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邶风十九首1

秋雨(李冰)

读诗经邶风十九首1

秋雨

由北与邑联合起来的邶字，用以表示君王退位之后所居住的地方，君王执政的地方是王宫，王宫偏南，君王退朝之后休息的地方偏北。周人发动牧野暴乱夺去了大商的京都，但还没有一下子夺得大商的天下，帝辛自焚于鹿台之上，大商王室退位，退位的商王室由帝辛的儿子武庚做代表，被周人姬发安置在邶地。

《诗经·大雅·韩奕》中有“奄有北国”，“北国”即“邶国”。邶国在河南省汤阴县东南，奄国在汤阴县西北，奄国在中国历史上存在300年，由于配合武庚叛乱，被周公旦所灭。奄国是大商朝盘庚所建的都城，盘庚迁殷后，由旁系后代管理，所谓的周武王姬发牧野暴乱取代大商后，奄国仍存在10年。

有人认为“邶国”被韩国所灭，韩国始封众说不一，有的说是西周初年，有的说是周宣王时期，这一观点与周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的安排明显矛盾。有人认为西周政权建立后，邯郸划属邶国，还说涞水县出土一批铜器，铜器上铭文都带有“北白”等字样，王国维于是提出邶国在今天的河北省涞水县一带。如果用这一观点解释《诗经》国风中的《邶风》《鄘风》《卫风》诗歌，会矛盾百出，无法自圆其说。魏建震《三代河北中南部古国古部族考》一文因此又认为，邶国的始封地在今天的河南省北部和河北省南部一带，以后曾迁居涞水一带。

河南省汤阴县东南16公里处有邶城遗址，乾隆《汤阴县志》记载：“邶城在县东三十里，此武王灭殷、分封诸侯，封纣子武庚于此。” 邶城遗址可辩遗存有：冢子，村东500米处，高出地面3.5米，面积约300平方米，相传为古观兵台；教场路，村东750米处，宽7.5米，长1100米。采集文物有：三棱形铜箭头，传为古人习武处；城隍岭，村西30米处，1982年钻探发现，土质坚硬且纯，间有层次，似夯打痕迹。

“周设三监”是一历史典故，牧野暴乱周灭商后，为了统治商朝的遗民，姬发把殷商王朝直接控制的领地分为四个区：封帝辛的儿子武庚掌管殷都，祭祀祖先，管理殷遗民；将朝歌以东地区的卫，封给管叔姬鲜掌管；朝歌以南地区的鄘，封给蔡叔姬度掌管；朝歌以北地区的邶，封给霍叔姬处掌管。利用后三个区的管叔姬鲜、蔡叔姬度和霍叔姬处共同监视武庚，史称周设三监。

“三监之乱”也是一个历史典故，周灭商后第二年，姬发病死，其子姬诵即位，史称周成王。成王年幼，只好由姬昌的第四子周公旦摄政，代成王行事。管叔姬鲜因企图继王位，对周公姬旦摄政极为不满，于是散布流言，并煽动蔡叔姬度、霍叔姬处，怂恿帝辛的儿子武庚及东部诸方国，以“周公将不利于孺子”为借口，公开叛乱，史称三监之乱。

公元前1039年，周公姬旦面对来自内外两方面的敌对势力，多方权衡，决定奉成王之命率师平定三监之乱。周公旦杀武庚，灭东方50国，管叔姬鲜被杀，将蔡叔姬度放逐，霍叔姬处被废为庶人。周公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将原来武庚掌管的殷都周围地区和殷民七族封给康叔姬封，让康叔姬封迁徙至淇水岸边的朝歌建立卫国，自此康叔姬封立国，新的卫国问世。

“邶国”被韩国所灭看来是不成立的，“邶国”归入了卫国。所以《诗经》国风中的《邶风》《鄘风》《卫风》都是新卫国的诗歌，《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记载，吴公子季札把《诗经》中的“邶、鄘、卫” 作为一个整体，统称为“卫风”，都属于淇水卫地的诗篇。《邶风》共有19首诗歌，全部采自淇水卫地的“邶”这一区域：

1. 《柏舟》的作者被小人所欺，不能奋飞，又不甘心退让，怀着满腔幽愤，只好写下这首诗歌来倾诉。现代学者多认为是女子所作，内容像是女子遭受遗弃，又被小人欺负，女子不甘屈服，舟中悲愤伤怀。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柏舟淇水荡悠悠，任水漂流天尽头。耿耿情怀不寐夜，满怀伤痛涌心头。一杯举起向天诉，乘舟载酒顺水流。

我心不似镜亮明，难比淇河水影清。小弟长兄我也有，谁知兄弟枉依凭。一腔哀怨想倾诉，怒目出言拒绝听。

我心不是太行石，雕琢成球被滚踢。我亦非如席草软，任人翻卷任人欺。威仪娴雅共姜女，岂可贪生泪暗滴。

忧伤缕缕意悄悄，鼠辈谗言夺命刀。淇奥善良民古朴，小人奸邪未曾消。静心细想扪心问，以手拍胸醒悟了。

东升日月照长空，鬼影阴风角落中。心事茫茫生厌恶，淇水荡涤浊归清。静心细想扪心问，欲想高飞万不能。

2. 《绿衣》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位美女诗人卫庄姜的作品，庄姜嫁给卫庄公后，夫妻不和，婚姻很不幸，她心中非常痛苦，于是她写了这首诗歌。也有人认为《绿衣》是一篇丈夫对亡妻的怀念，睹物思人，情意难忘，忧伤阵阵，相思梦断。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礼崩绿布外衣装，乐坏黄纱内里藏。愁苦忧心无限恨，不知怎样止悲伤。

反置尊卑着绿装，倒颠贵贱里黄裳。忧心愁苦无穷恨，怎样才能忘痛伤。

绿丝缕缕引悲思，丝茧春蚕自缚凄。追忆故人魂去远，无何过失错难知。

细粗葛布做成衣，苦雨凄风尽可欺。追忆故人魂去远，我心自慰梦中思。

3. 《燕燕》是华夏历史上第一位美女诗人卫庄姜的作品，像是在抒发她的情怀，然而她如何能够燕子凌空淇澳？庄姜唯有一腔悲愤，将歌声留给后世。有人说是庄姜送别某个妾室，辛弃疾有诗‘看燕燕，送归妾’，一个女人挥泪送别曾与自己争宠的人实不多见。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燕子凌空上下飞，前追后赶翅高低。君王妹妹南方嫁，远送城郊野外悲。模糊背影烟岚隐，泪泣伤情别妹时。

燕子凌空上下飞，扶摇直落变高低。君王妹妹南方嫁，远送城郊道别离。模糊背影烟岚隐，遥望伤情把手挥。

燕子凌空上下飞，翻飞燕语怨难知。君王妹妹南方嫁，远送南郊牧野辞。模糊背影烟岚隐，心碎伤情折转回。

托付终身仲氏依，重情厚道实须眉。温柔秉性心慈善，谨慎修身斐质资。先王养育恩常念，勉励人生话别时。

4. 《日月》是一首弃妇对丈夫变心的哀怨之歌。有人认为这首诗歌的作者是卫庄姜，所指责的男子为卫庄公。鲁诗则认为是卫宣公夫人宣姜为让自己的儿子寿继位而欲杀太子伋，寿为救伋而死，后人感伤而作。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苍茫日月碧空悬，普照乾坤亿万年。托付那人依有靠，身遭冷遇令心寒。难料世间多变化，全然不顾自新欢。

苍茫日月碧空悬，普照千秋大地宽。托付那人依有靠，冷言恶语令心寒。难料世间多变化，还恩报怨自新欢。

苍茫日月碧空悬，出自东方大海边。托付那人依有靠，却无情爱令心寒。难料世间多变化，伤怀忘却自平安。

苍茫日月碧空悬，升起东方大海边。敬重尊君如父母，却遭恶报善终难。难料世间多变化，无情还报泪无言。

《鄘风》里有一首《柏舟》，也是卫庄姜的作品，同一个作者的作品，为什么会分属《邶风》和《鄘风》？这也许是因为创作这些诗篇时作者分别身处邶国或者鄘国境内。

5. 《终风》是写一位女子被丈夫玩弄嘲笑后遭弃的诗歌。也有人认为是卫庄姜受丈夫卫庄公欺侮而作。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大风狂暴冷嘲吹，撇嘴相讥恶鼠眉。放浪丑行声大笑，令人心悸好伤悲。

大风狂卷起尘灰，感谢光临转瞬归。别后不来难再聚，悠悠思绪好伤悲。

大风蔽日漫天飞，地暗天昏白日灰。长夜失眠难入睡，相思枕上泪伤悲。

阴沉天色聚云堆，阵阵雷声愤怒威。长夜无眠难入梦，相思情愫泪伤悲。

6. 《击鼓》是写长年行役于外的士兵思念家乡和妻子，堪称天涯思乡曲。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震耳鼓声声，刀枪练用兵。城池修筑起，远去又南征。

跟随孙子仲，把宋与陈平。幻想回家去，忧心梦不成。

此地是何乡，战马弃何方？欲觅知何处？山间树下藏。

战死幸生同，早就有约盟。妻子相牵手，人生偕老情。

天涯沦落梦，命尽埋途中。地各一方远，盟约化作空。

7. 《凯风》代表着《诗经》淇奥孝道诗文化。古人认为是赞美孝子的诗，后人认为是七子孝事其继母的诗，这应该是一首儿子歌颂母亲并作自责的诗。诗以凯风、棘树、寒泉、黄鸟等比兴，从而构成了一幅有声有色的淇河卫地夏日景色图画。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夏季南风自古今，吹拂酸枣嫩柔心。幼苗弱小需呵护，养育深情报母恩。

夏季南风自古今，吹拂酸枣嫩芽心。善良圣母慈悲德，不孝男儿未报恩。

寒泉浚地自古今，浚地泉清慈母心。兄弟七人不大器，情难报还母亲恩。

歌声黄雀唱佳音，婉转歌声感动人。慈母生出不孝子，老来未报母亲恩。

8. 《雄雉》以雄雉比兴，表达对夫君的思念。雉就是山鸡，古人除了将竹比作君子，还将雉的品性比作君子的品行。无尽的思念，无限的牵挂，相思的感情层层叠起。日月往复，丈夫久役不归，关河阻隔，归期总是无期，生逢乱世，女主人又很担心在外丈夫的安危，可见其深思至爱之意。将大致意思翻译成今天的语言就是：

野雉雄腾飞，展翅任翱翔。想念情多苦，空思两渺茫。

野雉雄腾飞，上下叫声欢。远望茫茫雾，忧伤寝不安。

天天悲日月，夜夜梦悠悠。远在云天外，家乡盼白头。

天边那个人，不归可忍心。淡然无所求，何需用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