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为纪念12.22五十七周年而作</b></h1>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部分插图由人工智能AI创作绘制】</b></h5> <p class="ql-block"><b>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文章公布了教员的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随即在全国掀起了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的热潮。此后直到1978年,全国有近2000万知青上山下乡,接受“很有必要”的“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建国后最大的一次城乡人口迁徙,也深刻地影响到以“老三届”为主的青年学子人生跌宕起伏的命运。</b></p> 五十六年前的我,正是这2000万知青大军中的一员。 <h1><b>送 别</b></h1> <p class="ql-block">实际上,在“12.22指示”发布之前,全国各地已经在动员66届高、初中毕业生上山下乡。我是武汉市十四中68届高中生,当时原本没有被列入下放计划,可是为了能够与女友(66届初中生)一起奔赴“广阔天地”,特地自愿报名提前下乡,从而“自豪地”获得了这张保存至今的《喜报》,跻身于武汉市首届首批下放学生的行列(“知识青年”是12.22指示发布后才有的名称)。从学校“革委会”名义签发的喜报日期看,时间正是1968年10月26日。</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年10月摄于武汉</h5> <p class="ql-block">第二天,高一班上的同学好友借来相机,在学校里为我送别,留下这张校园里的最后一次合影。谁也没有料到,仅仅一个月后,同班同学们竟受到我的来信“呼悠”,步了我的后尘下乡到同一公社做了农友,加入到老三届知青队伍中。</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年10月摄于武汉</h5> <p class="ql-block">带着相机从学校回到家里。当时在省医科院任职的父亲因为被戴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正关在“牛棚”接受“思想改造”。驻院工宣队(当年各学校和科研院所均入驻了工宣队)得知我要上山下乡,特地恩准父亲回家与我告别,留下我在家门口的最后一张告别照。同样没有料到,两年之后,年迈的父母及年幼的小妹,我的全家老小都被“上山下乡”——到山区插队落户于“五七干校”。</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8年10月摄于武汉<br></h5> <p class="ql-block">1968年10月28日,那是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我与武汉市首届首批下乡的数万名知识青年一起,戴上大红花,坐上大卡车,奔赴广阔天地。没有家长的送别,只有同学们的簇拥,很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观……</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p class="ql-block">1968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在长途拉车到达天门县后,我和女友所在的知青小组,被分派到了所谓的天门“西伯利亚”——偏远地区的多宝区三合公社,这里也成为我和许多知青学友的“第二故乡”。</p> <h1><b>考 验</b></h1>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图趣AI绘图创作</h5> 我们插队落户的南河一队,背靠一条小河,小桥流水,一排草屋隐藏竹林深处。从AI创作的仿真图上看,很有些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相似。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2年摄于天门南河</h5> 然而,正如我们22年后重返南河探亲的照片所示,浓雾也掩饰不住这个农村生产队贫瘠的模样。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2年摄于天门南河</h5> <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只有36户农家的小小生产队。与全国江南多数农村相似,生产队地少人多,因“大锅饭”的公社体制所致,农民缺衣少粮,年终基本上没有收入,经济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后来才知道,下乡知青的到来,实际上造成了与当地农民“争夺”口粮的恶果。</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尽管如此,全队贫下中农还是在大队支书的带领下,热情地欢迎并且无微不至地帮助知青,对我们进行耐心的“再教育”。知青们也都熬过了农村艰苦生活的磨难。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不到20岁的城市姑娘小伙,下农村首先遭遇到的是独立生活的考验。例如,我们每天都必须到村后一里路远近的南河挑水吃,扁担磨红了稚嫩的肩膀。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我们每天都必须与当地农民一样到南河浣衣,恰逢冬季,刺骨的河水让手上长满了冻疮。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p class="ql-block">每天收工回来,都需要自己烧火做饭,学会蒸玉米窝头熬小米粥。我们这里是棉产区,在计划经济时代,每人每天只有1斤毛粮(市制7两米)的供应,甚至经常被断了供应,只得吃糠咽菜,忍饥挨饿。</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p class="ql-block">在房东李婆的帮助下,我们还学会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补破衣。我的女友甚至学着亲手为我缝制了一双圆口布鞋。</p> 让我们永志不忘的是:1969年春节前夕,在我们下乡最艰难的时刻,电影《洪湖赤卫队》韩英饰演者、省歌剧团的著名演员王玉珍大姐,随同武汉市知青慰问团,冒着严寒的天气,专程前往南河一队看望我,并在我女友的床铺上睡了一宿,只可惜当年没有相机留下照片。 <h1><b>广阔天地</b></h1> 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知识青年“大有作为”的最大收获是学会并掌握了生产队的所有农活,甚至在不久之后,我们就成了南河一队主要劳动力之一。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春寒料峭,我们冒着寒风在棉田里除草,腰酸背疼;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夏日炎炎,我们顶着烈日在麦地里抢收,挥汗如雨。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2年重返天门南河探亲</h5> <p class="ql-block">无论是年迈的开义爹、永林伯,还是身强力壮的永武哥、永泉哥,也包括比我们还年轻永芳和文学,南河一队质朴的“贫下中农”们,都待我们亲如一家。</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例如,与当地农村朋友相识、相交于摘棉花劳作的知青女友(下图后排中),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9年摄于永隆照相馆</h5> 甚至与金银、运喜、梅兰和兰香结为“闺蜜”,相邀到临县的永隆河照相馆,留下了这张极其珍贵的合影照。 <h5 style="text-align:center;">1992年重返天门南河探亲与梅兰合影</h5> <h5 style="text-align:center;">1992年重返天门南河探亲与酒香合影</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豆包AI绘图创作</h5> 我们在南河一队最好朋友之一,是生产队的会计运凤哥,他手把手教会了我驾牛耕田,这是生产队最顶尖的农活技术。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2年重返天门南河探亲</h5> <p class="ql-block">直到22年后我重提到此事,运凤哥也不禁唏嘘不已。</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92年重返天门南河探亲</h5> 由此可见,所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实际上是知青与农友在艰苦的劳作中相互之间结下的友谊和亲情。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苦难辉煌</b></p> 广阔天地刻骨铭心的事件,是与农民一起开挖汉北河,亦可称为“苦难辉煌”! <p class="ql-block">汉北河开挖也称天门河改道工程,于1969年11月7日破土动工,挖河工程集中了天门、汉川、孝感,应城,云梦、黄陂等6县农民工52万(1970年京山、江陵、沔阳3县长途远征支援天门县,民工总数号称100万)人工作业。自天门县万家台接天门河起,在武汉市新沟镇注入汉江,通航全长91.8公里(号称100公里),底宽 30-115米,可以行驶小轮船。</p> <p class="ql-block">汉北河开挖实施大会战,“百万人百公里”,巨量的土方纯粹依靠人工手挖肩挑,前后耗费了几年时间。农民和知青每冬每春都必须在水利工地上度过。几年的持久战,成为一代人永恒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天门县因是人口大县,出动民工达22万人,几乎所有的下乡知青都参加了这场“苦行僧”似的挖河会战。我们每天顶着月光出工,夜晚看着星星下工,每天挑土、爬坡达15个小时,鞋子衣服都不知磨破了几双几件。</p> 汉北河统一作息制度,统统在房东家借宿,以稻草垫底打地铺,两人一床棉絮被褥。地铺上人挨人,时值寒冷的冬季,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p class="ql-block">在苦难的挖河期间,我们最盼望的是听到“开饭”的号声——挖河工程统一就餐时间,各生产队自行安排一位炊事员烧饭和送饭到工地,但每餐饭都是“萝卜一半杂粮一半”,只有咸菜就饭,还要靠各家自带,知青只有依靠农民“施舍”一二。</p> 从秋挖到冬,从春挖到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因当年国家经济困难,农民上工地修水利都是无偿义务出工。用农民的话说:挖汉北河让生产队“人抽光,树砍光,菜割光,钱用光”,是广大农民和知青们,用自己苦难支起了汉北河的辉煌!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9年学校的知青同学重返汉北河思念绵绵</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1969年摄于永隆河照相馆</h5> <p class="ql-block">挖河会战中,我们最难忘的农民朋友是永芹和金银夫妇。当年在挖河工地房东家借宿,是我与永芹哥共一床被子,女友与金银姐共一床被子,在冰冷的地铺上熬过了小半年。</p>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2009年摄于京山石龙</h5> <p class="ql-block">四十年后,永芹哥已经谢世,金银姐已经搬迁到了京山,我和夫人(即知青女友)一起去京山探亲,共同回忆起这段痛苦的挖河历史时,都禁不住泪流满面。</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思念</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71年返城纪念照</span></p> 1970年到1971年,我和女友先后招工、招生离别南河回到武汉,在长江大桥头留下了这张返城纪念照。五年之后,我们这对知青学友结为伉俪。 <p class="ql-block">“广阔天地”知青寻梦忆旧,记忆中留下的没有“大有作为”,只有南河竹林深深的思念——关爱和帮助我们的农民亲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