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聊聊老照片的故事

禾苗

本篇，配一首《心之寻》这首歌能体现出母亲对孩子们无私的关爱和守望，也彰显着亲情的深厚与珍贵…… 2024年12月20日，星期五，小神兽终于又迎来了周末，放学后换了衣服，我俩带着小闹腾直奔尕庄。 吃过晚饭，小神兽表现不错，又是擦桌子又是洗碗的。 我出去遛遛小闹腾，拍拍夜幕下娘家的小区。 虽然有路灯，但房间里的灯光让这个1983年入住的老小区依然有过往的温暖。 城市的步伐在新千年来临之后走的越来越快，老楼后面那栋高层是后起之秀，入住应该也有10来年了。 遛完狗回到家，小神兽吹会儿笛子。 俺娘坐在北面的暖气前烙烙后背，看见重孙女的帽子研究研究……我们回去，让老屋又有了欢声笑语。 隔代亲，这隔代的隔代更亲。 慈祥的目光移情别恋了。 她俩交头接耳、亲密无间的促膝而谈，像在密谋…… 我得赶紧挨我妈坐会儿…… 小神兽把我俩拍的不错。 那暖气太热，我觉得后背都快烙熟了，挪开凉快凉快……俺娘依然岿然不动的看着手机。 小神兽唱着她喜欢的京腔，俺娘翻看着家里的群。 翻到我发的一个小视频…… 上次回家，看见俺娘把一沓照片放在床上，我想，她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就会去看照片解闷儿吧。家里的很多照片，小神兽是不了解的，这次我得让她知道一些照片的故事，于是，俺娘去拿照片，我跟拍看看那些照片被俺娘放在哪了。 我爸年轻时的照片……小神兽压根不知道她太爷爷长啥样，通过这次，应该能记住了。 我爸当年的老照片，我妈也就认识我爸。 再考考小神兽，还行，都答对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以为左边的是我大舅…… 在二姨家的相册里翻拍的、二姨夫保存的唯一一张我大舅的照片……大舅英俊潇洒，但英年早逝，我妈说，那年一个电线杆倒了，他推开了别人，自己却被砸中了，那时候医疗条件不行，所以没有抢救过来……。大舅牺牲，我姥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从东北自己去了西北，接大舅回家，因为是烈士，大舅的遗体是坐着火车回家土葬的。俺娘说，她大哥死的很光荣，当年，单位专门用了一节车厢送他魂归故里，每年，我姥都能收到单位给的抚恤金，直到老人家去世…… 俺娘和我四姨，四姨走的也早，我妈说走的那年她才20多岁……我妈和四姨的感情应该挺深，因为我们去给我爸烧纸的时候，她也总会给她这个妹妹送点纸钱……我一度不理解，这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惦记着…… 下面这张我爸家的全家福拍摄于1957年3月，距今已有67年了，我不知道我的祖上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世世代代都是农民，但那年月能去拍一张全家福的人家也是不多见的，我特想知道当时是谁主张去拍的，我妈应该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爸的那件皮夹克的命运……我问我妈:你见过我爷我奶吗？我妈说: 你爷我就见过一面，那年他得了肺癌，你四叔来信让你爸回去一趟，那年好像是1967年，都有你二姐了，一家五口人回老家，在老家只待了三天，就把我们送回我妈家了。到你姥家的当天，一股大旋风在我面前转了好几圈才走，就对你爸爸说:“你爸没了……”，你爸还不信，后来，你四叔来信你爸才相信。我妈提及那段往事儿，就会想起她娘到处给多出的五口人找吃的，俺娘说:“别提了，那时候想想我妈那个难劲儿，到现在我都难受，你爸把我们放在你姥姥家9个月，一分钱没给……”我无从得知我爸为啥没给钱，那年月，没有几家不难的。我问我妈:当年你们回去，我爸家人对你好不？我妈说，挺好的。我爸在家排行老大，我妈算大嫂，但我妈比我爸小12岁，我大姑、二叔都比我妈大，但我三叔、四叔、五叔都很尊敬我妈，尤其是我四叔和五叔来过青海，跟我妈都很亲。 俺娘说，七几年还回过一次老家，那是她第二次见到她婆婆……那次父母回老家我有印象，清楚的记得那年在平房里，父母坐在烤箱前说起回老家，那年父亲有个出差的机会，我只记得母亲说了一句:“我都多少年没回过家了……”父亲和母亲都是辽宁人，父亲家在当年的金州三十里铺，母亲家在锦州沟帮子那一带……那年，母亲思亲心切，终于下定决心把我们简单托付给邻居陈叔一家，随父亲回了老家……1994年，是父亲第三次回老家，也是最后一次……父亲当了爷爷，他家的老屋没了当年的模样……父亲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成了他的回忆，我不知道那年回家父亲的心情……父亲的全家福再也拍不全了，但父亲的家族血脉还在一代代延续……父亲第一次回家是五口人，最后一次回家依然是五口人，我这一看，两次回家都没我啥事儿…… 2004年左右，夫君带着俺娘回过一次东北老家，那时我姥还在，只是已经下不了地了，我妈尽心伺候了近一个月……12年后的2016年，我们带着老妈又回了一次老家，不再有我爸的陪同，婆家就成了伤心地，所以，不愿和女儿女婿去夫家，母亲只是在娘家住了10多天，而她娘家再也没了娘亲的身影…… 那年，俺娘站在娘家的村里，我想，她眼前一定会浮现儿时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时的情景…… 农村真好啊，能和俺娘一起赶着毛驴车去花生地里…… 勤劳的五姨和姨夫，开荒出了一大片地种花生🥜，那年，我都替他们发愁春播秋收得多忙多累……那一日，母亲说要再包些包子、再买点牛肉给五姨邮去，去年冬天，就让她孙女帮忙快递过。我说，那我五姨又得给你寄花生了，俺娘说:那缺心眼的已经寄了……快递费比花生都贵啊，每次都不让邮，可每次都无怨无悔。我妈说:你五姨夫说了，寄点花生，就能想起在青海他们还有亲人……一瞬间，我被感动的无言以对……那不是吃的东西，那是满满的亲情和思念…… 和我妈说，你要想回老家，咱俩抬腿就能走，我妈说:“再回去，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你老舅也没了，你五姨身体也不好了，回去住哪？那不是给你五姨夫添堵吗？”哎，真是个事儿，姥家连民宿都没有…… 我四叔年轻时真是个帅小伙啊。 我想，这张四叔四婶年轻时的合影也许是结婚照吧。照片里还记录着年月日及拍摄地，那时候的人考虑的真长远…… 下面这张是我四叔一家，1983年的，我爸在后面写了日期，记忆中都是我四叔和我爸通信，所以会给我爸寄他家的照片。问我妈，那些信呢？我妈说: 当时谁能在意去保留呢，你爸看完就不知道扔哪去了，要是留在现在，你们能再看看，那当然好了……想想也是，在那个书信往来的年代，写信太过平常，所以，太过平常的事儿往往最容易被忽略……我也想，如果那些信还在，该多好……家书抵万金啊，父亲当年离开家后，在我妈的记忆中，回家探母就两次，老家的情况都是四叔通过一封封家书传递的。 1989年我和我哥嫂在老家住了四个多月，见到了我大姑、二姑、老姑、二叔、三叔、四叔、老叔……后来，我三叔先于我爸没了，1999年我爸去世，再后来二叔和大姑也相继去世…… 这是我老叔，如果没记错，应该是1994年，老叔唯一一次来青海，在塔尔寺和我侄女、我妈的孙女、小神兽的妈妈合影留念。我侄女管我四叔叫四爷，管我老叔叫五爷…… 当年老叔老婶和堂弟，那时候老叔的宝贝闺女还没出生…… 老叔喜欢闺女，为了闺女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1989年，老叔的宝贝闺女两岁了，那年因超生被罚，老叔家一贫如洗…… 再后来，那个小男孩成家立业，还有了一对双胞胎……我老叔很酷的穿着一件花体恤，后面站着的是我老婶…… 那年老婶帮着带俩孙子，双胞胎都还小，老婶和儿子用床单悠着孩子睡觉……再后来，我在老叔闺女的朋友圈里知道老婶也走了…… 2016年我第二次回老家，叔叔婶婶、二姑姑父、还有老姑都老了，好在那年他们身体都还行。 那年，四叔拉着四婶，老叔拉着老婶和其中一个小孙子，我随手一拍，满满的故事…… 老哥俩一直生活在儿时生活的地方…… 四叔四婶在自家的菜园里召唤出几只芦花鸡喂喂…… 四叔在挤羊奶…… 老叔拉着第一次见面的，被他唤做三姑娘的女婿…… 那天，去老姑家，老姑不知道我们回老家了，所以，到老姑家时她家没人，我们在院外等……那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叔叔家只住了三天…… 等待中，老姑家门前的枣树被我们洗劫了，那是酷似葫芦形状的大枣，特别甜…… 这张老照片我觉得特别有纪念意义，那时候我妈说她们跳“忠字舞”…… 听我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一段历史，在老照片中保留着印记，这印记会随着一代代人的离去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对于历史，就当年而言，无法明了是非，只能任由后人评说…… 二姨和二姨夫，还挺时髦，订婚还拍个照片，照片上写的好像是1955年，如果按照1955年算，我二姨二姨夫明年就结婚70年了。今年五一去宝鸡看他们的时候，居然忘给他们拍个合影，这事儿闹的。 我妈，一直是我二姨姨夫惦记的亲人，他们也算是我爸和我妈的媒人…… 2015年10月，我第一次见到二姨、二姨夫…… 这应该是我爸去世不久，我妈说起的她自己去宝鸡时拍的，我真的忘了我妈居然还自己去过宝鸡，那次一定是二姨和姨夫不放心我妈…… 又时隔10来年，老姐俩又见一面…… 父亲去世时，侄女10岁，16年后，侄女的孩子，一直被我唤做小神兽的、我妈的宝贝重孙女两岁了……时光荏苒，光阴似箭，生活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而逝，还好，在某些时刻，照片留下了时光印记…… 一张底片我记得我妈曾经说过是我大姐，现在俺娘有点恍惚了……大姐今年62岁了，62年啊…… 我二姐，那时候还戴着红领巾…… 小时候的我掉了出来，小神兽想都没想，说是她妈，她妈小时候我抱着出去玩儿，好几个人说像我，侄女像姑，说明她会长。😊 我哥小时候有一张趴着的光屁股照，这次我没看见，倒是看见了这张照片…… 当年我哥出野外时照的，我妈说: 那时候你陈叔总夸你哥住的地方收拾的最干净…… 不知那是哪一年拍的照片，那孩子，我和俺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我哥出野外也是可以，吉他、大狼狗都得带上…… 给俺娘讲讲那条狼狗的故事…… 俺娘这照片放的，可以，正好还有个对比。 问问小神兽这是谁？她把三个姑奶猜了个遍，就是没往太奶奶身上想…… 拿起老照片，和现在的俺娘来个对比，如果当年我爸在的时候，这样拿着老照片拍一张该多好。 我爸那张年轻时的照片是1956年拍的，我妈说她那张可能是32岁那年拍的…… 那时候的照片拍的真好，虽然没有任何美颜，但拍摄者绝对是一位技术精湛的摄影师，他能把年轻人的精气神拍出来。 这张照片不知道拍摄于哪一年，但俺娘记得是谁给她照的，那年在青海湖…… 我再来个对比…… 我又发现了一张俺娘的一寸工作照……把几张不同时期的俺娘和现在放在一起拍一张，让我这一对比着拍，逗得俺娘乐呵呵的，真可爱。 俺娘真好，困成那样还让老闺女瞎折腾，我得了解一下那张工作照的故事…… 这是我拍的，2011年前后，我们去南山祭奠父亲，会从尕庄走到南川东路就近爬山上去，那时候俺娘60来岁，还能爬山…… 我看着五姨年轻时的照片……小神兽没见过五姨太奶，她把五姨太奶当做二姨太奶了…… 我妈居然还能叫出我同学的名字……现在距离那张照片也差不多有40年了。 这上面的很多人我妈其实是认识的，只是她更喜欢看家人的照片，这张八队职工的集体照人多，头像小，俺娘老花眼还有点白内障，看不大清了。 这是我在八队公告栏里拍的今年的缴费单，上面的名字几乎都是当年职工的名字，念给我妈听，谁谁不在了，谁谁去哪了，谁谁还在这住，我妈都能说出个大概。这些人名，有些也在上面的照片里。 哎哟，我居然还差点被计划生育了，亏得我妈主意正啊，要不她现在喜欢看的照片可就没人给拍了。我的脾气像我爸，喜欢拍照的兴趣也像我爸，不得不佩服基因的强大。 我二姐的孩子是她舅……她把这关系从来都弄得很清，我却时常还得琢磨一下。 小神兽她妈小时候，那是当年二楼的丁爷爷给照的……一晃又30多年，当年孩子的孩子都11岁了，怎不令人感慨万千。 给俺娘再拍张照…… 我妈一张张看着我拍的照片，那些是她步入老年后最好的回忆，我不想打扰，看到最后，俺娘还唱上了…… 俺娘一高兴，小神兽和小闹腾也都高兴的来凑热闹…… 俺娘久久看着的是前几年的照片，那是她打太极拳的那10几年。那10几年，才是母亲真正融入属于她的朋友圈，那个朋友圈里只有小军妈是老相识，其余的几位阿姨都是我妈后来认识的，那几年，她们过着真正属于她们的生活，AA制聚餐了好多次……我当年专门去麒麟湾拍过几次我妈的朋友圈，还录了视频，只是我从来没拍过她们AA聚餐的场景，曾提起过，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没拍成……如今，有几位阿姨都去了那边，还健在的和母亲一样一天天变老，麒麟湾很少去了，更多时间是不愿意出门，不愿意出门的时候，翻翻照片，回忆回忆过去，就是耄耋之年想做的事儿了。 那年，我们去西安，俺娘的外孙女第一次让她姥姥和小姨坐上了飞机✈️…… 我家的第一张全家福，那时候只有三个人…… 第二张全家福我家居然没有，这张好像是我在二姨家翻拍的，我爸抱着大姐，我妈抱着哥…… 我家的最后一张全家福，由最初的三个人扩充到10个人，那时候我和我二姐还没结婚，所以没有她二姑爷和老姑爷，更没有她舅…… 我突发奇想，把全家福来个大集合……我傻了吧唧戴套袖那张，是我四叔从东北来青海看我们的时候拍的，哪年，又忘了…… 一个小家，从两口人到3口人，到6口人、10口人、13口人……然后，在壮大中又开始缩减…… 再团聚，没了父亲的身影…… 小神兽问:她呢？她那时候被我们放在沙发上，独自思考人生呢…… 人这一生啊……一代代人貌似走的路都不一样，但又像是踩着前人的足记一步步走向那个人人都得去的地方……那些老照片，有些人虽不得相见，但却印在了脑海中，就像我太奶、我爷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