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正在消失（103）街上再也无人卖黄泥

张光友

【内容提要】随着城市居住环境的改善，成品煤制品己然十分方便购买，加之管道煤气的大面积普及，多数城市住户家中不再使用煤炭，居家无须再用黄泥，沿街叫卖的声音自然消失。 街上再也无人卖黄泥 现在的年轻人或许并不知道，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前，城市的住户，家家都要购买一样看似不起眼，却天天都要用的物品：黄泥。由此也催生了一门职业：城市挑卖黄泥的人。彼时，无论南北城市的大街小巷，总会活跃着一批这样的人，手推着斗车，里面装着黄泥，挨家挨户地叫卖：“卖黄泥，上好的糯米浆黄泥”。 城里人居家买黄泥，当然不是为了种花养草，而是日常生活的必须品，黄泥之于居民生活，如同今天的水与电不可或缺，黄泥的主要甪途是与煤混和捣成煤泥，便于燃烧。上了年纪的城市老人都知道，家中的煤炭是不能直接烧火的，这一方面是因为纯粹的煤没有粘性，不好处理煤灰，另一方面则是那样烧浪费太大。因此，必须掺和进一些黄泥调和后再烧，这样会有诸多好处，一是改善煤炭质量。黄土中富含粘性物质，它可以与煤颗粒结合，形成块状物质，从而使煤的质量得到改善。同时，黄土中的矿物质可以填充煤的空隙，增加煤的密度和硬度，提高煤的热值，使得煤的利用价值大大提高。二是减少煤炭的挥发性。煤中的挥发性成分会随着煤的损耗而释放出来，导致煤的质量下降。而黄土中含有的氧、氢、铁、钙等元素可以与煤中的挥发性成分结合，形成稳定的化学结构，从而防止煤在运输和使用过程中的挥发。三是提高煤炭的稳定性炭。黄土粘合剂可以使煤的内部结构更加紧密，防止煤的坍塌和碎裂。在煤炭运输过程中，黄土粘合剂还可以减少煤的颗粒飞扬和积灰，提高煤炭的稳定性。 当时的城市还没有做藕煤的厂家或店铺，人们自己也不会做藕煤，人们大都是将煤和黄泥拌在一起，因此家家都需要黄泥。依一般家庭主妇的直觉，拌了黄泥的煤经烧，也成团不易从炉条中漏掉。城里人自己去挖黄泥很辛苦，也很难找到质量好的黄泥。黄泥用量不多，价格也便宜，一担黄泥大多只要人民币一角钱左右，能用上一两个月。卖黄泥时，他们的竹撮箕虽然很小，但堆成尖尖的四面体，还进行了拍打，让人感到份量很足，无论哪个买家都不会说这一挑黄泥分量不足。不仅城里人买，就是城边上的住户，因为住处附近不是第四纪红土，根本没有适合拌煤的黄泥，也常去买黄泥。 北方城市相对南方城市而言，对黄土的需求量会更大一些，主要有几个方面的因素：一个是做饭、取暖。彼时一般商号或老百姓都是用煤球，这煤球就是煤铺找摇煤球的工人，在煤末儿里加黄土搅拌，摊成厚片，切成方块，再放入大筛子里摇成的。因为黄土有黏性，能将煤末儿粘在一起，所以是必须掺加的。刚入秋，煤铺及需求量大的商家就开始做准备了，他们是需要黄土的大客户。这是卖黄土的一个旺季，都是买家提前和卖黄土的预定好，说好大约得用多少车，会按预定的价格按时送到。卖黄土的一般都是郊区农民，天不亮，就到城外大坑里去挖。所以卖黄土是没有成本的，只要有辆车就行，挣的是力气钱、辛苦钱。除了给煤铺、商号、机关约定送，平常都是进胡同或沿街叫卖。他们进胡同会大声吆喝：“黄土噢，卖黄土嘞！”有需求的就会出来招唤。住户之所以也要买黄泥，一个是住房空间宽敞的住户，嫌煤铺卖的煤球掺黄土太多，烧起来热度不够，而且燃烧后容易结焦，所以家里自制煤球，就是把买来的煤块筛一下，筛下的煤末，买来黄土，再找人到院子里专门制作，晒干贮存。所需黄土，就靠这些串胡同叫卖的了。再一个是抹屋砌墙用。北方人住的平房是砖土混合，有个需要修补、砌墙的地方，或想搭个小棚，垒个动物窝，都得用黄土。那时也随便，四处捡些碎砖头，让卖黄土的送几麻袋土进来，在地上围成一堆开始和泥，再找几条旧麻袋给剁碎了，掺到泥里，北方人叫掺叫“麻刀”，有增加泥土之间黏合连接的作用，能防裂。几袋黄土，一堆碎砖头，很快就变成小屋的雏形了。那时虽也有卖洋灰、青砖的，但是较贵呀，本来生活就艰难的人家，自然不去花这些钱。而廉价的黄土，解决了眼前生活中的一个大难题。那是“黄土碎砖砌成房，能躲酷暑能避凉。穷人钱少能办事，多亏卖土送货郎。”还有那些家里养花多的，花盆里所需要的土，也是卖黄土的主顾了。 挖黄泥卖，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顾主们对黄泥是有要求的，那种泥必须纯净不含杂质，捏在手中可以握成团，丢下去四下松开的黄泥，是最受欢迎的，据说当年因为挖黄泥，还出了个土夫子，据有关史书记载，土夫子们一开始并不行盗墓之事而是以卖黄泥土为生，随着泥土需求的增加，以及经验的丰富，这些以卖泥土为生的人们便发现了古墓墓坑里的泥土是最好的，于是他们便开始挖掘古墓，随着泥土被带走的自然有一些古人的陪葬品，之后，闻讯而来的古玩爱好者们便花钱收买了这些古玩器具。渐渐的，这些以卖泥土为生的人们便发现挖掘古玩得到的回报远远比卖泥土强多了，于是，他们便以盗掘古墓的文物为目的，就这样，当初的泥土生意人如今成了盗墓贼，而“土夫子”也就成了他们的诨号。 当然，多数的卖黄泥人并没有那么幸运，他们只能依靠出卖自己的苦力，换取几文生活费用，他们是城市最辛苦的低层人，那时经常能看到，在街口大树阴下，卖黄土的在那儿休息等买主。他们饿了就是吃带的饭团，就几块咸菜，偶尔会有好心的居民给他们端来一碗热水，若那样若，这便是一顿丰盛的午餐了。如果一车土卖完，他们会立刻出城再装一车，为多挣几个钱，有时一天好几趟。 随着城市居住环境的改善，成品煤制品己然十分方便购买，加之管道煤气的大面积普及，多数城市住户家中不再使用煤炭，居家无须再用黄泥，沿街叫卖的声音自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