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西安站45年的记忆

独钓灞柳雪

<p class="ql-block">  1979年9月15日,渭北高原,秋雨绵绵,在通往韩城——西安铁路钟家村车站的田间小路上,17岁的我,戴了一顶草帽,披了一块塑料布,掂了一大包石头馍,跟着父亲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坐火车,去西安铁路运输学校(如今的西安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报到。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进省城。那是韩城开往西安的一趟慢车,在拥挤不堪的火车上哐当了半天,终于到了西安火车站。由于是第一次坐火车,我一落地有点发懵,列车停靠在二站台,我瞅见一站台上密密麻麻往出走的旅客,就不假思索便欲跨越股道。旁边的站务员一阵大声断喝,父亲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拽回。</p><p class="ql-block">  在人山人海的车站广场上,父亲把我托付给接站的老师后,就急匆匆返身进站赶回家去了。我站在学校接站的卡车上,回头望着父亲的背影<span style="font-size:18px;">渐渐消失在人群中</span>,忍不住悄悄流下了茫然的泪水。</p> <p class="ql-block">  1981年7月23日下午,骄阳似火,空气似乎在燃烧。我们毕业被分配到安康铁路分局的三百多名同学,从西安车站启程,登上了开往安康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列车翻越秦岭,跨过汉江,有几位女同学哭哭啼啼了整整一路。</p> 我在安康机务段见习期满后,就到运转车间成为一名机车乘务员。从此,回家的机会变得格外奢侈,西安站也成了我心中遥不可及却又朝思暮想的远方。听三个姐姐和妹妹讲,逢年过节,一听到西安——韩城线的火车轰鸣声,父亲就独自默默地起身走向村东头,他从那里送走了自己的儿子! <p class="ql-block">  1985年我入党提干,1986年担任机务段团委书记,休假相对容易一点了。记得1987年春节,我满心欢喜要带着半岁多的女儿回老家,提前好几天就托人找关系,预订卧铺票。然而,当好不容易拿到那张承载着希望的卧铺车票时,艰难的旅程才刚刚拉开序幕。那时,西安至安康铁路尚未建成,回老家需先经阳平关至安康铁路,再辗转绕道宝鸡至成都铁路,到宝鸡后又转头向东驶向西安。第二天上午,列车终于抵达西安,而距离换乘去韩城的列车仅剩下一个多小时。我抱着女儿,在站内终于觅得一根避风的柱子,安顿好她们娘俩后,便撒腿飞奔出站,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又马不停蹄地跑回站内。就这样,在历经近30个小时的折腾后,我们终于在第二天下午回到了魂牵梦绕的老家。</p> <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2000年,西安——安康的铁路修通了,我仿佛被赋予了回老家的双翅,利用双休日,几乎每个月都能回老家看望父母,几乎每个月也都要见一见“面皮”车站,而它就像一位默默守望的老友。</p> <p class="ql-block">  2005年3月18日后,原西安铁路分局与安康铁路分局,组合成了新的西安铁路局。2008年初,我受铁路局集体经济管理处的委派,组织带领本系统40多名志愿者支援春运,就住在西安站招待所。那一年的春运,遭遇罕见冰雪灾害。我站在候车大楼二楼招待所的窗前,望着窗外大雪纷飞,站前广场上瑟瑟发抖的人群,感慨万千,“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每一趟春运志愿者乘务组出发前,我除了认真传达客运部门的电报通知,特别叮嘱志愿者们,要把每一位旅客都当作自己的亲人,特别是那些辛苦一年、满心期盼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兄弟姐妹们。后来,作为铁路局机关的志愿者,我多次前往车站广场协助维持秩序。我看到站前广场上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有广场南侧解放门(顺便提一句,解放门在解放前叫中正门)下临时搭建的一排排候车大棚,心中不禁喟叹:什么时候才能让坐火车的人们,既走的了,又走的好啊。</p> <p class="ql-block">  随着中国铁路的高质量快速发展,2011年1月11日西安北高铁站开通运营后,西安车站的客流量得到了初步缓解。2021年12月31日,西安站最大的一次改扩建工程完美收官,站内由原来的6台11线增加到9台18线,运输能力提升了2.4倍。旅客候车区域全部迁至宽敞明亮的二楼室内,进出站大多乘坐电梯,轻松便捷。广场上曾经熙熙攘攘的拥挤场景,一排排临时搭建的候车棚,都已成为历史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改扩建后的西安站增加了南北对称的北广场,而北广场正对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的正门——丹凤门。每当朝阳升起,纵贯东西的18条股道闪耀着一道道金光,连接南北的双站房势如双翼,一趟又一趟列车呼啸而出,整个站场宛如一只浴火重生的神鸟丹凤,挥别汉唐的宫阙,飞向复兴的远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