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小岔沟

云舒蔚兰

那湍急的小溪流过岩石上，是小岔沟里欢快流淌的小溪。早春时节，我初到小岔沟，这里的一切都带着几分荒凉，可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却给这荒凉增添了一抹灵动的色彩。它绕过大大小小的石头向下流去，溪水撞击着石头，泛起白色的浪花，那潺潺的流水声仿佛是小岔沟奏响的独特乐章。每日晚饭后，沿着弯弯地山路漫步，听着这潺潺水声，心中满是惬意。

《想念小岔沟》

文字 云舒蔚兰

小岔沟，是我40年前工作过的一个矿区的地名。那里早春的荒凉，五月的蔷薇（刺玫）花径，夏日的喇叭花，九月的山菊花，小溪里奔跑躲藏的螃蟹小鱼，许多的画面常常浮现在脑海里，每当这样的季节相似场景出现，都会使我产生故地重游的冲动。我老想：不知道小岔沟现在怎么样了？小岔沟的蔷薇花多好看啊！

1984年3月6日，我所在的第四地质勘查队一分队五六位同事，乘坐一辆小型130车，车上装着我们的床板、行李，我们坐在行李箱或者打包的被褥上，早上6:30从内乡出发，经马山口镇， 二十公里后就拐进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深涧小溪的土路上。透过床板间的缝隙可以看到悬崖下的小溪，心里很是惊恐。终于在8:10到达矿区所在地镇平县旧山公社小岔沟。

我被分配住到驻地最后一排西边倒数第二间草房子。房屋后面是山。因为早春，山上除了干枯的荒草，就是几株低矮的没有发芽的小树。从远处不时传来开山放炮的声响，用夯土做的老墙壁偶尔会簌簌地掉土。我虽然想象过地质工作环境的艰苦，但这里的荒凉还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这一排房子大约有十五六间，门前有相对宽敞的几米平地，前排房屋房檐距我门前的地面只有三五十公分的高度。前面还有依山而建的三排草房，一条小路下面还有两三排房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欢快地在绕过大大小小的石头向下流去。小溪那边是近近远远的山。我盼着那山上的树啊，快快发芽吧！

矿区只有我和秀兰姐姐是女同志，她住在前排低一层，我俩好像楼上楼下，各自站在门口，可谈话聊天。她负责矿区理发、收发报纸，还负责当时只有少数单位才有的一台14吋黑白电视机播放。她门前有一个大约二十多平方米的平台，搭起来个棚子，可以使看电视的人们稍微躲避风寒。我坐在门前，刚好可以看到电视。我俩说话，她抬头要超过90度。

我是矿区的绘图员。那时还是手工绘图。我们常用的小笔尖要在天然油石上被打磨成写字或划线从0.1mm到0.8mm范围的多个笔尖；曲线笔也要打磨到可以描绘0.1mm线条的程度。绘图前，除了打磨工具，还要在厘米纸上界好2*2、3*3、3*2、4*3等多种需要字形的大小格子，以备在透明的透明纸和透明的聚酯薄膜上描绘使用；用厘米纸或者不透明的磅纸描图，要在纸上打字格。在那里，我在几位老地质工程师的指导下，清绘了矿区规范的地质图图例和一系列地质图、剖面图等。工作着，是快乐的。尤其是当你的工作被赋予地质找矿的重要意义的时候。不管你干着什么工作，你都觉得你是建设祖国的一份子，即便是祖国建设的一颗螺丝钉，也感到无尚光荣。况且，你是干地质的！

春天来了，不知不觉地走在路边，闻到了淡淡地清香，循着花香找去，一株爬着一米左右秧子的小草上开着有三毫米宽一两厘米长度的乳白色花朵。打听之下，知道是二花。低头闻闻，是浓烈的芬芳。不日就有满山坡的蔷薇花，粉的红的盛开；从高高的山坡上或者悬崖上垂下来，把一条小路装扮得花枝招展的。虽然没有诗中描绘的蓝蜻蜓，但她依然是我心中最美的花径！

更令人惬意的是，花径旁边就是那条清澈的小溪。小溪弯弯曲曲，大的石头有一米左右见方，溪流到时翻起白色的巨大浪花；浅水处小的鹅卵石也是多姿多彩。10 - 20公分的石头下，大多藏着3 - 6公分大小的螃蟹，掀起一块石头，螃蟹速递极快地往大石头下藏，赤脚站在小溪里追逐螃蟹，螃蟹呲溜钻到石头下面，低头寻找了无踪迹，只剩下一阵的欢声笑语。

每日晚饭后，我和秀兰姐姐沿着弯弯地山路向山里漫步，闻着花香，听着溪流的潺潺水声，哼着小调，看到深山里过来的姑娘们手里拿着的映山红，很是羡慕，好想去看看啊！

九月，山菊花开得正艳，整个山梁被金黄色的小菊花覆盖，浓烈的菊花香味从小溪那边的山上翩然而来，忍不住的深吸几口。我们跨过小溪到对面的山上去，胸前系着个大袋子，一手一把地采啊摘啊，头上粘着菊花的碎屑，全身心沉浸在山菊花浓烈的香味里，仿佛有无数的青春岁月可以挥霍和遐想。

在那个金色的秋天里，我们在小岔沟的山上还看了由钱钟书原著《围城》改编的同名十集电视连续剧，如果哪天没有电，会急得直跺脚。陈道明及众多演员塑造的方鸿渐、唐晓芙、苏文纨、孙小姐等人物，到如今都鲜活地活在我的记忆里。城里的人想到城外去，城外的人想到城内去，婚姻也罢，人生也罢，不过如此。钱钟书真是十分了得，给夫人讲故事，小试牛刀，就写出这么经典的作品，塑造出这么多鲜活的人物形象，真让人高山仰止。

在我们附近工作居住的还有当时的探矿五队的一个分队，他们看电视信号不好，常要派几个人在山梁上调整天线的方向。相对于他们，我们的电视虽偶有雪花晃动，还是可以看出故事情节的。我们分队有二十多个人，平时工作都很辛苦认真忙碌。看到我们那么多地质人辛苦认真勤勉的工作，奋发向上的精神，常常被他们感动着。在那里我更深地理解《地质队员之歌》的内容，以后每每唱起这首歌，眼眶里的热流依然涌动。

许多年过去，小岔沟于我，是美好的青春岁月怀想；相对于我多年的地质工作经历，虽然只是一个片段，我也只做了很少的工作，但那些美好的画面，生动的工作场景，常常浮现在眼前。

小岔沟，从来没有远去，那里一切的美好，都将依然温暖我的生活。

那清澈见底的河流与石头，就像小岔沟的小溪一样。夏天的时候，小溪里有着各种各样的乐趣。孩子们喜欢在浅水处嬉戏，他们在水中跑来跑去，溅起一朵朵水花。有时候，他们会突然蹲下身子，在石头下寻找那些躲藏的螃蟹小鱼。那些小鱼在水中灵活地穿梭着，想要抓住它们可不容易呢。而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人们也会坐下来休息，感受着溪水带来的清凉，看着周围青山环绕，心中满是对这片土地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