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君子

禾庐

初冬，来到上海博物馆东馆的历代绘画馆，看到了元代倪瓒的代表性画作《六君子图》轴。倪瓒与吴镇、黄公望、王蒙并称为“元四家”，画风独特。此图采用三段式构图，近景坡岸上绘嘉树六株，远山干笔皴擦，笔致酒脱疏放。幅上有黄公望题“居然相对六君子”，也就成了画名。此图画于至正五年（1345），作者时年四十岁。

此画作典型地反映了“两山隔水”和“折带皴”的特征，成为了倪瓒风格转变的重要标志，并开创了独特的“一江两岸”、“两山隔水”式的构图先例，是倪瓒的代表作。

画面描绘坡陀上六株树木劲挺列植。湖面宽广无波，江上峰峦遥接远空，气象萧索清旷。在技法上，倪瓒独创了“折带皴”技法，以中锋和侧锋混用，描绘出江南地区特有的水边坡岸和长条型石头。画很精彩，引得一众名人因画而跨时空相会，画内外跋语不少。不过此画没落到乾隆手中，画面得以完整了不少。

明万历年进士李日华《紫桃轩襍缀》书中说：“倪云林为卢山甫作六君子图，乃松柏樟楠槐榆六树，气象萧索，有贤人在下位之象。”

成亲王在右禳边题跋：“李君实云云林六君子图乃松柏樟楠槐榆六树，行列修挺，疏密掩映，位置得宜，而皆在平地，且气象萧索，有贤人在下位之象。岂当日运数否，塞高流隐遁而为是与。

云林《六君子图》乃元人名迹中有数之物，与大痴《富春山居叔明听松》二图同藏。

天府嘉庆已巳，香东少宰蒙赐出洵词林稽古之荣，不然人闲安得覩此名迹也。成亲王。”

倪瓒经常一画多跋，画静跋不静。一众人也添跋凑热闹，还好没有乾隆老儿。

还是王铎有教养，在禳边上题记，让人高看一眼，

云林枯笔，也是干笔，画出了一番具有识读性的面貌，让人过目不忘。

董其昌诗塘题跋：“云林画虽寂寥，小景自有烟霞之色，非画家者流纵横俗状也。此幅有子久诗，又倪迂称子久为师，俱所创建，真可宝也。壬寅重九后二日观。董其昌。”

黄公望，号“大痴”，比倪瓒年长三十二岁，当时已是七十七岁的老者。黄公望曾以十年时间为倪瓒绘制《江山胜览图》浅绛山水卷，卷长二丈五尺有余，倪瓒对黄公望的才华推崇备至，尊称其为“老师”，表明两人之间的深厚交情。黄公望画中题诗云：“远望云山隔秋水, 近有古木拥陂陀, 居然相对六君子, 正直特立无偏颇。大痴赞云林画。”

画中大痴题跋左侧是元代朽木居士题写的七言绝句：“江头碧树动秋风，江上青山接远空。若向波心添钓艇，还须画我作渔翁。”

《六君子图》作于元至正五年（1345年）四月八日，从倪瓒的题记：“卢山甫每见辄求作画，至正五年四月八日，泊舟弓河之上，而山甫篝灯出此纸，苦征余画，时已惫甚，只得勉以应之。大痴老师见之必大笑也。倪瓒”，这幅画的创作目的是应友人所求。

吴兴钱云题诗：“黄公别去已多年，忽见云林画里传。二老风流辽鹤语，悠然长卷对江天。”

王铎题语道：“画之简者，具神骨韵气则不薄，以气有余也。倪云林兹图高淡疏远，不稠不浓，譬之渊明与柴桑辈，逍遥敷浅，烟浦间萧条，高寄脉为，为领略斯，堇堇论画观也欤。明崇祯十三年端阳后五日。隐渔王铎题为北海孙父母，时在北畿，同观吴达可申素园也。”

注：吴达可，宜兴人，万历年进士，官至通政使。董其昌将《富春山居图》画卷典押于身份显赫的收藏家吴达可，清顺治年，吴达可将画传给了孙辈吴洪裕，他临终前，欲带《富春山居图》殉葬，让侄子吴静庵投入火盆殉葬与他。画作投入火盆的一刹那，吴静庵眼疾手快抢救于火海，画作才得以幸存，但断为长短两段，装裱后的《富春山居图》短段为《剩山图》，长段为《无用师卷》。

元赵觐题诗：“天风起云林，众树动秋色。

仙人招不来，空山倚晴碧。”

王懿荣题记。

清代诗人、内阁学士周寿昌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