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南召“行”情

老陈羊子

原创 陈东晓 羊子的世界

2024年12月24日 15:57 河南

　　这里的行情，非二声（hang）行情，读二声（xing）行情。特指南召人民群体、个人之间因红白喜事互相来往，递礼吃场儿之事。

不管是孩子结婚、闺女出门（嫁）、小孩送米面、老人去世、周年客，我们农村过去多叫做吃桌、吃场儿，有时说“递礼”专指红事儿，说“行情”专指白事。

读了南召教师作家王公叁的《一言难尽南召“情”》，真是一言难尽。也跟着说几句。

       小时候，行情吃场是一种向往。（此处省略一万字）

      每个小孩子都期望着隔几天能吃上“桌”，尽管不知道“八荤八素六个汤”具体是啥东东，反正是香辣酸甜可口又美味；更不知道大人们为递礼行情总是捉襟见肘，但总是乐此不疲。那时候的行情，大概人情味更重一些吧。

       长大后，递礼行情是一种世故。（此处省略一万字）

       工作、结婚之前，亲戚朋友乡邻谁家有事，父母有时候会让长大的孩子去。但在上礼单时一定得报上父亲大人名字，想必是父亲名望更高，写小孩名字怕主家不知道是谁吧。但有时候也麻烦！大概是八八或八九年的时候，我调动到乡教办室工作，新结识了很多朋友。有一个在信用社工作的朋友要结婚，我理所当然要递礼。因不是本村近邻乡亲，记礼单的又不认识我和父亲，为父亲的名字里一个生僻字而耽搁了半天。当时信用社还有一个人和父亲同名不同姓，“是不是姓Y啊”？弄得好像我不知道自己姓陈似的。不过记住了在外面递礼不一定非得写父亲名字！

　　结婚成家后，在外工作，相对独立了。亲戚朋友谁家有行情之事，家里随礼了我也要随上一份，因为你分门另过了，不然人家会说你不懂事，老里没有说到。你要是大老远跑去又递上一份礼，人家会说家里都递过了你还递啥，真是“哎呀---哎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儿，一晌午都会对你疼爱有加。

而你也在这人情来往里变得越来越成熟稳重。

　　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行情递礼的对象也不断增加。九十年代中期刘兄在中心小学当校长时，他交际广泛，我时常跟着他到处跑着玩，结识了很多新朋友。他是朋友家有事必须要去，我是顾及脸面，新朋友家（准确来说应是熟人）有事不得不去，不去不好看，去了显得光棍些，还给刘兄面子增彩，亏些皮包罢了。

很久以前某村某人家有什么事，我主动去了。人家很感激，过后多次提及，因意外多年前去世，断了来往，但也不曾后悔。感觉人生在世，就是一场场人情世故。但不是每个人都想的一样。

于是有时候两口子就会闹别扭，老婆说我“打肿脸充胖子”。虽然没有“揭不开锅”，却也经常是囊中羞涩、裤兜空空也。年长的老刘老师说：人家扳着（指头）、算着你的客，你去；人家就没有扳你，你去弄啥？

而我那时却不以为然，觉得他眼光短浅。

　　中年后，随礼行情是一种礼节。（此处省略一万字）

亲戚朋友间礼尚往来，再平常不过。但如果光往不来，久了多了，也会心声怨恨和不满。我们家情况复杂，我有三处舅家，舅们、老表们都对我疼爱、友爱有加。弟弟妹妹在外地求生活，父母年迈后特别是过世后，老亲旧眷来来往往多是我在尽力维系着，也难免会有怨言和负担。一次舅舅打来电话，说是谁家添了小孩，哪天哪天送米面...我好像前一天喝了点酒，反正没有听清楚，于是给妻子也没有说明白。老婆气不打一处来，随手给舅舅打去电话：以后不要谁家有事都给俺说，是俺妈该回去的俺妈回去，俺妈回不去的就不回，别的都不在家就俺算臊气了，就这一点工资都递礼了...

老婆对舅舅的态度和说话语气叫我十分不好意思，更不好意思的是去了才知道是表妹家喜添贵子，于是折转身又向表妹（婆婆）家奔去。不过从此以后，舅舅家近亲近邻有事他再也没有通知过我。

　　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同学因某人某事见了一次面，于是下次谁家有事就可能要请你去，他请她请他也请，叫你不胜其请！轮到你家有事，你是请与不请呢？请吧，人情往来嘛，礼都行出去了；不请吧，落下便宜怪，明瞅着也吃亏了。于是，你请他请大家比着请，一次两次有事请，三次四次有事还请，没有事了变着法子请，红白喜事请，乔迁升学请，老人生日纪念也请，请不胜请！

有些人几年来这事那事事事皆请，你得有请皆得去，人不去礼得去；有些人事儿少或没得事儿，就免不了发点牢骚说些感慨抒发内心情绪，忽然接到通知吃请，挂了电话还得去。

　　真正亲戚朋友、知己挚交，自己家请客待客多了也会有愧疚之意，对亲属及朋友表示出歉疚之情，待客时不该请的就不再邀请。倒是这些半生不熟的朋友自己听说后觉得不去不中，主动跑上们去，先埋怨对方一番再把礼递上。一方觉得更歉疚愧意，一方觉得光鲜排场是光鲜排场了，就是心里也不舒畅。

做生意有经济来源、家庭条件优越的，根本不在乎一个月行情千儿八百，万二八千也不在话下。有苦难言的是普通收入者或工薪阶层，每月就几千块钱，遇到哪个月行情吃场次数多，实在是受不了呀！严重的闹得家庭不和、夫妻吵架，最起码也是生活拮据、日不敷出，连买个菜也得节省些。

数年前已经没有一百元的礼，现在是二百元基本拿不出手，一般朋情同事可以，稍微有点关系的得三百起步，要好一点的非五百不可。乖乖呀，你的收入有几个三百元、五百元！更别说遇到挚亲故交、良友知己有什么事，你递上一千、两千也不嫌多。礼金的增幅实在是超出了收入的增长速度，社会是发展了，这攀升幅度刘翔也赶不上啊！老陈教龄长、工资高还好一点，小王、小李咋弄？

　　如果欠了谁家人情，我们总是想着不要错过还人家情的机会；如果从来没有过人情往来，不来不往也算清静。这是多数成年人的生活领悟。

然而，现实生活总是不那么叫人轻松。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事家里有事你去不去？关系再不密切的同学一个电话过来说请你喝喜酒你去不去？场面上的领导捎信给你说有事你去不去？关系平平淡淡的人忽然说请你有事你去不去？...现在的行情，已经不是都有情了。

　　二零一六年母亲三周年纪念，我决定待客安排宴请，亲属亲戚不必担心啥必须请，朋友圈算来算去通知他不应有怨言的也请，其他一般的又不欠咱礼节的就不再约请，听说、知道了想来欢迎，不来无怪。我知道不会赔钱，也知道人情冷暖，一个小小教师于是决定“档次”不能低：宴席设两处不得拥挤（标准每桌多50元）、烟抽“玉溪”（当时普遍吸帝豪）、酒喝“泸州老窖”（不是1573，也比待客普通用酒高出许多）。有人当时就说、过后又说：你这叫别人以后咋待客？我说：该咋待咋待呀！

待客不叫人家说为了挣钱，虽光明正大，也不是理所当然。亲戚朋友客人们回来了，吃得丰盛点，吸得好一点，喝得高档点，他起码不负面评价你。偏偏有的人精打细算，一根烟一杯酒一顿饭也怕破费。事后管你咋说，说好说坏呢！钱多了过，钱少了也是过，过个心安理得就好。

果不其然，过后没有半个人问我待客盈余如何，只有亲弟弟酒后纠缠了半天。没有人向我学习不说，待客之风却愈来愈汹涌澎湃！

　　现今，行情递礼成了一种负担。（此处省略一万字）

一个单位如果人多，谁家有事儿的概率也就高，老同志工资高一点还好些，年轻人情何以堪？一些人责己有些事就不再待客安排，一些人“聪明”即使事由牵强也要收礼待客安排，美其名曰“都是自己人”，也不算算自己待了多少次了。但是即使你有天大的意见，不还是得“好好好”应酬着，“中中中”附和着？不敢怒不敢言，敢憋屈呀！

年龄有大小，交往有宽窄，事情有不同，办事有区别，次数有多少，性质有雷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独善其身，谁都应该保证自己从严要求。你做事张扬，好朋好友，想八面玲珑，就不要埋怨；你我行我素，不事张扬，别人与我无关，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独来独往。想八面玲珑又想独善其身，见鬼去吧！

一小朋友再婚生子理应致贺，肯定是顾虑到不好意思就没有通知我，我也就心安理得。一老朋友女儿家送米面因故没有通知到我，我心生得意就在微博中得瑟了几句，不成想第三天电话就到，得，有情候补！

国家有规定要狠刹奢靡之风，禁止党员领导、干部职工大肆操办，可是现实是你有你的老主义我有我的千条计，分散、分时，分批、分别，只不过多弄出些花花路数，有时礼递上了，连一场宴席也混不上。

生活理应五彩缤纷，人情却是不堪重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想法，我们也越来越喜欢宁静和安然。社会的聒噪却不叫人安生，工作上的事务忙忙碌碌、繁繁锁锁，生活中的人情牵牵挂挂、撕撕扯扯。好在我们都能超然之上，说着，做着，无奈着！

（2024.12.25.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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