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札记（50）

半缘君

哲学札记（五十）

逻辑学里有两种推演结论的方法：演绎法和归纳法。演绎法是从一般推及个别，这个方法源远流长，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提出演绎法的原理时就一直沿用。而归纳法的历史则要短暂得多，很长。的时间内，是演绎法一条腿独行。演绎法有个致命的缺点，是从已知推断未知，而从未知推断新知，演绎法无能为力。这个课题，只有归纳法能够解决。培根就是归纳法的鼻祖。

培根给归纳法命名为“正当的归纳法”，以区别于简单枚举法（不完全归纳法）。培根相信，正当的归纳法能够确保知识建立在可靠的基础上。归纳法，就是从经验中推导出一般原理。这里有两个主要环节，一是作为起点的经验，二是推导的过程。正当的归纳法，就是要对这两个环节都严格把关，使得最后得出的一般原理是可靠的。

首先，第一个环节，作为起点的经验必须是经过消化和适当整理的，而不是粗劣和混乱的。经验如果放任其自流，就必定是混乱的，不能给人以指导。培根说，真理从错误中会比从混乱中出现得更快。混乱就是正确和错误混在一起，对经验进行整理，就是找出其中的错误，加以排除。

以往的归纳法使用的是简单列举的方法，列举出若干正面的证，从中得出一般的结论。一旦遇见了相反的例证，就牵强地把它解释得合乎一般结论，而不是对一般结论本身加以修改。相正当的归纳法特别注意相反的例证，在把足够数量的消极例证加以排除之后，才在积极例证的基础上进行推论。我理解培根的意思是，当你试图由若干例证得出一般结论的时候，你必须特意去发现相反的例证。如果相反例证是否定你试图得出的结论的，你就要修改乃至放弃这个一般结论。在充分做了这个之后，你的相关经验是经过了适当整理的，从经验推导一般的工作才有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在这之后，第二个环节，从经验推导出原理的过程，必须照一个严格的程序循序渐进。先是从经验引出较低的原理，然后逐步上升到中级原理，最后才上升到最高、最普遍的原理。这一个正当的上升阶梯，一步也不可省略。培根强调，中级原理真正坚实和富有活力的，人类的事务和前程正是依靠它们，也有经由它们逐步上升，最后得出的一般原理才是有内容的，而不是空洞抽象的。他说，人的心灵总是渴望一下子跳到最高的属性，以便在那里停歇，所以，绝不可以给理智插上翅膀，毋宁它挂上重物，不让它跳跃和飞翔。

总之，从经过整理的坚实的经验出发，遵循严格的上升阶梯这样一步一步推导出一般原理，我们就可以获得对于自然的正确的知识。

但是，历来研究科学的人不是这样做的。培根把他们分为类，一类是经验主义者，另一类是理性主义者。他打比方说，经验主义者像蚂蚁，只是向外面采集;理性主义者像蜘蛛，只是自己的头脑里编造。和他们不同，正当的归纳法像蜜蜂，采取中间的道路，既从自然中采集材料，又用理性的能力加以改变和深化。经验的能力和理性的能力密切结合，这将给科学带来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