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了 干塘了

水萝卜

作者昵称：水萝卜

美篇号：18371134

时光荏苒，眨眼间又快过年了。我的思绪万千，浮想联翩。常常穿越时空隧道，回到几十年前。许许多多往事，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尤其是村里过年前，干鱼塘的情景，让我终生难忘。

1960年的冬天，乡下老老小小全都是饥肠辘辘，寒冷的时间显得很漫长。

七十多岁的奶奶，想尽办法，采摘野菜给我们吃。削油栎树皮，挖土茯苓，晾晒干了，礁成粉做成粑粑给我们吃。奶奶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每走上一两百米，便坐下歇一会儿，再继续前行。我和大妹妹象饿极了的狼崽子，奶奶老是省下食物给我和大妹妹吃。我们也咽过糠粑，解大便成了难题，只好用手指头，一粒一粒的掏出来。

妈妈因为刚生下小妹妹，营养跟不上，身体出了大毛病，爸爸将妈妈接去了他工作的地方，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妈妈和小妹妹。

快过年了，村里唯一的一口鱼塘，成了大家的期盼。这大过年的，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分给大家过年，将鱼塘干了，也许多多少少能分点给各家各户。

这个消息一发出，村里的小伙伴们都高兴得。欢呼雀跃，奔走相告。那天，我们几个放牛娃，不想去离鱼塘远的山上放牛了。一齐将牛牵去了鱼塘附近的田垅里，让它啃着田间地头稀疏的小草。

下午了，鱼塘里的水排放得差不多了。我们早早的将牛赶了回去。并拿来了洗脸盆和滤米笤箕。

鱼塘里没看到有几条大鱼，小鱼儿倒是不少。村里有个老规矩，大鱼儿抓了归公，统一分配，小杂鱼儿，可以尽管抓，谁抓到归谁。吸引众小伙伴们的，就是能让我们去抓小鱼。

这天寒地冻的，脱掉鞋子袜子，高高卷起衣袖子，挽起裤腿，下到泥水里是需要勇气的。那时候的我们，都特别勇敢，居然是脱掉了碍事的棉袄，毫不犹豫的一齐下到了泥水里，泥水没过了小腿，快到了膝盖。感觉泥水里还挺暖和的，只有裸露出来的手臂凉嗖嗖的，让人不寒而栗。在泥水里游动的小鱼儿，似乎给我们打了兴奋剂，寒风刺骨不会在意。

这鱼塘占地一亩多，里面有口井，冒出来的水暖暖的。捉鱼的人有三十几个，大人敢去中间深水区，腰间系上鱼篓，抓到的鱼，往鱼篓里一放。有人抓到了鲤鱼，还说：“鲤鱼弓弓背，抓了没有退”。意思是说，谁抓到了归谁。

我只是在鱼塘水浅的地方捞小鱼，怕弄湿了裤子。我捞上来的都是小麻汝沽，鱼身上有斑点，小手指头大一条，圆圆的身子。捞了三五条小的，便放进洗脸盆里。偶尔会捞上条小鲫鱼或长鲫沽，但我更喜欢麻汝沽，它不用开膛取内脏，稍稍一挤，鱼肠中的鱼屎就全出来了，吃起来也不会有鱼刺哽喉。这鱼塘里，麻汝沽比较多，浑浊的泥巴水，它只能浮在上面，特别容易捞。天很快就黑了，直到看不见了，我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我和小伙伴们，人人都收获满满。我的小脸盆，泥巴水和鱼也有大半盆，端起来很沉重。

兵妹妹和他弟弟，捉的鱼比我要多许多。国满满和他弟弟小满叔，提回来了一大桶，六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了。那些大人，就更不用说了。我的大妹妹还只五岁，我只能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回到家，奶奶直夸奖我，说我捞回来的小鱼儿，比奶奶预想的要多许多。奶奶让我赶紧洗脸洗手和脚，说我是个小花脸，衣服、脸上、头发上到处都是泥巴。

村里也分了鱼，我们家只分到了一条鲢鱼，还不足两斤。奶奶说，这样的鱼不能用来敬神，敬神要用有鱼鳞的鲤鱼和草鱼。

我捞的小鱼，有五六斤之多。我和奶奶将鱼处理好了，撒上盐腌制一下，做成了小干鱼。香香的火焙鱼，要等爸爸妈妈过年回来了再吃。

又快过年了，堂侄儿勤来电话了。说他家的鱼塘里，鱼儿挺多的，耽心卖不掉。青草鱼有十几斤一条，还有贵鱼，鳊鱼等，到时候干塘了，会给我们送些过来。

缺吃少穿的往事远了，模糊了，我却忘不了过年前干鱼塘。童年的回忆，下塘抓小鱼，那是最快乐的游戏。打雪仗堆雪人，成群结队去看大戏，都无法与抓小鱼的快乐相比。

（说明：所有图片，都是作者用手机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