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寒塘梅影

<p class="ql-block"><b>  前言:还有九天就是新的一年的元旦了。元旦是我父母亲的结婚纪念日,元旦后不久是我父亲的生日。本篇文章是我在2003年父亲节时,发表在江西省发行量最大的新闻周刊上的,今编辑于此,以纪念我远在天堂的父母。</b></p><p class="ql-block"><b> —— 2024.12.22 晚</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正文:</b></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母亲都已是耄耋老人,他们已携手走过了近60个春秋。再过两年,就将迎来他们的钻石婚了。</p> <p class="ql-block"><b> 一 介 穷 儒 VS 大 家 闺 秀</b></p> <p class="ql-block">  60年前,曾满腔热血为宣传抗日而奔波的父亲,流亡到了时为敌后的江西泰和县。在这里,他遇到了爱国士绅——曾当过县长,后辞职改任江西新建县中校长的我的外祖父。尽管父亲当时只是一介穷儒,但他风流倜傥而又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却又谦恭有礼的风度,使外祖父对他颇为赏识,很快提拔他当了教务主任;而父亲那首为庆祝抗战胜利而作的夺冠诗,则促成了他和母亲的好姻缘。</p> <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当时年轻漂亮聪明,也在该校任教。虽说看上去是娇小玲珑的大家闺秀,却颇具“阳刚之气”——她从小就不愿当什么“淑女”,一心只想“是个男儿身”。</p> <p class="ql-block">  在举国同庆抗战胜利的喜悦中,父母亲结婚了;几年后,在迎接新中国诞生的欢呼声中,他俩投身革命,成为当时最负盛名的“八一革大”第一期学员,毕业后被分配到南昌大学(校址在现在的省委党校内)任供给制干部。由于供给制没有工资,国家只管干部本人及革命后出生的孩子的吃穿。父母无力供养参加革命前出生的我的姐姐,只好另寻出路。</p> <p class="ql-block"><b> 相呴相濡的患难夫妻</b></p> <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的颠沛辗转,从香港回来的父母亲,总算经过不懈努力找到了工作:母亲考进了南昌某大医院,父亲则去了外地一所重点中学任教。两地分居,加上我们姐弟相继出生,因而经济日益拮据。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学校工作学习又抓得很紧,父亲难得回家,母亲便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承担起了全部的家庭重担。</p> <p class="ql-block">  我至今还记得那时母亲在上了一天班后,回到家里像打仗似的里外忙活的情景;我还记得,尽管我们家困难到要靠母亲卖血来维持生活的地步,但她宁可一年不添一件新衣服,也要保证我们的学习费用。母亲没有时间,也不善于表现她的慈爱,按一般标准来说她不算“慈母”,但她坚强、果敢、勤劳、能干,是我们家的顶梁柱。</p> <p class="ql-block">  生活的困难还能对付,最难堪的是政治上的压力。在那极左的年代,尽管父母亲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但由于海外有亲戚(尽管无来往),就免不了要受到或大或小的冲击。饱经风霜后的父亲,磨去了青年时的棱角,变得谨小慎微起来;而母亲则总是和极左势力顶着干,哪怕因此招来更大的打击。文ge时期,“知识无用论”泛滥,母亲却颇有远见地一再告诫我们:不能放弃学习,“肚子里有货”走到哪里都不怕。</p> <p class="ql-block">  不管外面“风浪”多大,也不管父母二人性格如何变化,他们始终相呴相濡、相携相伴,顶住了一个又一个的“浪头”,终于苦尽甘来,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b> 相携相伴的高寿伉俪</b></p> <p class="ql-block">  打倒“四人帮”后,父亲如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了青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他衷心感谢新时代新政策,感谢小平同志给了他新生。高考走入正轨后的那年,父亲教的班级,学生升学率名列南昌县榜首,因而被评为全县先进工作者标兵,以后历年被评为劳动模范,一直工作到七十岁才退休。</p> <p class="ql-block">  退休后的父亲,依然对生活热情满怀:他爱看书、读报、写作、种花、听戏(年轻时他还是票友哩),尤其爱逛新城——哪里有新建筑竣工他就往哪儿跑。</p><p class="ql-block"> 父亲还有一手好厨艺。1995年元旦他八十寿辰,正好又是他和母亲金婚纪念。于是他把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召到家里,亲手操办了一大桌喜宴款待大家哩!</p> <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常常说自己的晚年非常幸福:他有一份够用的退休金,有一副还算健康的身板,有四个出息而又孝顺的儿女。这一切让父亲觉得此生足矣,别无所求了。</p> <p class="ql-block">  母亲则一如既往地保留了她好胜、执着、忙忙碌碌、永不自满的作风。退休二十多年,按理说是赋闲了,可她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许多想做的事都未做。她每天除了剪报、看电视、学电脑、写材料外,最操心的就是她的亲戚们:那无儿无女的表弟,在养老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人欺负?广州的弟弟、弟媳,有没有受到非典的威胁?台北的哥嫂身体怎样?孩子们会常回家看望他们吗?9·11恐怖袭击,住在佛罗里达州的侄儿受影响了吗?这一大堆的事,让她愁得晚上睡不着觉,总想着要寄钱去,甚至想亲自去探望······</p> <p class="ql-block">  母亲不像父亲那样幸福写满脸上,她总觉得还有许多不尽人意处。比如她希望她的后代们能有更大的出息,经常寻找各种名人成功的例子来鞭策后辈。她尤其对自己要求甚高,总遗憾很多该做且能做的事尚未做成,因而积郁在心,便难免要抱怨,要发发脾气。</p> <p class="ql-block">  这种情况下,父亲一般是装聋作哑;有时等母亲发了半天的牢骚,他才冷不丁的蹦出一句“你哇什哩呀?我一句也冇听到!”轻巧巧把矛盾避开。</p><p class="ql-block"> 他们偶尔也会拌拌嘴,甚至互不理睬;但我们能感觉到,他俩不管怎么闹,骨子里还是互相关心的。</p> <p class="ql-block">  父母亲截然不同的性格给了我们姐弟四人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是良性的:对待学习和事业,我们都很执着,力求上进;对待生活和世事,我们又很豁达,随遇而安。“得意淡然,失意坦然”,“认认真真做事,快快乐乐做人”是我们的处世准则,因此即使面临再大的挫折和风浪,我们也能微笑应对,安之若素。</p> <p class="ql-block">  随着父母亲年事日高,我们越来越体验到亲情的可贵,越来越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幸福。我们衷心希望他们永永远远的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思维清晰、生活能自理,最好能成为吉尼斯大全上最长寿的伉俪!</p><p class="ql-block"> —— 2003年父亲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