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2005年7月份的一个下午,雨不停的下着,那是夏季的连雨天。我站在医院的阳台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和那凉爽的略带潮湿的微风细雨。突然,一辆疾奔的大卡车冲进了医院,车上的人慌乱地抬下一个白花花血淋淋的毫无知觉的伤员。我从阳台上快速地跑出去,一路喊着医生,护士们:“快点,来重伤员了!”当我们冲进抢救室室时,只见伤员浑身是血到处是伤,血肉模糊……。血,从那数不清的刀伤处不停的往外喷涌,伤员已经奄奄一息处于昏迷休克状态。来不及测血压,快建立静脉通道,外科的赶紧包扎止血,几个年轻的实习护士吓得瑟瑟发抖,她们把装好药物的输液瓶挂上,针头却递给了我,我毫不犹豫的连续为本来因失血而苍瘪的血管建立了两条静脉抢救通道,为抢救患者奠定了基础。可是,伤员因失血过多,血压一直是零,脉搏也触不到,有人担心提出快转院吧!我们立马拒绝,如果这个时候把伤员送走那无疑是死路一条!身为总护士长,我命令我的护士们:“加压输液!”一瓶瓶的右旋糖酐药液通过护士们机械的用手上下挤压的方式快速地输入了伤员的身体,她们的手挤麻木了,挤疼了就换个人来挤,她们一刻也不敢停歇……这时,我发现肢体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淌着,只有用止血带结扎止血了,我安排一个护士看着,每十五分松开一次止血带,防止肢体因长时间缺血而坏死。</p> <p class="ql-block"> 这时,满脸满身是血的伤员醒了,他不停的用微弱的声音喊着:“我不行了,快救救我!”我顾不得他说什么,不停地按着医嘱为伤员打针,加药,吸氧,止血,检查观察伤口是否有继续出血和伤员的一般状态……伤员一直在说,“我真的不行了,快派人把我的家人叫来,让我再看他们一眼……”说着,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襟,在我白色的工作服上留下了鲜红的血印,我第一次回头看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是那么的年轻,和我的孩子差不多一样的年龄,我的心一阵抽搐剧痛,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一边安排人员通知他的家人,一边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一字一板地告诉他:“你一定要坚持住,你那么年轻,你不能死,相信我,不要害怕,不要恐慌,好好地配合我们,不要大喊大叫浪费你的体能!”他听了我的话马上安静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 这时,通过我们近30分钟的紧急抢救和处置,血压回升到90/60毫米汞柱。我立刻报告主治医生和院长,“血压回升了,可以转院了”!院长命令救护车快速开到离抢救室最近的门口,我们安排好医生护士,带着氧气瓶,带着输液瓶和急救药物把伤员抬到了车上。这时,伤员睁开了那双呆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我知道他是害怕,其实他真的没有脱离危险。我俯下身,在他的耳畔用柔柔的细语安慰和鼓励他:“你没事的,血压已经升上来了,要送你去市里最好的医院救治,我们派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护送你去上级医院,我们等你回来!”他微笑着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p> <p class="ql-block"> 车,一阵风的开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回到办公室,我依旧不能平静,那扯过我衣襟的手,那工作服上的血印和那双绝望中带着生的渴望的眼神一直在我的眼前闪现。我知道我们尽力了,但他还是生死未卜………</p><p class="ql-block"> 我记录着车开出医院的时间,我期盼着能有奇迹出现。我算计着,等待着,若是一个小时之内回来了,那就是完了,死了。若是过了一个小时没回来就有生还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消息,我甚至祈祷上天保佑他!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没回来也没有消息,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消息,他一定是在被救治呢!那一夜,我没有睡,院里一有车的响动我的心就跳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的早上传来消息,他被救活了!他的伤势太严重了,肝破裂伤,脾破裂伤,肺开放性血气胸,至于胳膊腿骨折,前胸后背肌腱等处的伤不尽其数。在上级医院,普外,胸外,骨科等多科室医生连台为他做的手术,手术整整进行了一个晚上。那里的医生们都说:“了不起,是你们那里为病人做了生还的最初救治,如果没有那生死三十分的抢救,病人过不了一会或者在来的路上就会因失血性休克而死亡,他的每一处伤都是致命伤……”</p> <p class="ql-block"> 生命是可贵的,有时候生和死就在那一刹那,作为医务人员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但有的时候,特别是危重的,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且不易搬动的病人或伤员,一定要就近就地抢救治疗,给生命一个缓冲的过程。上面的伤员如果没有最初的三十分的救治肯定必死无疑。</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