崇朝而赋《骚》,枚皋应诏而成赋,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禹据案而制书,祢衡当食而草奏,虽有短篇,亦思之速也。</p><p class="ql-block">  若夫骏发之士,心总要术,敏在虑前,应机立断;覃思之人,情饶歧路,鉴在虑后,研虑方定。机敏故造次而成功,虑疑故愈久而致绩。难易虽殊,并资博练。若学浅而空迟,才疏而徒速,以斯成器,未之前闻。是以临篇缀虑,必有二患∶理郁者苦贫,辞溺者伤乱,然则博见为馈贫之粮,贯一为拯乱之药,博而能一,亦有助乎心力矣。</p><p class="ql-block">  若情数诡杂,体变迁贸,拙辞或孕于巧义,庸事或萌于新意;视布于麻,虽云未贵,杼轴献功,焕然乃珍。至于思表纤旨,文外曲致,言所不追,笔固知止。至精而后阐其妙,至变而后通其数,伊挚不能言鼎,轮扁不能语斤,其微矣乎!</p><p class="ql-block">  赞曰:</p><p class="ql-block">  神用象通,情变所孕。物以貌求,心以理应。</p><p class="ql-block">  刻镂声律,萌芽比兴。结虑司契,垂帷制胜。</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神思篇翻译</p><p class="ql-block">  古人说:“躯体在朝廷之外,心思却飞到了朝廷之内。”这里所说的就是文章写作中的想象方法了。构思文章时,想象力可以飞得很远。所以,聚精会神地思考时,念头可能就接通了千年;悄悄地改变容颜,好像就看到了万里之外的地方。在吟诵咏唱的时候,就能发出如同珠玉般的悦耳声响;仿佛在眉眼之间,就已经历了云卷云舒、风云变幻的景象:这都是写文章时想象力运用到极致的缘故啊!所以,写作构思的妙处,能让想象力在内心与外界之间游走。想象力就存在于作者的内心,受到意志和体气的支配;外界事物通过作者的耳目传达内心,而通过言辞来表达。当这个构思畅通之后,文章的样子就可以描绘出来了,不会受到遮蔽;如果这个构思阻塞了,那神奇的想象力也就逃遁了。</p><p class="ql-block">  所以在酝酿文章的时候,重要的是虚静自己的心志,消除内心的既成观点,达到宁静而专一的状态。要运用好想象力,就需要专心学习,积累学识以沉淀其中的瑰宝,斟酌各种事理来丰富自己的才学,研读各种情况求得彻底的内心观照,用作文的构思寻求最恰当的文辞,然后才能调动通灵的心灵,以声律的原则排布文辞的顺序,就像是看法独到的工匠用斧凿凭想象创作一样。这就是驾驭文思的首要原则,也是谋划全篇的重要步骤。</p><p class="ql-block">  想象刚开始运转的时候,各种思路及物象都纷纷涌现,要在没有形成的文思中孕育内容,要在没有定形的文思中雕刻形象。这个时候,登上高山,山间的景色就充溢于情思之中,站在海边,海上波涛汹涌的风光就占据个人的情意。想象才能的多少,完全是与风云并驾齐驱的,不可计量。刚刚拿起笔来,气势就像倍增了许多,可是等到文章写成之后,开始想到的东西就已经折损了一半。这是为什么呢?凭空而起的想象非常奇特,文字却非常实在,难以表现作者奇特的想象。所以,作者的感情支配了文章的内容,而文章的内容又支配了所能使用的言辞,三者密切结合文章才能天衣无缝,三者相互疏离则相距千里。有的道理就在心里但要去很远的地方搜求,有的意义近在咫尺却又像隔了大江大河。所以秉持自己的内心而强化自己的文学修养,而不需要冥思苦想,体悟外界的美好而不需要去劳累自己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至于思维敏捷的人,心里总是装着创作的范式,思维的敏捷就像是事前就有了成熟的思考,所以才表现得当机立断。而文思迟缓的人,总是在理不出头绪的时候瞻前顾后,在鉴明事理之后才有所行动。才思机敏所以能在仓促之间写出成功的文章,疑虑多所以要很久才能写成文章。看起来快和慢、易和难有着很大的不同,但都需要有广博的积累和熟练的运用。学识浅薄的即使是慢慢写也无所得,才识疏鄙的却要快速完成同样难以做到,以这样的条件能写出好的文章,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所以,创作过程中的文思酝酿,必然会遇到两个困难:文思淤滞的人会苦于缺乏想象力,文辞贫弱的人会苦于文理陷入混乱。这样的情况下,拥有广博的见闻就成为补充想象力缺乏的粮食,一以贯之就成为拯救文理混乱的良方,能做到这两者,才能对创作构思的能力产生很大帮助啊!</p><p class="ql-block">  作品的内容是非常复杂的,风格也各式各样。粗糙的文辞中会蕴藏着巧妙的道理,平凡的叙事中也可能产生新颖的意思。这就像布和麻一样,麻比布虽说并不更贵重些,但是麻经人工织成了布,就有光彩而值得珍贵了。此外有些为思考所不及的细微的意义,或者为文辞所难表达的曲折的情致,这是不易说清楚的,也就不必多谈了。必须有精细的文笔,才能阐明其中的微妙之处;也必须有懂得一切变化的头脑,才能理解各种写作方法。从前伊尹不能详述烹饪的奥妙,轮扁也难说明用斧的技巧,这的确是很微妙的。</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作家的精神活动和万物的形象相结合,从而构成作品的各种内容。外界事物以它们不同的形貌来打动作家,作家内心就根据一定的法则而产生相应的活动。</p><p class="ql-block">  然后推敲作品的音节,运用比兴的方法。倘能掌握构思的法则,创作一定能够成功。</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神思篇赏析</p><p class="ql-block">  全篇分三部分。第一部分阐述艺术构思的特点和作用。为了做好构思工作,强调作家要注意积累知识,辨明事理,善于利用自己的生活经验和训练自己的情致。第二部分以过去的作家为例,说明艺术构思的不同类型。但无论作家构思的快慢难易如何不同,除都需要经常练习写作外,更要努力增进见识,在构思中抓住重点;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创作的成功。第三部分提出艺术加工的必要性,说明艺术构思的具体复杂情况,本篇不可能完全说清楚。</p><p class="ql-block">  《神思》是古代文论中比较全面而系统地论述艺术构思的一篇重要文献。它所提出的“神与物游”的构思活动,初步总结了形象思维的基本特点。刘勰所讲的“物”,虽然主要是自然景色,而未明确提到社会生活,这是他的不足之处;但他所强调的“研阅”、“博见”等,不仅包括社会现象在内,也说明刘勰对艺术构思的物质基础是相当注意的。</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刘勰(约公元465——520),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p><p class="ql-block">发布于 2024-03-25 19:51・</p>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明诗》原文、注释和翻译(01)</p><p class="ql-block">《明诗》是《文心雕龙》的第六篇,是文体论的重要篇章之一,不仅总结了四言诗和五言诗的“雅润”、“清丽”的语言形式的特点,还涉及到它们的历史发展,强调诗歌“持人情性”和“顺美匡恶”的教育作用。全篇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讲诗的含义及其教育作用,第二部分讲先秦到晋宋的诗歌发展情况,第三部分总结上述诗歌发展情况。</p><p class="ql-block">大舜云【虞舜,虞帝之号曰舜】:“诗言志,歌永言。【《尚书·舜典》“诗言志,歌永言。”谓诗用来表达思想感情,歌用来咏叹自己的心声。志,心之所至。歌,诗歌】”</p><p class="ql-block">虞舜说:“诗用来表达思想感情和志趣的,歌用来咏叹自己的心声。”</p><p class="ql-block">圣谟所析【圣谟,圣贤经典,圣人之教诲。人格最高者谓之圣人,如文王、周公、孔子等。谟,议谋,犹言计策。《尚书·伊训》“圣谟洋洋,嘉言孔彰。”析:剖析,引申为教诲】,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毛诗序》“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p><p class="ql-block">有了圣贤在经典中的分析,已把诗的含义讲明白了。所以“存在于内心的是意志、愿望,用一定的语言表达出来就是诗歌。”</p><p class="ql-block">舒文载实【舒,伸展,比喻铺陈文章。载:乘、胜。《易》“君子以厚德载物”。实:诚也。言其实而不虚。如实在、实情】,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扶助。如言匡持】,持人情性【矫正、陶冶人的情性。情性,犹性情,谓人之禀赋及气质。《易》“利贞者性情也”】。</p><p class="ql-block">铺陈文章可以表达思想情感,道理就在这里啊!诗的含义就是扶助,可以用来矫正和陶冶人的情性。</p><p class="ql-block">《三百》之蔽,义归“无邪”【《论语·为政》“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言《诗》虽有三百篇之多,列举一句当尽其理也。圣人所云:“无邪”,向来被解释为用《诗》陶冶情性,使情性归于正,而不流入异端,是对《诗经》的总体美学评价。蔽,当,即胜任,如言担当】。持之为训【持,执也。训,言之可为法则者曰训,如古训、经训】,有符焉尔【符,瑞征曰符。此言圣训】。</p><p class="ql-block">《诗》有三百篇的内容,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没有不正当的思想”。用《诗》陶冶情性,使情性归于正,而不流入异端,和孔子说的道理是符合的。</p><p class="ql-block">原文</p><p class="ql-block">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p><p class="ql-block">翻译</p><p class="ql-block">虞舜说:“诗用来表达思想感情和志趣的,歌用来咏叹自己的心声。”有了圣贤在经典中的分析,已把诗的含义讲明白了。所以“存在于内心的是意志、愿望,用一定的语言表达出来就是诗歌。”铺陈文章可以表达思想情感,道理就在这里啊!诗的含义就是扶助,可以用来矫正和陶冶人的情性。《诗》虽有三百篇的内容,可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没有不正当的思想”。用《诗》陶冶情性,使情性归于正,而不流入异端,和孔子说的道理是符合的。</p><p class="ql-block">发布于 2023-04-01 00:34・</p>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第三十四章:章句 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章句原文及翻译、分析</p><p class="ql-block">《章句》是《文心雕龙》的第三十四篇,专论分章造句及其密切关系。刘勰所说的“章”,是沿用《诗经》乐章的“章”,用以指作品表达了某一内容的段落。本篇译注中用“章节”二字,亦即此意,和现在论著中常说的“章节”不同。刘勰的所谓“句”,也和后来“句子”的概念有别。如其中说“以二言为句”,只指语言的一个停顿。古有句、逗之分,本篇所说的“句”,都包括在内。</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章句原文</p><p class="ql-block">  夫设情有宅,置言有位;宅情曰章,位言曰句。故章者,明也;句者,局也。局言者,联字以分疆;明情者,总义以包体。区畛相异,而衢路交通矣。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为章,积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p><p class="ql-block">  夫裁文匠笔,篇有大小;离章合句,调有缓急;随变适会,莫见定准。句司数字,待相接以为用;章总一义,须意穷而成体。其控引情理,送迎际会,譬舞容回环,而有缀兆之位;歌声靡曼,而有抗坠之节也。</p><p class="ql-block">  寻诗人拟喻,虽断章取义,然章句在篇,如茧之抽绪,原始要终,体必鳞次。启行之辞,逆萌中篇之意;绝笔之言,追媵前句之旨;故能外文绮交,内义脉注,跗萼相衔,首尾一体。若辞失其朋,则羁旅而无友,事乖其次,则飘寓而不安。是以搜句忌于颠倒,裁章贵于顺序,斯固情趣之指归,文笔之同致也。</p><p class="ql-block">  若夫章句无常,而字有条数,四字密而不促,六字格而非缓,或变之以三五,盖应机之权节也。至于诗颂大体,以四言为正,唯《祈父》《肇禋》,以二言为句。寻二言肇于黄世,《竹弹》之谣是也;三言兴于虞时,《元首》之诗是也;四言广于夏年,《洛汭之歌》是也;五言见于周代,《行露》之章是也。六言七言,杂出《诗》、《骚》;两体之篇,成于西汉。情数运周,随时代用矣。</p><p class="ql-block">  若乃改韵从调,所以节文辞气。贾谊、枚乘,两韵辄易;刘歆、桓谭,百句不迁;亦各有其志也。昔魏武论赋,嫌于积韵,而善于资代。陆云亦称“四言转句,以四句为佳”。观彼制韵,志同枚、贾。然两韵辄易,则声韵微躁;百句不迁,则唇吻告劳。妙才激扬,虽触思利贞,曷若折之中和,庶保无咎。</p><p class="ql-block">  又诗人以“兮”字入于句限,《楚辞》用之,字出于句外。寻兮字承句,乃语助馀声。舜咏《南风》,用之久矣,而魏武弗好,岂不以无益文义耶!至于“夫惟盖故”者,发端之首唱;“之而于以”者,乃札句之旧体;“乎哉矣也”者,亦送末之常科。据事似闲,在用实切。巧者回运,弥缝文体,将令数句之外,得一字之助矣。外字难谬,况章句欤。</p><p class="ql-block">  赞曰∶</p><p class="ql-block">  断章有检,积句不恒。理资配主,辞忌失朋。</p><p class="ql-block">  环情革调,宛转相腾。离合同异,以尽厥能。</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章句翻译</p><p class="ql-block">  创作的时候要把意境设置在恰当的地方,语言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情景设置在恰当的地方叫做“章”,语言放在合适位置上叫做“句”。所谓“章”,就是明白;所谓“句”,就是分界。分界语言,连接字词才能够分成各个单位,明确情境,概述所包含的思想并把它融入到既定的体裁里,即便章句二者的界限不同,它却能够像道路一般相互连接。人们所谓的写作,是用字词组成句,句多了成章,章多了成篇。全篇之所以能够文采焕发,是因为章没有瑕疵的缘故;章之所以能够文笔华丽,是因为句没有瑕疵的缘故;句之所以清新秀美,是因为字没有混乱的缘故;就好比震动树的根本而树叶也会随之晃动一样,知道根本的原则就能够概括全部的事例。</p><p class="ql-block">  韵文和散文创作,篇幅大小不一;分离章整合句,调子也是有缓有急;随着内容的变化而适当的调配,并没有固定的标准。不管句子的字数是多少,只有将字词连接起来才能够起到作用;一章讲述了一个意思,只有让意思明确才算是一个完整的段落。其中所要掌控的情理,有时宕开有时承接,就好比跳舞来回旋转一般,要有行列位置;又好像声色美妙的歌曲一样,带有高低清浊的节奏。</p><p class="ql-block">  检验诗人的比拟譬喻时,虽然会有断章取义,然而每一章一句都在整篇之内,就好像剥茧抽丝,有开始就要有结束,好像紧密的鱼鳞排列一般有秩序。刚开始的行文言辞,就应该为中篇的写作埋下隐线,最后结尾的字词,要和前句的意思相呼应才行;如果能做到文字如交织的花纹,内涵融会贯通,好比花萼和子房的连接,首尾形成一体。如果言辞匹配不恰当,那么就好比在异乡的旅客般孤苦无依,叙述事情的顺序颠倒,就好比旅居在外的人一样无法安定。所以造句的时候不要颠倒秩序,断章的时候看重行文顺序,这原本就是情意表达的最终归宿,韵文和散文的写作要求也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  至于散文,虽没有固定的句式,其中的字却有一定的规律:四字句比较紧凑但不促迫,六字句虽然较长,但不松散;有时变化为三字句、五字句,是情景变化的需要。至于诗体、颂体的一般格式,大都是以四言为主。但《诗经·小雅·祈父》中以“祈父”二字成句,《诗经·周颂·维清》中以“肇禋”二字成句。查二字句的作品开始于黄帝时期,如《弹歌》这个歌谣就是;三字句的作品产生于虞舜时期,传为帝舜所作《元首》歌便是;四字句的作品发展于夏代,传为太康之弟在洛水边所作《五子之歌》就是;五字句的作品出现在周代,《诗经·召南》中《行露》篇就有部分五言句。六字、七字的句子,在《诗经》、《楚辞》中已搀杂出现;整篇文字或七字的作品,到两汉时期才完成。随着发展中内容不断复杂,各种句式就根据不同的情况而更换使用了。</p><p class="ql-block">  至于改换韵脚,变动音调,是为了调节文章的语气。贾谊和枚乘的辞赋,是两韵一换;刘歆和桓谭的作品,则是一韵到底:这就是各人的爱好不同了。从前曹操论赋,不满于同韵的重复,而主张善于变换。陆云也说:“四言句的转变,以四句一换为好。”他对用韵的意见,和枚乘、贾谊相同。但两韵一换,声调音韵略嫌急促;如较长的辞赋一韵到底,读起来又会使人感到疲劳。才情昂扬的作者,虽然运思顺畅,怎如折中用韵,不疏不密,可保不出大的毛病。</p><p class="ql-block">  《诗经》的作者把“兮”字写入句内,《楚辞》中用“兮”字,常常在句子之外。查究用“兮”字组成句子,只是为了辅助语气的声音。从舜帝的《南风歌》以来,“兮”字的运用已很长久了。曹操讨厌用“兮”字,大概是他认为对作品的内容没有什么益处吧。至于“夫”、“惟”、“盖”、“故”等,是句子开头的发语词;“之”、“而”、“于”、“以”等,是插入句中的常用语;“乎”、“哉”、“矣”、“也”等,则是用于句末的老话头。对于说明事理,这些虚词本身似乎没有具体意义,但在句子中的作用却是很必要的。高明的作者加以灵活运用,组合成完整的作品,将使若干个句子,靠一虚词的帮助而很好地联系起来。既然虚字还惟恐其不妥,何况所有的章句呢?</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处理章节有一定的法度,积字成句却没有常规。章节的内容应该配合主旨,每个句子的文辞应该避免不连贯。</p><p class="ql-block">  围绕内容来安排音韵,就能紧密结合而相互发扬。根据实际划分章句,以此尽力发挥出章句的作用。</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章句分析</p><p class="ql-block">  本篇分两大部分。首段为第一部分,论“章句”的意义和分章造句的基本原理;要求做到文采交织于外,脉络贯注于内,结构严密,首尾一体。后三段为第二部分:第二段论句子的字数,要求短句不促迫,长句不松散;第三段论用韵,既反对“两句辄易”,也不赞成“百句不迁”而主张“折之中和”;第四段论虚字,认为虚字虽无实际意义,但“在用切实”,为诗文创作所必需。</p><p class="ql-block">  纪昀评本篇第二部分“但考字数,无所发明”;“论押韵特精,论语助亦无高论”,基本上是对的。这部分所论三个问题都一般化,论韵虽略有可取,亦非“特精”。但第一部分的一些意见,是有可取之处的。刘勰从任何作品都必须由字而句,由句而章,然后积章成篇的道理,提出要写好文章,就要一句不苟,一字不妄;从而深刻地说明了篇章字句的关系,也有力地说明了“振本而末从”在写作中的必要。对章句的处理,其总的要求是“搜句忌于颠倒,裁章贵于顺序”;但又注意到问题的复杂性,所以,一方面主张根据具体内容而“随变适会”,一方面又强调章句的运用如舞蹈有定位、歌唱有定节,不能乖离其基本原理。只有这样,才能“原始要终,体必鳞次”,把文章写成一个有条不紊、结构严密的整体。</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刘勰(约公元465——520),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p><p class="ql-block">发布于 2024-03-26 10:15・</p> <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第三十五章:丽辞 原文及翻译赏析</p><p class="ql-block">《丽辞》是《文心雕龙》的第三十五篇,论述文辞的对偶问题。作者是刘勰。</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丽辞原文</p><p class="ql-block">  造化赋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唐虞之世,辞未极文,而皋陶赞云∶“罪疑惟轻,功疑惟重”。益陈谟云∶“满招损,谦受益。”岂营丽辞,率然对尔。《易》之《文》、《系》,圣人之妙思也。序《乾》四德,则句句相衔;龙虎类感,则字字相俪;乾坤易简,则宛转相承;日月往来,则隔行悬合;虽句字或殊,而偶意一也。至于诗人偶章,大夫联辞,奇偶适变,不劳经营。自扬马张蔡,崇盛丽辞,如宋画吴冶,刻形镂法,丽句与深采并流,偶意共逸韵俱发。至魏晋群才,析句弥密,联字合趣,剖毫析厘。然契机者入巧,浮假者无功。</p><p class="ql-block">  故丽辞之体,凡有四对∶言对为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辞者也;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也;正对者,事异义同者也。长卿《上林赋》云:“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此言对之类也。宋玉《神女赋》云∶“毛嫱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无色。”此事对之类也。仲宣《登楼》云∶“钟仪幽而楚奏,庄舄显而越吟。”此反对之类也。孟阳《七哀》云∶“汉祖想枌榆,光武思白水。”此正对之类也。凡偶辞胸臆,言对所以为易也;征人资学,事对所以为难也;幽显同志,反对所以为优也;并贵共心,正对所以为劣也。又以事对,各有反正,指类而求,万条自昭然矣。</p><p class="ql-block">  张华诗称∶“游雁比翼翔,归鸿知接翮。”刘琨诗言:“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若斯重出,即对句之骈枝也。</p><p class="ql-block">  是以言对为美,贵在精巧;事对所先,务在允当。若两言相配,而优劣不均,是骥在左骖,驽为右服也。若夫事或孤立,莫与相偶,是夔之一足,趻踔而行也。若气无奇类,文乏异采,碌碌丽辞,则昏睡耳目。必使理圆事密,联璧其章。迭用奇偶,节以杂佩,乃其贵耳。类此而思,理斯见也。</p><p class="ql-block">  赞曰∶</p><p class="ql-block">  体植必两,辞动有配。左提右挈,精味兼载。</p><p class="ql-block">  炳烁联华,镜静含态。玉润双流,如彼珩珮。</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丽辞翻译</p><p class="ql-block">  大自然赋予万物的形体,必然是成双成对;这种自然规律所起的作用,使事物不可能孤独形成。经由人心产生的作品,作者对各种思虑的安排处理,要使得前后上下配置适当,自然就形成了对句。唐尧虞舜时期的作品,虽然还未充分讲究文采,可是皋陶在赞助舜帝的话中就讲到:“罪过有疑问要从轻处理,功劳有疑问应从重奖励。”益向舜陈说谋议中也讲到:“自满必带来损害,谦虚必受到益处。”这岂是有意制造对偶?只是随意讲出,自然成对。《周易》中的《文言》、《系辞》,是经圣人精思写成的。《乾卦》中讲“元、亨、利、贞”的一段,是句句排偶;讲“云从龙、风从虎”等同类相感的话,则字字相对;讲乾易坤简的道理,就婉转曲折相对;讲“日往则月来”等,便和“寒往则暑来”等遥相对应:这些论述的字句变化虽然有所不同,但意思相对是一致的。至于《诗经》中的诗篇,春秋时期各国大夫的应对辞令,其对句和散句都是随着不同的内容在变化,并非可以安排。到汉代扬雄、司马相如、张衡、蔡邕等杰出的作者,特别爱好骈俪;他们的作品,有如古代宋国的绘画,吴国的冶铸,在作品上精雕细刻,使骈偶句子和丰富的文采交相辉映,相对的意义和高雅的韵味并驾齐驱。到魏晋时期的作者们,造句更为精密,对字偶意,推敲得细致入微。但对偶得当者达于精巧,滥凑浮华者便无成效。</p><p class="ql-block">  对偶的格式,约有四种:言对是易对的,事对是难对的,反对是好对,正对是劣对。所谓“言对”,只是文辞上的对偶;所谓“事对”,是用两种前人故实组成的对偶;所谓“反对”,是事理相反而旨趣相合的对偶;所谓“正对”,是事虽有异而意义相同的对偶。如司马相如《上林赋》中所说:“(帝王)应用《礼》来修饰容仪,在《书》中遨游学习。”这就属于言对一类。宋玉《神女赋》中所说:“毛嫱遮上衣袖,不足法式;西施掩住面容,比之逊色。”这就属于事对一类。王粲《登楼赋》中所说:“钟仪被囚禁在晋国,仍然弹奏楚声;庄易做高官于楚国,病中仍发出越吟。”这就属于反对一类。张载在《七哀》诗中所说:“汉高祖怀念家乡枌榆,光武帝思念家乡白水。”这就属于正对一类。这几种对偶中,司马相如的对句只由内心组辞而成,所以言对比较易作;宋玉是征引前人故实成对,所以事对比较难作;王粲是用被囚和官显两种相反的人来说明“人情同于怀土”,所以反对是较好的;张载的出句和对句都是说帝王怀乡,所以正对是较差的。无论言对事对,都各有反正两种,照此推究,各种对偶的类型就很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张华的《杂诗》中说:“远游的雁并翅飞翔,归来的鸿连翼而飞。”刘琨的《重赠卢谌》诗中说:“孔子听说获麟而悲伤,孔丘因鲁国打猎获麟而哭泣。”这种重复,就是对偶中多余的枝指了。因此,真正美好的言对,以精巧为贵;高明的事对,必求其恰当。如以两事相对,而优劣不相称,就如驾车,左边是良马而右边是劣马。若所写事物是孤立的,没有什么和它相对,就像只有一足的夔跳着走路了。即使有了对偶,但没有奇异的同类,缺乏特殊的文采,写得平平常常,就会让读的人昏昏欲睡。所以,必须做到事理圆合,对偶精密,有如双双璧玉的章采;并交错运用偶句和散句,就像用各种不同的佩玉加以调节,这就是完美的俪辞了。按照这种要求来思考,运用对偶的道理自然就清楚了。</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事物本身自然成双,文辞也往往俱有对偶。创作中能上下左右兼顾,偶辞的精巧及其所含意味就能同时得到表现。</p><p class="ql-block">  这种对偶像光彩的并蒂鲜花,具有明净的千姿百态。对偶句和单句都加润饰,就如那兼有各色玉器的杂佩。</p><p class="ql-block">文心雕龙丽辞赏析</p><p class="ql-block">  全篇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论对偶的形成原因及其源流梗概。刘勰认为,大自然赋予万物的形体是成双的,因此,反映万物的文学创作,只要对事物作全面考虑,就可“自然成对”。这个道理虽然很不全面,但它不是从追求华丽出发,而是从客观事物的自然之美出发。联系下面所讲“奇偶适变,不劳经营”等观点来看,用不用对偶,取决于内容,则对偶的运用,也是为了更好地反映客观事物。因此,刘勰认为古书上的对偶,如“满招损,谦受益”之类,并不是有意为对,而是事实如此,“率然对尔”。到汉代以后(主要是东汉以后),逐渐“崇盛丽辞”,才愈来愈讲求精细,并发展而为繁滥。</p><p class="ql-block">  第二部分讲对偶的种类。刘勰将古来对偶归纳为四种类型:言对、事对、反对、正对。言对、事对“各有反正”,也包括在四种基本类型之中了。刘勰认为这四种对,言对易,事对难,反对优,正对劣。他的分析基本上是对的。</p><p class="ql-block">  第三部分首先列举几种应该避免的弊病,如相对两方的内容重复、优劣不均、孤立无偶和对偶平庸等,然后提出总的要求:要对得合理恰当,并美如联璧;对句和散句应交错运用,像用种种不同的玉器加以调节。</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刘勰(约公元465——520),字彦和,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代,中国历史上的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汉族,生于京口(今镇江),祖籍山东莒县(今山东省莒县)东莞镇大沈庄(大沈刘庄)。他曾官县令、步兵校尉、宫中通事舍人,颇有清名。晚年在山东莒县浮来山创办(北)定林寺。刘勰虽任多种官职,但其名不以官显,却以文彰,一部《文心雕龙》奠定了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和文学批评史上的地位。</p><p class="ql-block">发布于 2024-03-26 10: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