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工得胜利，护厂迎解放

诗书剑

胡恒信先生回忆录(8)

1947年11月,在中共武汉市委的统一领导下,在中共中原局城工部的直接指导下,由张月霞组织工人有序地办理有关“一一·七血案”事宜。

11月8日,总厂各工间全部宣布停工,谌家矶分厂和武昌分厂接着宣布停工。每个车间的工人组成几个小组,以车间为单位组成总组,每个总组推选一个代表组成“一一．七血案”支援委员会。　

　　9日,工人分小组开会讨论。有的工人说:“枪子没有眼睛,不饿死,说不定打死,连枪子都看见了,还怕什么。”有的工人说:“人家是为我们死的,给死人报仇,谁能不赞成。”工人的意见是统一的,坚决听从支援委员会的命令。

10日,厂内到处贴满了写着“给死人报仇!”“杀人者偿命!”“我们吃不饱肚子,我们要活命!”等等字样的标语。　　

　　“一一．七血案”支援委员会发表了《告武汉工人书》,《告武汉各界同胞书》。与此同时,工友们把有两书内容的传单散发到武汉的一些工厂里。这些工厂工友们看过了传单,又把有关内容写成了标语,在厂内和大街上的显眼处张贴起来。　　

工人们又成立了“一一·七”血案治丧委员会,提出了“杀人者偿命”、“为死者报仇”等口号。

南京枪炮厂工友闻讯也开展了罢工运动,提出了“我们生产枪炮,不能打自己人”的口号。还有上海等多地的工友也开展了罢工运动。一连串的罢工运动历时一个月之久。

11日,武汉警备司令阮齐到厂讲话。他说:“现在人已经死了,摆在那里不安葬不好,我看还是埋了算了。埋了马上开工,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工人大声问他:“白日杀人是否光彩？是否也就这样了事？”“你们做官的人打死人犯不犯法？你要说不犯法,我们就开工。你要说犯法,就依法办了,再开工。”

阮齐说:“打死人是法律问题,有法院处理。我可是警备司令,你们现在罢工就是扰乱社会治安,我就要管!”工人大声发问:“七号那天厂警队从硚口一直杀到行辕门前,我们没有看到有一个人来维持治安。今天我们给打死的兄弟伸冤,反倒犯了治安？”“埋了以后什么都答应,为什么现在不答应？”

说到这里,工人挥舞着拳头,齐声高呼:“杀人的偿命!”“枪毙凶手钱汉章!”

阮齐见状,感觉下不来台,连忙说:“还是推派代表来谈判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12日上午,月霞组织工友们召开了万人追悼大会。由骨干傅延庆以“反饥饿、反压迫、反内战”为题进行了演讲。会上宣布从当天开始罢工。

罢工期间,月霞每天都组织骨干们以马棚一地为主,进行演讲。同时配合以请愿、募捐等活动。

工友们在月霞的组织领导下,团结一致,坚持罢工。与此同时,由胡师傅组织工友们选拔工人代表。最终,工友们一致同意骨干傅延庆作为代表,准备与当局谈判。

傅延庆由胡师傅的陪同,广泛征求了工友们的意见。在工友们提出来的意见基础上,整理成“八项条件”。

　　12日是礼拜天,其他工厂的工友三三两两地来到了被服总厂,手里拿着香纸、蜡烛、挽联等物,前来祭拜死难工友。胡师傅组织守护灵堂者,将各厂工友的挽联,贴或挂了起来。

12日下午,丁海泉、蔡绍倪二位工友已被装殓在棺材里,在马场前的马路边上搭起了灵棚。由傅延庆和胡师傅组织工友分成多个小队,日夜轮班守灵。

武汉被服总厂的罢工运动,以及全国各地声势浩大的响应罢工运动,震动了南京国民政府。

14日,国民政府联勤总部派赵高参到厂进行谈判。

谈判前,月霞和工友们一起设想出几种情况,商议谈判中的对策。又组织多数工友围在会议室周围。选拔伶牙利齿的工友们集聚在会议室门口。

谈判中,工人代表提出了八项条件：1.逮捕凶手,执行枪决;2.撤销厂长徐福海职务,交付法办;3.死者都是黄陂人,必须按当地风俗,摇独龙送殡,到江岸站上车,送回原籍安葬;4.死者抚恤费各一亿元,受伤者按伤势轻重分别发给养伤费三、四、五千万元;5.停工期间工资照发;6.立即补发被克扣的三十万元奖金;7.复工后,工资按市场物价,随时调整增加;8.保证人身安全,不得任意打骂开除工人。

会议室外,骨干和工友们人头攒动,声势浩大;有人又大声喊起来:“到外面来谈判！”几乎所有工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会议室内,工人代表谈判语言铿锵有力,谈判理直气壮。本来想逐条刁难的赵高参等当局官员,慑于声势浩大的工人们的威力,在工人代表同意把“枪决凶手钱汉章”改为“交付法办”;把“厂长撤职”改为“厂长免职”后,被迫接受了工人的要求。

谈判从下午三点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

示意图为国民政府联勤总部武汉被服总厂原址,在武汉市硚口区汉宜路旁的原总后3510厂军需俱乐部附近部分区域。

15日下午两点钟，赵高参、特务头子孔庚率领一行人来到武汉被服总厂,当众宣布免除徐福海厂长职务、逮捕了钱汉章。钱汉章等特务,被傅延庆和胡师傅领着工友们押到死者灵前,跪下来反复磕头请罪。

16日,在月霞和骨干们的组织领导下,工友们进行抬棺游行,参加送殡者达万人以上。工友们抬着死难者的棺材从硚口出发,前往黄陂去安葬。沿路居民和商户纷纷摆出供品,烧香、烧纸来祭奠死难者。

这次罢工斗争的胜利,充分显示了武汉工人阶级的威力。此后一连串的罢工运动,拖延了国民党军队被服和武器的供应,支援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南下。

由于新任厂长也不照发工人工资及奖金,罢工一直持续到23日,终于迫使厂方接受工人要求,工人逐步复工。

到了1948年11月,武汉被服总厂接到命令,准备撤退到台湾。被服厂厂长一边组织工人把厂里能够搬走的机器设备尽量装车运走,一边鼓动工友一起撤退,并且一再向工友们许愿。

一听到这个情况,月霞领导的中共地下党支部再次抓住骨干,首先号召骨干留下,再由骨干去劝说其他工人留下。

他们说明了当前的形势,再次以国民党政府和被服厂负责人枪杀无辜工友、还要逮捕罢工领头人等等事实,来说服广大工友认清国民政府和被服厂负责人的行径,要大家留下来,不要离乡背井。多数工友听了劝说,留下来了。

武汉被服厂撤走后,只剩下厂房和搬不走的设施设备,还有丢弃的少数次要机器以及零部件。

3510厂曾经是国民政府联勤总部武汉被服厂的一部分,现在为“越秀·星汇云锦”小区

　原3510厂军需俱乐部现为“迅博体育”

遵照中共武汉市委的指示，武汉被服总厂地下党支部组织骨干成立了应变委员会,在应变委员会领导下,骨干们组织建立了护厂队,积极开展护厂活动。

为了方便工作,经过上级领导批准,武汉被服总厂地下党支部决定放弃在长堤街胡恒信等三位师傅居住处的联络点,另开辟一个更加方便工作的联络点。

月霞找到胡师傅,请他帮助在武汉被服总厂附近选择一个合适门面,开个裁缝铺。胡师傅即按照月霞的指示,开始在被服总厂附近选点。最后,选好了位于长堤街的一间房子,就陪同月霞查看。月霞同意后,即用比较低廉的房租把这房子租了下来。胡师傅又把师兄杨火田请来当师傅,由月霞和他当助手,三个人像模像样地开起了裁缝铺。

月霞指示胡师傅,一有空闲时间就到武汉被服总厂厂址查看护厂队工作情况,以及国民政府没来得及或撤不走的设备设施是否安全无恙。

月霞和胡师傅利用裁缝铺打掩护,继续在中共武汉市委和中共中原局城工部的领导下,开展他们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地下斗争,准备迎接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