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整训铸铁军——黎城县乔家庄记行

老马识图

在太行山，黎城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地方。

黎城因黎侯古国在此建都而得名，地处太行山南段东翼腹地，晋、冀、豫三省交界，素有“三省通衢”之称。境内四周群山环绕，山势雄浑，而中部为小型山间盆地，地势复杂，落差极大，最高山顶海拔两千余米，最低河谷海拔仅六百余米，形成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是创建敌后根据地的理想之地。

1937年9月， 一二九师从陕西誓师东征、开赴太行山区，第一个收复的县城就是黎城。

随着华北地区敌后抗日游击战争的展开，黎城成为华北敌后抗战的中枢。

中共中央北方局、八路军总部、 一二九师师部、太行军区司令部、晋冀豫（太行）区党委、晋冀鲁豫边区政府、抗日军政大学等众多党政军机关都曾经在黎城驻扎；华北敌后最大的兵工厂黄崖洞兵工厂、八路军最大的后方医院广志山医院、八路军最大的被服厂下庄八路军总部被服厂、八路军最大的造纸厂石壁底“太行纸厂”、八路军最大的制药厂北委泉“利华制药厂”也均设在这里。

八路军总部、中共北方局和一二九师师部首长朱德、彭德怀、杨尚昆、左权、刘伯承、邓小平等长期在黎城战斗生活，在这里运筹帷幄，指挥了神头岭伏击战、响堂铺伏击战、两次反9路围攻战役、磁武涉林战役、白晋战役、百团大战、黄崖洞保卫战等著名战役战斗，部署了东进冀南、开辟鲁西等重大战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黎城是华北地区的“抗日第一县”。

黎城太行山，山脚下即是黄崖洞兵工厂旧址

笔者在《我的父亲——马勇烈士》一书中曾提到父亲留下一份《自传手稿》。马勇在《自传手稿》中写道：“一九三九年春，即派我到一个土匪收编的独立支队任教导员，……同年冬改编为东进纵队特务营，我任副教导员。后不久到太行山一二九师轮训队学习，四O年春返回路东。”

马勇到太行山参加的这次轮训，即一二九师师史上著名的“黎城整军”。

全面抗战以来，八路军的兵力发展迅猛。

拿一二九师来说，组建时一万三千人，由于一部分留守陕甘宁， 1937年9月师出陕西、东渡黄河时，仅九千一百余人。随后，一二九师挺进晋东南，兵发冀豫，创建冀豫根据地，部队也取得快速发展，到1938年10月一二九师成立一周年之际，全师已扩充到五万余人。

一二九师如此，一一五师、 一二〇师等其他部队也呈同样发展趋势。

兵力扩充自然是好事，也是抗战形势发展的必然需要，但由于部队发展过快，加之环境日趋复杂，难免带来种种问题。

一是随着部队中新战士、新干部、新党员人数增多，比例增大， 一些部队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和军事训练工作没有及时跟进和充分展开，部队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与红军时代相比有所下降；

二是部队处在高度分散的战争环境中，加之统一战线政策的实行，部队成分较红军时期复杂，军阀主义、游击习气有所滋长 ；

三是新收编的“杂牌”武装军心不稳，作风涣散，还未形成有效战斗力。

因此，整军整纪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1939年2月，中央军委和总政治部向八路军全军下达整军训令，要求各部队通过整训，进一步巩固和加强党在部队中的绝对领导，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加强内部团结，发扬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克服军阀主义和游击习气，使部队在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巩固起来。同时加强军事整训，即加强游击战的战术和射击、投弹、刺杀等技术训练，进行组织编制整顿，健全各种规章制度。

根据中央军委指示，2月7日，中共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发出《关于整军计划的训令》，规定分两期整训部队，每期三个月，共整训60个团。随后，八路军野战政治部又发出《政治工作训令》和《整军政治工作计划》，对整军中轮训干部、健全政治机关等各项工作作出具体指示。

由此， 一场旨在锻造“铁的军队”的整军运动在八路军中拉开序幕。

此时，一二九师在打完著名的香城固伏击战后，回师黎城，驻乔家庄。

乔家庄东距黎城县城5公里，是一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这里地处平川，背靠大山，进可攻，退可守，抗日战争时期曾是八路军的常驻之地。朱德、彭德怀等都曾在乔家住过。

上面提到的2月7日中共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关于整军计划的训令》，就是朱德、彭德怀在乔家庄发出的。

当年八路军总部首长和一二九师师部的驻地是村中乔恒泰家。乔家是村中的大户，院落较大，也比较整齐。乔家人思想开明进步，乔恒泰是山西牺盟会的骨干成员，一直同我党我军保持着密切关系。可惜的是，这个乔家的院落在岁月的销蚀中，如今已经坍塌不存了。

乔家庄村南有一座关帝庙，至今还保存着戏台和几间房屋。庙旁有一块较平整的土地，当年，一二九师召开会议就在关帝庙，而部队整训和首长阅兵，就在庙旁的这块土地上。

朱德（右）、刘伯承（中）、邓小平（左）在一二九师师部

1939年3月18日，一二九师在黎城乔家庄关帝庙召开全师干部会议，邓小平政委传达总部整军训令，部署全师整军工作。

会议决定，全师16个团成建制分两批进行整训，第一期9个团，3月下旬开始，6月底结束。

乔家庄会议后， 一二九师整军运动正式开始。

由于整军会议在黎城召开，整军运动又主要在黎城进行，所以这次整军史称“黎城整军”。

到7月中旬，第一期整训顺利结束，第二期整训按计划开始。第二期整训，仍以3个月为期，有7个团参加。但计划赶不上变化，7月初，日军对晋东南根据地发动了第二次9路围攻。8月7日，日军侵占了黎城县城。一二九师的整军工作只得暂时中断，部队转入反“扫荡”作战，集中整训变为“战训结合”。

12月8日，一二九师主力部队、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大部以及晋冀豫军区部队发起邯（郸） 长（治） 战役， 至23日， 黎城重新回到我军手中。黎城收复的第三天， 一二九师发出《政治整军补充训令》，不失时机地恢复了整训。

乔家庄关帝庙外景

乔家庄关帝庙已于2021年被山西省人民政府列为“山西省红色文化遗址”

保存下来的关帝庙戏台和部分房屋

关帝庙屋内复原的会议室

关帝庙另一侧的展墙简略介绍了“黎城整军”的历史

乔家庄村民、村党支部委员乔晓峰热情带领我们参观了关帝庙

黎城整军的主体是以团为单位成建制地进行。与此同时，从4月开始， 一二九师又在离乔家庄不远的李庄开办了干部轮训队，主要对部队部分基层干部进行培训，两个月一期。

抽调参加轮训队学习的，大多是基层部队有培养前途的干部。这些学员学成后，再回到原部队或分配到新部队，作为部队骨干，带领部队进行政治学习，开展战术讲授和军事训练。干部轮训，成为提高部队素质的一项有力措施。

马勇在自传手稿中提到的参加一二九师轮训学习，就是这个干部轮训队。

离乔家庄只有不到两里地的李庄

参加师一级轮训学习，是马勇参加八路军以来一次难得的机会。

这次轮训，集中学习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决议，深刻理解领会了我军“党指挥枪”的基本原则，进一步巩固了对我军的革命历史、光荣传统的认识。在进行政治理论、文化水平教育的同时，还开展了战术素养、指挥能力和军事技术的训练。

这次轮训虽然时间不长，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但对于军龄党龄都不长的年轻干部马勇来说，收获是巨大的，是一次思想理论和军事能力的难得教育，政治素质、军事素养以及党性党纪都得到极大的提高。

1940年2月，马勇从一二九师轮训队学习结束，返回冀南。

回冀南后，马勇没有回东纵特务营，而是回到老部队。此时，老部队东纵一团已于1939年8月和东纵独立团合并，改编为东纵二团，队伍得到进一步加强。

马勇被任命为一营副教导员，继续战斗在冀南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