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馆翰墨

禾庐

初冬，上海博物馆东馆的书法馆终于开放了，终于有了看上博“压箱底”佳作的机会了。

三件青铜器藏品，被制成了不锈钢条栅三维造型，摆在大堂中，既传统又时尚，上海的缩影。

北宋苏轼《楷书祭黄幾道文》卷。苏轼（1037-1101），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州）人。北宋文学家、工书画，书法位居“宋四家”之一。此卷楷书是苏轼与其弟苏辙联名哀悼好友黄好谦的祭文，书于元祐二年（1087），作者时年五十一岁。

释文：“维元祐二年，岁次丁卯八月庚辰朔，越四日癸未。翰林学士、朝奉郎、知制诰苏轼，朝奉郎、试中书舍人苏辙，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昭告于故颍州使君同年黄兄几道之灵：呜呼几道，孝友蒸蒸。人无间言，如闵与曾。天若成之，付以百能。超然骥德，风骛云腾。入为御史，以直自绳。终然玉雪，不污青蝇。出按百城，不缓不拒。奸民惰吏，实畏靡僧。帝亦知之，因事屡称。谋之左右，有问莫应。君闻不悛，与义降升。吾岂羽毛，为人所鹰。”

释文（续）：“抱默以老，含章不矜。环堵萧然，大布疎缯。妻子脱粟，玉食友朋。轼迁于南，秋谷五登。坐阅百吏，锥刀相仍。有斐君子，传车是乘。穆如春风，解此阴凌。尚有典刑，紫髯垂膺。鲁无君子，斯人安承。纳币请昏(婚)，义均股肱。别我而东，衣被仅胜。一卧永已，吾将安凭。寿命在天，维圣艾增。君赵魏老，老于薛滕。天亦愧之，其世必兴。举我一觞，归安丘陵。尚飨。”

卷中用笔轻重相宜，结体倚侧不拘，布白爽畅有致，通篇严谨朴拙然神采灿然，内容多相吻合，字行间里传达出肃穆、缅怀的心境，充分展示了一代大文学家和书法家的深厚文学修养和高超的书写技巧，为苏轼书法精品之一。

书写这篇祭文，苏轼将自己的感情完全控制在笔端，没有让它随便流溢，但却让我们感到字里行间浓情欲滴，使这件作品在表达作者悲哀的感情上登峰造。

整幅全卷。*

从未亮相的元赵孟頫名品《行书手札册》。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宋太祖十一世孙。官翰林学士承旨，赠魏国公，谥号“文敏”。工书，各体皆能，开一代书风。此系其致亲友费拱辰、吴瓘等人信札合册，为中年至晚年所书。

《张度隶书题签：赵魏公十二札真迹》。

《徐用仪书法题识》。赵孟頫信书十二札，其中六札都和嘉善的吴氏家族有关，包括赵孟頫写给吴氏家族三代人的信札。其中，吴森，字君茂，号静心，是元代嘉兴魏塘（今嘉善县魏塘街道）人，与赵孟頫是知交，吴森的子孙也与赵孟頫多有往来。

《拜纳帖》。

《得所画书帖》。

《致吴静心札》，是赵孟頫写给吴森的信，当中提到赵孟頫的小女儿去世。吴森寄了一些书画请他题跋和签，并请他书写《九歌》。

《手札册》中有二札是写给吴彦良，即吴森长子吴汉英，讲述的都是日常琐事，行书《人至得书帖》札中提及“发至物已领，仕女图就付去人奉纳，人还，草草奉答”。

写给吴彦良（即吴森长子吴汉英）另一札，自述“贱体自秋来苦痢疾，今虽稍愈，然藏府尚未调适”，又推荐了一个门生去吴家。

吴森去世之后，其长子吴汉英不远数千里请他为父亲写墓志铭，赵孟頫在此回复的信札中写道：“书慰国用、景良贤昆仲大孝……相去数千里，无由奉唁。唯节哀顺变，以全孝之大者。所喻墓铭不敢辞，谨写定奉纳，便可上石也。”当时，已经60岁高龄的赵孟頫携妻子管道升正在大都任职，距离遥远不能前去吊唁，但答应了写吴森的墓志铭。

行书《致莹之舍人大孝贤昆仲》。

明宋克《草书唐宋人诗》卷。宋克（1327-1387），字仲温，号南宫生，江苏吴县人。官凤翔同知。“北郭十友”之一。工小楷，擅章草。此系访友人徐彦明时所书，杂录唐宋诗歌数首，用笔爽健，圆劲自如。书于至正二十年（1360），时年三十四岁。

宋克此卷草书写得十分圆熟，通幅书作一气贯注，于使转中见点画，笔力清健，行间栉比，有错落之妙，很明显在这段时期中他的草书受二王的影响较大，以今草为主，偶有章草夹杂其中，正其风格尚未形成的初创时期。

在赵子昂、康里子山书风一统天下的元代，宋克既受到复古思潮影响，也通过其师承得赵子昂、康里子山法。尽管几经嬗变，从其字体风格及用笔特征上仍可看到前贤影子。

吴宽评其书谓：克书出魏晋，深得钟王之法，故笔精墨妙，而风度翩翩可爱……仲温书索靖草书势，盖得其妙而无愧于靖者也。

宋克的日课多是临写章草，这卷草书就是以章草为形质，用今草笔法化之，自我作古，形成了既古雅又潇洒、既规矩又奔放的个性化草书。

宋克学书取法甚高，楷宗钟繇，行书慕二王，章草学皇象之《急就章》，笔力清峭劲拔，笔意圆融洒脱，尤其是他的小草和章草，冠绝一代。*

明董其昌《行书临颜真卿裴将军诗》卷。董其昌（1555-1636），字玄宰，号香光居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官南京礼部尚书，谥文敏。擅书，此卷用笔沉厚，苍劲浑古。书于崇祯三年（1630），时年七十六岁。这卷行草书，高头大卷，字大如拳，与原帖出入较大，董氏风格十足，妥妥的意临之作，为其大字代表作。

颜真卿《裴将军诗》的原作是“破体书”，杂揉了楷、行、草诸体，字里行间转接突兀，具有很强的刺激力和形式感。董其昌的“意临”书作变成行草书。

虽说董其昌的临本延续了颜真卿的用笔特点和结体方式，但是总体上看，算是比较中规中矩。如果两者放在一起比较的话，颜真卿的原版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董其昌临本则有点天女下凡的意思，让人比较容易接受。

《裴将军诗》释文：

“裴将军

大君制六合，猛将清九垓。

战马若龙虎，腾陵何壮哉！

将军临北荒，烜（xuǎn）赫耀英才。

剑舞跃游电，随风萦且回。

登高望天山，白雪正崔嵬。

入阵破骄虏，威声雄震雷。

一射百马倒，再射万夫开；

匈奴不敢敌，相呼归去来；

功成报天子，可以画麟台”。*

明王宠《草书古诗十九首》卷。王宠（1494-1533），字履吉，号雅宜山人，江苏苏州人。工书法，擅行、草，尤长于小楷。书录汉乐府《古诗十九首》，用笔遒逸，结体雍容凝练，气度闲雅。书于嘉靖六年（1527），时年三十四岁。

《行行重行行》释文：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反。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青青河畔草》释文：“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

《青青陵上柏》释文：“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

《今日良宴会》释文：“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

《西北有高楼》释文：“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一弹再三叹，慷慨有余哀。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涉江采芙蓉》释文：“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明月皎夜光》释文：“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昔我同门友，高举振六翮。不念携手好，弃我如遗迹。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良无磐石固，虚名复何益。”

《冉冉孤生竹》释文：“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过时而不采，将随秋草萎。君亮执高节，贱妾亦何为！”

《庭中有奇树》释文：“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迢迢牵牛星》释文：“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回车驾言迈》释文：“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东城高且长》释文：“东城高且长，逶迤自相属。回风动地起，秋草萋已绿。四时更变化，岁暮一何速！晨风怀苦心，蟋蟀伤局促。荡涤放情志，何为自结束！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音响一何悲！弦急知柱促。驰情整巾带，沉吟聊踯躅（zhí zhú）。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驱车上东门》释文：“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去者日以疏》释文：“去者日以疏，生者日已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生年不满百》释文：“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凛凛岁云暮》释文：“凛凛岁云暮，蝼蛄夕鸣悲。凉风率已厉，游子寒无衣。锦衾遗洛浦，同袍与我违。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良人惟古欢，枉驾惠前绥。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既来不须臾，又不处重闱。亮无晨风翼，焉能凌风飞。眄睐（miǎn lài）以适意，引领遥相希。徙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

《孟冬寒气至》释文：“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客从远方来》释文：“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明月何皎皎》释文：“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纬。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引领还入房，泪下沾裳衣。”

整卷书作意味隽永，韵致飞越，很有节奏感。可以看出他深厚的“二王”功底和同时代书家对他的影响。

此书卷是从祝允明《古诗十九首》脱胎而来，可见出祝氏书法的影子。据记载，当时文征明的儿子文嘉得知祝允明手头拮据，便准备了极品茧丝高丽纸放在桌上，诱使祝允明挥笔写下了此卷，借此给了他一笔酬金。

王宠在跋中提到曾借来此卷，“临摹数过，留案上三阅月，几欲夺之，以义自止。”

可见他对祝允明草书的景慕和祝允明对他的影响。这卷书作是在临摹过祝允明的“古诗十九首”后创作的，故受其影响特别明显。*

明祝允明《草书前后赤壁赋》卷。祝允明（1460-1526），字希哲，号枝山，江苏苏州人。官广东兴宁县知县。工书，时人有“国朝第一”之称。各体皆精，尤长于狂草。此录苏轼《前后赤壁赋》，用笔纵逸，以欹侧取势，多出奇趣。系其晚年代表作。

释文：“前赤壁赋，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

释文（续）：“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后略）”。

卷中有三个字被抽象地写成了十三个点，那就是“复游于赤壁之下。江流有声，断岸千尺”中的“下江流”。这就是此书卷“十三个点”的彩球典故，一提“十三个点”就知道是指这幅作品。*

欣赏全幅如下：

此卷草书宋苏轼前后《赤壁赋》，为明代中期狂草书法的经典之作。笔势雄强，纵而不散，逸而能收；笔法刚健，蕴涵丰润，取法诸家。既有“二王”的遒爽，怀素、张旭的豪纵，又 有“宋四家”的潇洒和劲峭，更多自己的面貌跃然纸上。系用金粟山藏经纸书写。时值弘治十五年(1502)，作者年四十三。

祝允明有多本草书《赤壁赋》流传于世，此本于2006年春曾展出前三米，今展其十米全幅。*

不常见到的陈淳草书唐岑参《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诗轴，陈淳就是“青藤白阳”里的白阳，苏州人，以写意花鸟闻名，书学米芾，与祝允明、文徵明、王宠人称“吴门书派四家”。此书作用笔遒劲，气势磅礴。

释文：鸡鸣紫陌曙光寒，莺啭皇州春色阑。

金阙晓钟开万户，玉阶仙仗拥千官。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干。独有凤凰池上客，阳春一曲和皆难。右岑嘉州和贾诗，道复书。

清郑燮《行书与宾谷等论文卷》。郑變（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兴化（今属江苏泰州）人。“扬州八怪”之一。擅书法，自创“六分半书”。此卷信笔挥酒，书于乾隆十三年（1748），时年五十六岁。“宾谷”为江昱（1706 1775），“于九”为江恂（1709 1786）。

注：江昱，清文学家、藏书家。字宾谷，一字松泉，江苏仪征人。所居“凌寒竹轩”，拥书万卷。尤精《尚书》，袁枚曾称他为“经痴”。与吴敬梓、郑板桥、吴鸿、欧阳正焕等均有交往。

江恂，字于九，号蔗畦，清广陵（今江苏仪征）人，江昱胞弟，官至长沙、徽州知府，人称“良吏”。博学多才，通晓经史，工诗，善书画。

释文：“学者当自树其帜。凡米盐船算之事，听气候于商人，未闻文章学问，亦听气候于商人者也。吾扬之士，奔走躞蹀（xiè dié）于其门，以其一言之是非为欣戚，其损士品而丧士气，真不可复述矣。贤昆玉悄然闭户，寂若无人，而岳岳荡荡，如海如山，令人莫可穷测。嗟呼，其可贵也！文章有大乘法，有小乘法。大乘法易而有功，小乘法劳而无谓。《五经》、《左》、《史》、《庄》、《骚》、贾、董、匡、刘、诸葛武乡侯、韩、柳、欧、曾之文，曹操、陶潜、李、杜之诗，所谓大乘法也。理明词畅，以达天地万物之情，国家得失兴废之故。读书深，养气足，恢恢游刃有馀地矣。六朝靡丽，徐、庾、江、鲍、任、沈，小乘法也。取青配紫，用七谐三，一字不合，一句不酬，拈断黄须，翻空二酉。究何与于圣贤天地之心、万物生民之命？凡所谓锦绣才子者，皆天下之废物也，而况未必锦绣者乎！此真所谓劳而无谓者矣。且夫读书作文者，岂仅文之云尔哉？将以开心明理，内有养而外有济也。得志则加之于民，不得志则独善其身，亦可以化乡党而教训子弟。切不可趋风气，如扬州人学京师穿衣戴帽，才赶得上，他又变了。何如圣贤精义，先辈文章，万世不祧也。贤昆玉果能自树其帜，久而不衰，燮虽不肖，亦将戴军劳帽，穿勇字背心，执水火棍棒，奔走效力于大纛（dào）之下。岂不盛哉！岂不快哉！曹氏父子，萧家骨肉，一门之内，大小殊轨。曹之丕、植，萧之统、绎，皆有公子秀才气，小乘也。老瞒《短歌行》，萧衍《河中之水》歌，勃勃有英气，大乘也。彼虽毒蛇恶兽，要不同于蟋蟀之鸣，蛱（jiá）蝶之舞；而况麒麟鸾凤之翔，化雨和风之洽乎！司马相如，大乘也，而入于小乘，以其逞词华而媚合也。李义山，小乘也，而归于大乘，如《重有感》、《随师东》、《登安定城楼》、《哭刘》、《痛甘露》之类，皆有人心世道之忧，而《韩碑》一篇，尤足以出奇而制胜。青莲多放逸，而不切事情。飞卿叹老嗟卑，又好为艳冶荡逸之调，虽李、杜齐名，温、李合噪，未可并也。词与诗不同，以婉丽为正格，以豪宕为变格。燮窃以剧场论之；东坡为大净，稼轩外脚，永叔、邦卿正旦，秦淮海、柳七则小旦也。周美成为正生，南唐后主为小生，世人爱小生定过于爱正生矣。蒋竹山、刘改之是绝妙副末，草窗贴旦，白石贴生。不知公谓然否？板桥弟郑燮顿首宾谷七哥、禹九九哥二长兄文几。乾隆戊辰九日，潍县顿首。”

整幅全卷。*

潘天寿《行书论画轴》。潘天寿（1897-1971），原名天授，字大颐，号阿寿，浙江宁海人。国画家、教育家。得吴昌硕指授，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美术学院院长。此录画论一则，用笔斩钉截铁，遒劲峻利。书于一九四七年，时年五十一岁。

释文：“画须有笔外之笔，墨外之墨，意外之意，即臻上乘禅矣。”

漫步在东馆内，满目翰墨丹青，魔都不错，真是一个好去处。

注：* 为网络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