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浮桥

吴金火

<p class="ql-block"><b>  在纷繁复杂的尘世中兜兜转转,我也有幸去过不少的地方,或远足踏青,或公务派遣,或旅游散心,在我的印象当中,我发现很多城市,特别是在江南水乡,附近都会有一条或几条大河,河上也一定会有一座或几座大桥,似乎证明着人们都喜欢选择靠水而居和人居环境与水的密不可分。毕竟水是人们生产、生活和生命的源泉,是人类生存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础。</b></p><p class="ql-block"><b> 我故乡的边上也有一条河,名为乐安河,也可以说是我家乡的母亲河。我的家乡跟县城只隔着一条乐安河,那时,在河上也只有一座桥,它不是用千万吨钢筋水泥做的大桥,而是由一艘艘木船整齐排列而用铁链连成的浮桥。面对全新而完全未知的世界,我的眼里充满了好奇,故乡的浮桥就像是一条纽带,连接起我的希望与未来。</b></p><p class="ql-block"><b> 小时候,我常记得乐安河水不分日夜地缓缓流淌,清澈而透明,暑热季节,扎一个猛子潜入水中,在碧绿的水下,睁开双眼也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可以看见生长在河床上的水草像一条条轻柔的丝带,飘逸得很。漂亮极了!时而有各色大小的鱼儿在你身子的周围左右翻滚、上下穿梭,也常有调皮和胆大点的小鱼会轻触你的肌肤,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你顿生出多年以后才兴起的鱼疗时那种妙不可言之感。</b></p> <p class="ql-block"><b>  浮桥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村里人也没谁能说清楚,反正它肯定比我的年龄还大,因为从我出生而有记忆的时候起,它就稳当板正地存在了。它也并不像其他大桥一样有一个好听而响亮的名字,而“浮桥”就是它唯一的名字。在我的家乡口音中,“浮”一般都被发出平声的“fou”音,而说“浮桥”的“浮”字时倒是完全标准的普通话“fu”字读音,这让我想来就觉得特别的新奇而亲切。</b></p><p class="ql-block"><b> 浮桥的构造较为精巧,它是在每一艘相连的船上都铺着厚实的木板,每块木板用铁钉固定着。浮桥的两边是供行人步行或自行车通过的,中间有两道特别加厚的木板铺成的桥面,尺度比两个汽车车轮略宽,是供大型汽车通过的,有汽车过桥时,由于要承受汽车及货物的重力,桥上出现一浮一沉而在河面漾起巨大波浪,客车因为载人过多而怕出人命事故,所以是绝对不允许从桥上通过的。当然,在没有大车通过的时候,行人也是可以在这个供汽车通过的桥面上行走的。浮桥的两侧都装有木制的护栏,由于在风吹日晒中历经侵袭,少数护栏也在风雨中飘摇,尽管如此,但也少有人出现闪失和意外。</b></p><p class="ql-block"><b> 虽然它只是木制的浮桥,但它还是极大的方便了人们的出行,朝霞初上,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河面上,浮桥上便开始有了行人忙碌的身影。大桥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到江西维尼纶厂和江西电化厂上班的工人和上街卖菜的便行色匆匆地穿行在桥上,脚步声和扁担的“吱吱呀呀”声此起彼伏。夕阳西下,水面波光粼粼,上街卖菜的挑着担子和在江西电化厂和江西维尼纶厂下班回城的工人又带着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识地穿梭在浮桥上...</b></p> <p class="ql-block"><b>  多年以来,在我的心里,我觉得乐安河是很温存的,它大多数时候是很温柔、温顺的,但它似乎也是有情绪的,它高兴时平缓得波澜不惊,它骄傲时自满得波涛汹涌,一年四季以及各个年份水位变化不同,遇到水位低的年份时,浮桥几乎都快要贴到河床上,遇到水位高的年份时,河面变宽,浮桥也不够长,只能临时撑到河岸边,等退水后再恢复启用,有时一夜之间突然涨大水,还会把浮桥冲到下游的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等到洪水退去时,浮桥管理大队的工作人员就会用拖船去把它找回来,再固定在原先的位置上,让它继续为人们的交通便利和通行服务。</b></p><p class="ql-block"><b> 生活有时候真的就是这样,平静时觉得理所当然,不平静时才觉得失去的珍贵。当洪水来临,浮桥中断,人们就感觉到没桥的极大不便,在河对岸厂区上班的工人只能坐船或绕很长的一段路,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赶到单位,我家乡这边的蔬菜也不能挑到城里去卖,汛期一长,很多的时鲜蔬菜只能烂在地里,令菜农们非常的心痛和惋惜。</b></p><p class="ql-block"><b> 有一年,洪水涨得特别大,水位都快漫过我家乡这边的堤坝了,当时我城里的姨父、姨妈家正在翻建老屋,我妈也在那里帮忙,到了星期天学校放假,我和三哥也很想去河对岸的姨父、姨妈家玩,没了浮桥,只能坐船去,问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船工,他说要一角钱过渡费,我哥说身上只有7分钱,那个老船工可能看到我们都是小孩,竟然还同意了,我们就这样花了7分钱坐一艘小划子过河到了姨父、姨妈家,我妈看到我们是坐船过来时很是吃惊,还连说我两个人胆大懵懂,真不知天高地厚。因为当时我们都还不会游泳,再说了,即使会游泳,遇到那么大的洪水也肯定是无济于事的,至今想想都有点后怕。</b></p> <p class="ql-block"><b>  小时候,浮桥是我们儿时同伴嬉戏的乐园。每当炎炎夏日,我们便像一群欢快的泥猴儿,迫不及待地奔向浮桥。最开心的还是在桥上钓河鱼,那时候生态环境好,河水清,水质好,河里鱼儿多,有现在少见的针鱼、船钉鱼等,稍微撒点麦麸到水面上,成群结队的鱼儿便蜂拥而至,有时根本来不及把鱼从鱼线上下钩,我们就把鱼钓到船舱里,让它们自行掉落,鱼在船舱里活蹦乱跳个不停,等到太阳升高了,看看鱼获也差不多了,我们才跳到船舱里,心满意足地把鱼一起收回家。傍晚时分,乐安河就是我们天然的大浴场,胆大些的孩子,会从浮桥上一跃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在水中追逐打闹,而我那时候还没学会游泳,总是坐在桥边,看着他们玩耍,心里也满是羡慕。</b></p><p class="ql-block"><b>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的人可以向海而生,我的家乡靠河而居,我们也可以因河而长,向河而兴,我记得小时候,那时乐安河的水运和航运都很发达,常有大大小小的船只来回穿梭或抛锚停靠,帆影点点,甚是壮观!船工们时常喊着饱含深情的号子,像一支支生命力的曲子,久久地回荡在河面上。还有养鸬鹚撑竹筏捕鱼的,撑筏的渔夫挥动着长长的竹竿,“哟哦哦”地喊着只是鸬鹚才懂的令子,只见那些水中精灵扑棱着翅膀,一头猛地扎入水中,眼看着过了好久才探出水面,嘴里便包含着一条大大的鱼,不用半下午的时间,岸上的鱼早已堆成了小山,落日的余晖照在渔夫的脸上泛着金光。</b></p> <p class="ql-block"><b>  那时候还有放竹排的,说是放竹排,实际多是把粗大的原木和竹子连在一起,形成长龙式的筏子,通过水路,把这些原木和竹子运送到很远的地方,他们一般都是顺流而下,如果没到浮桥的放行时间,竹排是无法通过的,只能停在浮桥上游附近的位置等待,当有竹排停靠等待的时候,我大姐便和村里的其他女孩们便争先恐后地到竹排上去刨树皮,放排汉也不言语呵斥,仿佛都已是习惯了一样,那些刨来的树皮晒干后是烧火煮饭绝好的燃料。浮桥一般只是上午和下午各一次相对固定的时间才放行,竹排从浮桥断开的两船之间通过,河两岸经常从桥上通行的人都熟悉这个时点,一般他们都会选择避开,竹排通过时,由于又长又慢,有些人由于急着赶时间,也会从流动的竹排上斜穿着走过,木竹由于在水里浸泡时间过长而变得异常润滑,这还真得有点胆量和技巧,有的还扛着自行车过,遇到惊险时,还常常会引得在浮桥两头等待的人一阵阵地惊呼。</b></p><p class="ql-block"><b> 在一年四季之中,浮桥在春秋两季是最适宜通行的,而在冬季,桥面会结霜打滑,特别是在有坡度的上下引桥更是滑得很,一不小心就可能摔倒。到了夏季,艳阳高照,气温骤升,特别是中午时分,桥面像被火炙烤了一样,又热又烫,如果赤着双脚,根本无法按正常速度从桥面上走过,因为没有鞋穿或不穿鞋,我们通常只能一蹦一跳地从浮桥桥面上快速跑过。</b></p><p class="ql-block"><b> 随着时光的流转和时代的发展,我的故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终于有一天,一座宽阔雄伟的用了无数吨钢筋水泥才建成的洎阳大桥像卧波长虹般横跨在乐安河上,取代了曾经服役了多年的浮桥,给乐安河两岸的城乡居民带来了恢宏的气势与安全便捷。而浮桥则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似乎被岁月尘封在记忆里。</b></p> <p class="ql-block"><b>  我爸在世时,还没开始建造现在的这座大桥,他每天走着去城里上工时,总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地匆匆来回地赶路,而且走浮桥比现在要多很多的路程,后来我爸退休了,他的身体也日渐衰老,最后竟大病缠身而躺在了家里的竹床上煎熬度日,他听说要做大桥了,他高兴地叹了一声,毕竟他走了一辈子的浮桥就要被替代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大桥建成通行的那一天。</b></p><p class="ql-block"><b> 我城里的姨妈听说要做大桥了,她杵着一双小脚,颤颤微微地走过浮桥,很高兴告诉了我们家人,但桥一建好,她都还没来得及从桥上走过,她也不幸去世了。</b></p><p class="ql-block"><b> 故乡的浮桥始终是一抹难忘的风景,现如今,它虽已远去,但我每次回到故乡,我依稀看到,它还静静地横跨在那条蜿蜒的河面上,仿佛在对岁月的长河深情守望着。</b></p><p class="ql-block"><b> 如今,我也时常会回到故乡,也常常会梦到那座浮桥,我依稀看到儿时的伙伴们在桥上嬉戏的身影,仿佛看到故乡的人们在桥上匆匆走过,那熟悉的场景,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我穿越山水而来,只为与你相遇,我满眼情深缘浅,只愿与你相逢...,故乡的浮桥,虽已远去,但它不老的魂脉,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底,成为我对故乡最深沉和最眷恋的思念!</b></p> <p class="ql-block"><b>文中图片均来自于网络,特致谢!</b></p> <p class="ql-block"><b>作 者 简 介</b></p><p class="ql-block"><b>吴金火,男,一个60后的文学爱好者,江西乐平人,现居江西浮梁,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景德镇分行,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会员,《神州文艺》签约诗人、作家,美篇认证“文学领域优质作者”。近年,有多篇诗歌、散文见于《金融作协》《文化农行ABC》《神州文艺》《书香神州》《湛江日报》《中山日报》《瓷都晚报》《景德镇文艺》《景德镇金融》《景德镇银行业》等刊物及多个新媒体网络平台,并有多篇获奖文学作品入选《当代散文诗歌精品选》和《青春的回眸》文集,出版个人诗歌散文集《趟过光阴的河》。</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