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故国—青铜时代曾楚艺术展

春江水暖

“凤凰故国”这个提法非常吸引我，因为龙凤在中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帝王们都称自己是“真龙天子”，我们则都是龙的传人。红山文化出土的碧玉龙（也称C龙）永远摆在国家博物馆的C位；而凤凰与龙结对，也占据着中国传统文化的C位。我们人愿将一切美好都赋予了它，“龙凤呈祥”，“有凤来仪”，“凤凰涅槃”，它是永恒和重生。龙和凤本是想象出来的，中国人却让这种想象有了根基，凤凰有“故国”——曾楚之地。那我们到“凤凰故国”一游。 这段历史被记载在曾楚文物里，今天200余件来自湖北的精美文物亮相中国国家博物馆“凤凰故国——青铜时代曾楚艺术展”。该展览曾在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展出，在当地掀起了观展热潮，而本次在中国国家博物馆的展览是回国汇报展，值得一看。 奔流不息的长江是中华民族的代表性符号和中华文明的标志性象征，别具一格的荆楚文化则是长江文化的杰出代表。周朝初期，在长江中游建立起一系列诸侯王国，其中，在江汉平原上发展起来的曾国和楚国，以其璀璨的物质文化，描绘了中国青铜时代晚期极为精彩的篇章。 我对楚文化很感兴趣。春秋五霸中就有楚庄王，战国七雄楚国也站第一排，再到后来的西楚霸王，四面楚歌，让大汉的江山里奔流着楚的血脉。楚文化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在中华民族历史长河中有的既独立又融合的样貌。 曾国文化是楚文化的重要来源之一。从文化性质来看，楚文明更多地保留了中原姬周文明的特色，同时也吸收了少量蛮夷文化的特点，时间愈晚，自身的风格突现则相对较多，沿着整个楚文明始则模仿，继则变异，终则别创的发展路径前进。早期楚文化是江汉土著民族与周代南土诸国共同创造的，楚蛮是其中的主体部分 怎样定义楚文化？楚文化是中国东周春秋时期南方诸侯国楚国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称，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楚文化源自周文化，是周朝多元一体的中华文化和文明的一部分。楚文化的源流：楚国先民最初生活在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河南新郑），南迁后给楚地带来了先进的华夏文明因素，并以中原商周文明特别是姬周文明为基础向前发展楚文化。 曾楚文化关系：周代的曾随文化是楚文化的“老师”。在东周时期，楚文化还比较薄弱，曾随文化已经比较先进。通过研究发现，楚文化是在汲取曾随文化的基础上，一步步地发展壮大。曾国文化是楚文化的重要来源之一。 曾文化最有力的见证在出土的曾侯乙墓。期间出土的曾侯乙编钟已成为国家一级文物，是湖北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曾侯乙墓出土的铜方鉴缶就是本次展览展出的一件重器，它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奥运缶”的原型，被誉为世界上最早的铜“冰箱”。这件铜鉴缶由方鉴、方缶组合而成，缶置于鉴内，为冰酒用具。鉴四个兽足承托鉴底，鉴身四角及四边中部榫接八个方形附饰和八个龙形耳，鉴盖浮雕变形蟠螭纹，鉴体浮雕蟠螭纹，下腹饰蕉叶纹。“鉴、缶上均有‘曾侯乙作持用终’铭文。使用时，方缶盛放酒，鉴缶之间的空隙盛放冰。”中国国家博物馆策展人、副研究馆员陈克双告诉记者，《周礼·天官·凌人》有“祭祀共冰鉴”的记载，因此鉴缶也可以叫作“冰鉴”。 曾楚艺术的特点是造型追慕华夏，构图抽象繁复，线条灵动圆转，纹样崇尚繁缛，色彩追求艳丽。 ‌楚文化与汉文化的关系：楚文化和汉文化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楚文化是汉文化的重要源头之一。‌楚文化源自周文化，是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汉文化则是在楚文化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而来的。楚国在春秋战国时期是一个强大的诸侯国，其文化在当时就已经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楚文化的特点是保留了中原姬周文明的特色，同时也吸收了蛮夷文化的特点，形成了独特的风格。‌ 楚文化和汉文化在地域上也有重叠。楚国最初生活在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后来南迁至湖北、湖南、安徽等地，这些地区后来成为了汉文化的核心区域。楚文化的南迁和融合，为汉文化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资源。 在文学方面，楚文化中的《楚辞》代表了南方文学的基本风格，绮丽、奇诡、想象丰富，开创了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这种浪漫主义风格对后来的汉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使得汉文化在文学上也具有了浪漫主义的特征。 本次展览展示青铜时代曾楚两国关系，进而说明楚汉关系，与整个中华民族的关系。中华民族是一个多元共生中发现壮大的民族。 兽面铜纹博钟。 兽型铜灯。 曾侯谏铜盉，西周早期，2011年出土于随州叶家山28号墓。盉是新石器时代至商周时期的水器和盛酒器。这件分裆柱足香体以三足为中心，展开两周三组纹饰，腹部三组主题纹饰为牛角形兽面纹、颈部为三组两两相向的牛纹。隆盖兔形钮两侧也饰两组牛角兽面纹，器、盖的纹饰都以云雷纹地纹衬托半浮雕纹样。颈部牛形纹构图在西周早期中原文化周边地区多见。器盖内壁中央、内侧器外壁处均发现铭文，铭文完全相同，为阴铸，竖排，左行。两行六字铭文为"业（曾）侯谏／乍（作）宝彝"。盉的流为分铸铸接，牛首形錾和兔形钮则为浑铸。 兽面铜纹博钟。 青铜盘。 铜圆鉴缶 这件圆鉴缶器身外攀附有四只龙形爬兽，器身满饰错金角勾连云纹，并镶嵌绿松石，装饰风格繁缚。鉴盖附两个提环饰镂空蟠螭纹。缶放置于鉴内正中，器身满布错金三角勾连云纹镶嵌的绿松石多已脱落。2013年随州文峰塔18号墓出土，随州市博物馆藏。 随仲芈加鼎，本件盖顶有盘状捉手，盖及上腹饰蟠触纹，腹中部有凸起绚纹一周，其下饰三角纹。器内、盖内铸有相同的铭文： "唯王正月初吉丁亥，楚王滕随仲芈加食繁，其眉寿无期，子孙永宝用之"。证明此鼎是楚王为嫁到随国的女子芈加所作。本件是罕见的"随"字铭文铜器，但并非科学发掘出土。而 2019 年发掘的随州枣树林墓地 190号墓即芈加墓，出土铜器铭文证明芈加为曾侯宝夫人，是曾随一国两名的有力证据。湖北省博物馆藏。 盥缶，大型盛水器。 升鼎，战国时代，2002年出土于枣阳九连墩1号墓，现为湖北省博物馆藏。升鼎用于盛牲肉以供祭祀，为食器。这种敞口、束腰、平底鼎是典型的楚国铜器，上腹部饰蟠烛纹和彀纹，下腹部饰垂麟纹。出土时，鼎以木盖封口，鼎内残存祭献牲物骨骼。战国时期，楚国墓葬用鼎制度大体分为两类：等级在大夫以下的低级贵族不用升鼎，用成对的圆鼎表达身份等级；而高等级贵族则多仿用周礼，以奇数升鼎表示身份。 镂空莲瓣口盘龙立耳青铜方壶，酒器。壶肩部两侧各有1个龙形附耳。壶盖饰有镂空花瓣，瓣上饰凤尾纹、云纹、蟠螭纹。2002年枣阳九连墩1号墓出土，湖北省博物馆藏。 越王州勾剑，多了一个“州”，便不是越王勾践之剑。 一件建鼓铜座吸引了许多观众。这件出土于曾侯乙墓的建鼓铜座以繁复的造型展现了超越时代的审美风尚。该鼓座高50厘米、直径80厘米，由八对大龙和数十条纠结穿绕的小龙构成，龙身镶嵌绿松石，是迄今所见最精美的一件先秦建鼓座。专家介绍：“该鼓座并非一次浇铸完成，而是分段铸造，然后焊接起来，因此其分制之后成形极具难度。”建鼓过去仅见于战国和汉代的青铜纹饰和石刻画像，本件建鼓铜座是迄今发现最早的实物。 建鼓铜座出土时位于编钟短架尽头，鼓皮已朽，仅存鼓腔、贯柱及鼓座。中室还出土有两件建鼓槌。曾侯乙建鼓青铜鼓座的铸造采用了分铸、铸接和焊接相结合的方法，由8 对大龙和数十条纠结穿绕的小龙构成，龙身镶嵌绿松石，是迄今所见最精美的一件先秦建鼓座。建鼓因鼓之贯柱而得名。建鼓过去仅见于战国和汉代的青铜纹饰和石刻画像，本件是已发现最早的实物。 这件鹿角立鹤铜器由鹤身、鹤腿、鹿角、底板榫接组成，鹤的头、颈与鹿角均错金装饰。 背脊与双翅周边镶嵌绿松石（已佚），吻部右侧有"曾侯乙作持用终"七字铭文。 换个角度看一下。中国古代视鹤、鹿为神鸟、瑞兽，此为鹿、鹤合体，或与当时人们的信仰有关。 铜人擎灯，战国时期，湖北省博物馆藏。 楚国的青铜器铸造工艺独步一时，漆器制作技艺精湛，丝织品则以其华美的图案和精湛的工艺闻名。这些工艺品不仅展示了楚人的智慧和创造力，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繁荣和文明程度。 曾国和楚国艺术多彩多姿，从青铜器、漆木器到玉器、丝织品，常常见到新意迭出、惊采绝艳的作品。 凤鸟双联杯，这件器物为一凤鸟背负双杯形象，整体被重彩渲染，凤鸟的头、颈、身均在黑漆地上用红、黄、金遍饰鳞状纹来表现凤羽，凤鸟的翅膀用堆漆层层浮凸显现，并用密集的细线、圆点和卷云纹等描绘羽翼。凤鸟口中衔一颗彩绘漆珠。这件器物的出土或是婚姻六礼中的实物佐证。1986年荆门包山2号墓出土，湖北省博物馆藏。 彩绘漆扁壶，战国文物。扁壶主要作为酒器。这件扁壶以黑漆为地，用红黄色彩绘变形蟠触纹。战国中后期，漆器木胎变薄，为加固漆器，出现用金属加固器口的扣器。此为较早的扣器实物，这种扣器工艺的出现显示了战国楚漆器工艺的长足进步。2002年枣阳九连墩1号墓出土，湖北省博物馆藏。 这个根雕漆器动物有两个头。特别佩服楚人的想象力。 彩绘猪形漆酒具盒，长椭圆形，由盖、身组成，出土时器内装有数件耳杯。两端浮雕猪首、足，合成双首一身的猪形。猪头部有4个铜环捉手。全器外壁皆以黑漆为地，在其上用红、黄、银灰、棕红等色绘龙纹、凤纹、云气纹以及乐舞、狩猎场景。内壁髹红漆。整体造型独特，憨态可掬，是我国先秦漆画艺术中的珍品。2000年荆州天星观2号墓出土，荆州博物馆藏。 彩绘漆木樽，战国文物，2002年枣阳九连墩2号墓出土，湖北省博物馆藏。 漆木樽 漆木卧麓 1982年在湖北省荆州市江陵马山1号墓出土的龙凤虎纹绣罗单衣袖精美异常。这件绣品是在灰白色素罗上用锁绣法刺绣而成，绣线可见红棕、棕、黄绿、土黄、橘红、黑、灰7种颜色，主题纹样为龙、凤、虎。陈克双表示，这件罗衣袖质地稀疏、薄如蝉翼、工艺复杂。纹样中凤处在主体位置，用翼压制龙和虎，体现出楚文化中对凤鸟的崇拜。龙凤虎纹绣罗单衣袖 战国1982年江陵马山1号墓出土荆州博物馆藏灰白色罗绣地，绣线可见红棕、黄绿、土黄、桔红、黑、灰色，其中心纹样为龙、凤、虎。纹样中的一侧是一只顶冠凤鸟，作跳跃状，双翅张开，脚踏小龙。小龙无角，头作三角形。另一侧是一只满身布红黑长纹的斑斓猛虎，张牙舞爪朝前方奔逐大龙。大龙反身成"S"形，作抵御状。领和袖缘用大菱形纹锦，大菱形内填以中、小菱形纹、杯形纹、"工"字形纹、曲折纹、回形等纹样。外锦缘和下摆用另一型大菱形纹锦，大菱形内填以深红、土黄色小三角形，或对角，或对底，以及杯形纹、"工"字形纹、曲折纹等纹样。这件"罗"衣袖质地稀疏、薄如蝉翼、工艺复杂。纹样中凤处在主体位置，用翼压制龙和虎，体现出楚文化中对凤鸟的崇拜。 走出博物馆，那些缠缠绕绕，深深浅浅，形形色色的纹样和它们依托的文物还在眼前流转，似乎我还没有走出曾楚时代。 刘邦的《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其实就是楚歌。 因为楚汉之争刘邦胜出，于是有了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