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夜长梦更长 文/笨笨龙

金龙

　　真正的冬天是从冬至开始的，冬至夜最长，夜长梦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我喜欢做梦，喜欢沉迷于往事的梦中。

　　盼冬至，其实是在盼一顿饺子。冬至吃饺子是有说道的，那就是不冻耳朵，为了不冻耳朵饺子是要多吃几个的。小时候人都穷，吃顿饺子比过年都开心，也算是“冬至大如年”的另一种诠释吧。饺子馅五花八门，萝卜豆腐馅，纯萝卜馅，带点荤腥的萝卜肉馅（也就是放点猪板油或油滋啦），确实没有萝卜的，弄点土豆馅，反正是饺子是必吃无疑的。冬至那天，我和父亲拾柴禾一进家门，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饺子，“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这也是我和父亲小酌对饮的理由。冬至那天，饺子的香味从各家各户飘出来，像醉汉一样游走在村庄的角角落落。

　　过了冬至教室里的土炉子就能着到放学前一节课，中午午休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炉子上烤窝窝头了。那焦黄焦黄，冒着热气，散发着甜味的玉米馍，至今想起都流口水。最让人羡慕的是把煎饼拆开，往炉筒子上一裹，烤得都冒烟，但是比锅巴的味道强百倍。烤红薯是坚决禁止的，因为抢不公，把炉筒子挤倒烧到学生的事发生后，老师大发雷霆，再也没人敢烤红薯了。香味飘过几十年，土炉子的梦最缠绵。

　　冬至连九交，交了“九”大人们就允许滑冰了，我们的天然冰场在姊妹沟。姊妹沟是一个仙气飘飘的地方，两岸山峰耸立，沟内细水长流，隆冬季节河槽里的冰，从麻池一直能冻到齐唐湾。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步行十五里，一路滑出来。我甚至遐想，宜瓦战役那年冬天，从姊妹沟去任家湾的解放军是不是也有滑冰进去的。反正我们用自制的冰车滑出的阵势不亚于一场鏖战。

麻池滑冰地势宽广，便于布阵。一二十个小伙伴撅着屁股爬到制高点，“队长”一声令下，我们立马“鏖战姊妹沟”，居高临下，一路滑去。有“凌波微步”的机灵，有“金鸡独立”的秀美，有“花样滑冰”的艺术，有“乱世英雄”的悲壮，更有“丢盔弃甲”的惨样。磕疼的不哭，碰破的在笑。这就是冬至滑冰的童年，冷并快乐着。

　　冷是必然的，但是冬至过后就能穿厚棉衣了。母亲做的“河南棉裤”我一直穿到上初一，后来舍友笑我都该娶媳妇了还穿带牌牌裤子，才极不情愿地穿上大众棉裤。带牌牌裤子——不同于背带裤，也不同于开裆裤。是一种合裆且腰里有腰带，上厕所不用解牌牌扣子的棉裤。前后牌牌护着前胸后背，可暖和了。这种棉裤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把布腰带系成死结，上厕所干着急解不开很容易尿裤子，这样的尴尬我在低年级时，遇到的不止一次。千层单不如一层棉，再好的羽绒服也不如母亲做的“河南棉裤”暖。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是冬天的高配，“冬至”天无雪，能饮一杯无？我敬岁月一杯酒，再无岁月可回头。于是，我在冬至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