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宽猛相济

花叶各半

二十六；宽猛相济

坐阵县衙的县太爷，见刘县尉带着兵卒出城迎敌，快二个时辰还不见动静，情急之下，踏上东门城楼，他用手遮挡阳光，向城外嘹望。太阳悬挂半空，大雾散去，突然东山坳方向尘土飞扬，喊声震天。按照部暑，刘县尉在南门的树林中，王捕头埋伏在东山坳。县令大汗淋漓，吩咐少得可怜的几个兵卒衙役做好准备，守护城门，不得让土匪靠近。恰在此时，数千青壮年，在王甲的带领下，来到东门城楼并禀报“县太爷，他们是来自各行业的庶民，为防土匪攻城自发前来助战”，县令见此向庶民鞠躬道“土匪即将来临，王甲，陈乙，吳丙你们各带三佰人，配合兵卒，衙役守护西，南，北门，其余在此等候调遣。

正在街上的古岚夫妻，王太原夫妻在县衙附近转了一圈，发现鲜有行人，有的店铺关门，有的店铺匆匆做了几单生意，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挂出今日不营业的招牌。一时街面乱哄哄，大人喊小孩哭，骡马街市关栅栏。他们只好回到旅馆，刚到房内只见娟妍一人，古岚忙问“娟儿你四弟呢”娟妍哭着说“四弟在你们出去不久，就对我说“他有急事，要我待在房内等爹娘回来，并再三交待那也不要去，外面很乱”，后我听到隔壁的人说“土匪要攻城，千万别出去”。才知有土匪要来攻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县令刚调派妥当，突然从城外不远的地方，传来哭爹喊娘的糟杂声，还未明白咋回事，一衙役上气不接下气跑来“县，县太爷他，他们败了”，县太爷急忙问“谁败了”，“土，土匪败，败了”，“不可能”，“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县衙喘息后，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我们安照古家三小子的调配，分作两部，分别埋伏于土匪的两端，巳时后约六百多土匪，气势汹汹杀奔而来。众衙役一见那敢对仗，吓得呆若木鸡，唯有古家小子及二十多名久经沙场的军卒，摩拳擦掌准备杀敌。待土匪进入包围圈后，三小子命令大哥取土匪首级，只见古家大小子，突然拔起一棵勺大的树，人一晃刹时高大无比，只见他像飞一样来到骑马的土匪头上，毫不费力将树连根带泥甩出去，一刹那土匪的肉身不知飞向何处，接着左一个右一个将土匪打得哭爹叫娘。众匪逃跑时，从城南飞出你的义子，只见他好像脚踏二只轮子，手舞一块红布，布一甩躺倒一大片，不一会土匪就只剩下一小半，齐齐跪在地上喊饶命”。衙役越说越有劲，县太爷紧绷的脸庞，终于露出了笑容。

县尉笑嘻嘻回到县衙，拱手对刚从东门回来的县太爷说“奇迹真是奇迹，有古家小子再多的土匪也无虑”。接着又大同小异重复了刚才衙役所讲的过程。大家七嘴八舌，一片嘈杂，此时只见王捕头风急火燎来到公堂，兴高采烈对二位大人说“启禀县太爷县尉，二百余名降匪已押往牢房，但人多地小，该怎么办”，县太爷说“即刻升堂，查清那些罪大恶极的惯匪，上报朝迋，予以处决，对其为生活所逼，误入岐途的，加以训导，予以释放”。刘县尉补充道“对那些有武艺，愿从军的另行按排”。

县太爷，刘县尉，王捕头众兵卒衙役欢聚一堂，庆贺一举消灭了进犯的土匪。古岚一家，王太原夫妻被安排上座，刘县尉举杯道“今日诚邀古岚一家，王太原夫妻及商贾，市民代表列席本县举办的庆功酒宴。大熊国自战乱以来，不但危害了本国的百姓，还将内乱漫延到了我们大陈国。长期盘踞在伍栗山的匪首王其平，在奸细的操纵下，勾结内奸贺乡长，前天率六百余众进犯县城。一时风声鹤唳，人心慌乱，商铺关门，庶民外逃。全县兵员不足百，官军远水难救近火，县城危在旦夕。火烧眉毛之际，苍天有眼佑我楚实城，生死攸关恰逢古岚全家，王太原夫妻特送县太爷义子古佳民来相聚。古家三小子古佳安听说土匪犯城，趁我等商讨剿匪之计，束手无策时，破门而入。信心十足向县太爷提出，剿匪无虑，吾自担先锋，在座的人们望着乳毛未褪的三小子，差点惊掉下巴。在上无援兵，下缺兵员的宭境下，又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用仅有九十余人的兵卒衙役，放手一搏。这一搏实属无奈，不承想这一搏不但彻底消灭了土匪，还发现了我县的宝贝，真是天助我也”。刚一讲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古佳安带着稚嫩的童音向大家介绍了战斗的经过。我们四兄弟也快十岁了，可能是上天的庇护，听娘伢及长辈讲，我们出世就随风长，有半大小孩高，这么多年我们继续一点点长高，差不多有你们大人耳朵高了，浑身的力气比砍树灭虫那会更大些。出生以来只在姐姐的陪伴下玩耍，从未走岀过大山，也未见市面，这次进城是太原伯要娘伢带我哩来，一是送小弟与义父团圆，二是来县城见下世面。本想好好的玩几天，谁知下午无意中听到县太爷几位，商量什么土匪来犯，缺少兵力无法抵挡的事。听到这消息不知是高兴还是觉得好玩，总之好像有什么力量，促使我推开了大门，后面的事各位也知道了。

大家面面相觑，赞叹不已。刘县尉说“古家四小子是我县的宝贝，县太爷认佳民为义子，更是我县的一大喜事，望古岚全家及众位乡邻常来县衙走走”，刹时再次响起掌声。古岚情深义重地说“我的四个儿子，是上天对我与婆姨的厚爱，他们没什么本事，就是力气大点，肯动脑子肯帮忙，对娘伢孝顺，对长辈尊重，对邻里和睦，唯一的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看不得人欺负人。这次我们送四小子与义父团圆，可能也是上天的安排，碰到了该死的土匪王其平，县城即已平安无事，明天就打道回府，望各位公爷多多指教四小子，让他成为朝迋有用之才”。李万良站起来，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此次得以顺利消灭土匪，除各位同心同德，将士努力，市民鼎力支持外，古家小子功不可没，县衙一定奏请皇上予以嘉奖。当前关押的二百余土匪，经甄别除个别劣迹斑斑，自行入伙的土匪外。大多数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他们有的是被骗，有的是迫于生机，并无恶行，如何处置，先听听各位意见，做到决不放过一个坏人，绝不怨枉一个庶民，恳请各位参与，人多智广，大家解难题”。

听罢通报，众人表示县衙此事做得即顺人意，更合天意。只是如何处置那些逃难中误入歧途的流民，众人一时无良策。特别是古岚王太原他们，即忧心忡忡又爱莫能助。议事陷入僵局，都为那些千里逃难，九死一生的流民捏把汗。许久许久只见古岚王太原，悄悄的商量了什么，沉思良久，双眉紧蹷的王太原缓缓站了起来，对众人鞠一躬，打开浑厚的男中音“各位，在坐的只有俺夫妻，古岚是十年前从大熊国战乱中，经九死一生逃到此地，一年多的乞讨与漂泊，受尽了人间的凌辱，偿尽了人间的苦辣酸甜。逃难路上的劫波，又有多少人体会得到，千里逃亡路，多少血和泪，命悬一线，又有多少人能生存，唉！我们这些出生在大熊国的人，真是生不逢时。能在深渊中生存下来的人，真是祖宗有德，或前世做哩好事。面对关押的那些土匪，真是感概万分。牢房中那些曾参加了王其平土匪的人，真的是逃离虎口，又误入狼群的可怜人。我作为庶民讲句实在话，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我与古岚认为，均能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良民。为减轻县衙的压力，根据我村的现状及周围发展的空间，愿意接受五十至六十人的安置”。

王太原随一衙役，穿城而过来到城北关押所。用条石圆木改建的临时牢房，关押着近一半的土匪。当王太原用家乡话与之交流时，众多的土匪激动地说“自南逃数年来，第一次听到乡党的话音，倍感亲切。千里逃亡难觅乡音，虽身陷囹圄，却热泪盈眶，天地浩劫，数百之众，逃到南方，不及一半。为了苟活，误入匪窝，再也听不到优美的三晋话”。他们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纷纷从栅栏伸出手来，觉得他们见到了世上最好，最通情达理，最了解流民苦楚的人。一牢役说“这位就是旗形山北方村的王太原”，土匪们一听声泪俱下大声叫道“王掌柜救救俺们吧，俺们逃难路过伍栗山时，被山上下来的数十名土匪拦劫，赤手空拳的我们虽有数百之众，怎敌得过身强力壮，大刀长矛的土匪，一番搏杀除丢下一半多人的尸体外，近百人只能乖乖的进山为匪。由于饥饿与疾病，十多人倒毙在进山的路上，到了土匪窝头目一看，又将十多名老弱病残的人送入深山，二百多逃亡路上的伙伴，己不及数十人。幸存的人每天天不亮就得劳作，月亮高挂西山才可歇息，经五六年的煎熬，到现在已不及三十余人”，说到此有的土匪己泣不成声。土匪们继续说“土匪头目不断劫掠流民，以补充他的队伍，据说王其平曾潜入北方村，见王太原古岚及村民，均高大威猛，却为人慈和，特别是听说开凿山道，刚三岁多的孩童砍树灭虫，火烧馒头石，深夜运石灰，吓得魂飞魄散。经常对喽啰讲“谁都可搶可杀可劫，唯独别惹旗形山的人”。今见王太原纷纷表示，愿跟旗形山人讨生活。

回到旅馆，王太原将在牢房中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与古岚夫妻讲了。黄娟说“人犯错不怕一时，只怕一世，只要他们愿意改，我们就应该拉他们一把”。古岚说“我们村现有耕地，难以容下近百人，不知沿南溪河逆流而上，有不有可开发的空旷之野，那样才有办法，才能更多地按排一些人，才算完美”。王太原说“我们与李县令，刘县尉商量下”。

自伍栗山土匪被消灭后，市井热闹，百姓安居，县衙清静。李县令，刘县尉，王捕头再次与古岚，王太原反复商讨被抓土匪处置问题。王捕头说“近二天的突审，已”甄别出了十余名恶贯满盈的贯匪，其它大多数都是被逼无奈，其中不乏也有正义感的人。有一生得高大威猛，满脸虬髯的豫西人氏叫牛天塆，通过在押不少人的证实，此人武功了得，曾做过王其平的贴身保镖，因不满王对庶民的搶劫，滥杀无辜而拒绝行动。引起王其平的极大不满，明里暗里想将他除掉，无奈他人缘极好，多次化險为夷。此次进犯县城，是他将近百名误入匪窝的流民，组成一个大队，由他带领打先锋。进入县城地界，一招手暗示几名心腹见机行事，脱离匪窝另寻出路。后见大公子飞身击杀了王其平，他即刻将十几名惯匪击杀，其余数十人不但未与兵卒衙役开打，还前队变后队，又击杀了十多名死心塌地的喽啰，此人现被关押”。大家觉得此人可利用，但应给人生存的空间和条件。李县令说“大体原则，关押的土匪，除首恶者非杀不可上报朝迋外，其它人员再次核准核实，不予追究，并从县库拨出一定银两，給予出路。并拜托王太原，古岚二位贤弟回旗形山后，与捕头实地戡查地形，落实安置事项。另外县衙奏请朝廷，以旗形山为中心，开办一所官办启矇公校，吸纳包括刘家庄村及以后来的子弟入学，望二位贤弟配合”。

王捕头，古岚，王太原，沿着峰尖山逆南溪河而上。峰尖山海拔千米，山势陡峭，远看如倚天之剑直插云端，常年雲雾僚绕。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山峰，如众星捧月，叹为观止。站立南溪河畔，峰峦叠嶂，青翠的树林，茂盛的枫林，漫坡的油桐树，高大的香樟树，摇曳的楠竹，陡峭的山路，飞翔的岩鹰，尽显南方之美。一条清澈见底的南溪河，发源于深山中，在此形成一巨大的河湾，一望无际的垅野，冬茅遍地，荆棘纵横，野兔奔跳，黄鼬出没，河柳青翠，鱼儿游弋。三人特感兴奋，真是苍天所赐，好一块肥沃的土地，它前有南溪河，后倚峰尖山。与旗形山隔河相望，不到半天的路程，与刘家庄呈品字型，镶嵌在南溪河的中段。河水从中流过，面积数千亩，是块静待开发的处女地。

牛天湾在王捕头的带领下，出东门朝峰尖山走去。他们挑着朝迋发放的救济粮及生产工具，从五河集穿圩而过，来到黄坑。路越来越陡峭，山越来越大，众人边走边看边议论，此山虽未有伍栗山高大但也險峻，特别是鬼见愁好似鬼门关，三魂七魄不知何处。过了黄坑，一路平坦，碧峰环绕，树林青翠，各种小型动物，一闪而过。到得千步梯，刚修成的新路，数百米之长，被烟熏火烧的痕迹清晰可见，巨大的悬崖下堆积着又红又黑的碎石，一条犹似天路的小道，己无行走的痕迹。穿过桠口视野豁然开朗，黄色的房子分布在各个山头及河旁。

大家吃饱喝足后，从古岚家的四合院来到坪前，四十多个北方壮汉，除原有的行李外，每人增加了一把砍刀和锄头，满脸虬髯的牛天湾站在众人面前，洪亮的声音回荡旗形山上空“各位乡党，我大家早己认识，一路历经磨难，背井离乡，失去亲人，本以为来到南方，有好的归宿，怎奈上了土匪的当，干了几年不光彩的营生。现在好了，县太爷不但没杀我们，还为我们送来了救命粮，并在古岚王太原乡党的斡旋下，被安置在离此不远的南溪河畔。刚才大家所吃之食，均是北方村村民所赐予，受人一粥一饭当涌泉相报，俺们只有努力劳作，将是最好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