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

石书民

　　老杨原名叫杨琪昌，是隰县建筑社工资级别最高的一位工人。他的工资级别高，是缘于他有高级别的工作能力。

有一次，建筑社接手了一项水泥活工程，任务是给县医院做水磨石地面。当时，建筑社刚开始使用水泥，对水泥更多的用途了解甚少。要按时完成水磨石地面任务，困难相当大，关键是谁都不会水磨石地面此项技术，怎么做？怎么才能完成任务？一时间，领导也犯了难。晚上开会专题讨论，领导问大家：“谁会做水磨石地面？”无人应声。领导又说：“谁会水磨石地面，给谁加一级工资。”还是鸦雀无声，突然，老杨举手大声说：“我会！”大家把惊奇的目光全都移向老杨，老杨红着脸继续说：“我会做水磨石地面。”大家窃窃私语：“老杨啥时会做水磨石地面的？”“不知道。”“我看，他是装化！”“装化？明天咱看他还怎么装化，看他怎么收场！”

第二天大家还没起床，老杨就推着一辆小平车来到西河滩找石头，大大小小，找了好几块石头，放在平车上拉回家。他用铁丝将石头固定好，早早来到干活工地。他将水泥和彩石子搅拌好，加水和成泥浆，将泥浆摊在地上抹平，稍后，他将一根绳子拴在石头上来回拉。哒哒哒拉过去，哒哒哒拉回来，逗的大家哈哈大笑。看热闹的人取笑他说：“这就是你说的会做水磨石子地面？”老杨边拉边说：“水磨石地面，主要是磨，磨平才能看到效果，你急啥？”老杨拉一会，用水冲洗一下，看效果怎样，不行，就继续拉。中间地面，通过老杨的努力，大都显出彩色石子的效果，角角落落里，大石头磨不到，老杨就蹲下来用小石头磨。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杨忙活了一上午，水磨石地面终于有了风姿。用水洗干净，地面上星星点点的彩色小点，像夜晚天空上的星星在闪烁。老杨做好水磨石子地面，大家看的目瞪口呆。验工时，顺利交工，老杨随后也加了一级工资。后来，人们才明白，水磨石地面需要一台打磨机，当时，还没有打磨机，老杨拉石头不过是人工石头代替了打磨机的工作，人工打磨，费时费力，老杨能吃苦，流了许多汗，老杨笑着说：“流汗也值得。”

老杨的家住在大柏垣村，那时，村里还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去井里担水。早晨，老杨担水路过邻居赵旦家。赵旦家院子里没有院墙，村里人走路，都从他家院边路过。老杨担着水，赵旦在门口喊老杨：“杨师傅，杨师傅，你有空来我家窑洞看看。”

老杨担着水停下来问：“窑怎么了？”

“有一道裂缝，你看看咋弄。”

老杨是个热心人，放下水担，跟着赵旦来到裂缝那孔土窑洞门前。赵旦推开门，让老杨先进，老杨进了门，看看窑洞上的裂缝，发现裂缝很大，裂缝中间还夹着即将落下的土坷垃。老杨说：“你去给我找个铁锨，让我看看裂缝里边。”赵旦走出门，去拿铁锨，忽然听到窑洞内一声巨响，土窑洞塌方了，尘土飞扬，窑洞门口啥也看不清楚，赵旦大声呼喊：“杨师傅！杨师傅！”土从门口溢出，早已没了老杨的身影。赵旦焦急万分，呼喊村里人快来救人。窑洞内外满是墟土，救人打不开场子，人多没用，站不开，等挖出老杨时，老杨早已没有生命迹象。

老杨去世后，埋在大柏垣。老杨的妻子带着正在上学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回了长治老家，老杨永远留在隰县大柏垣村一块荒芜的土地上。

　　作者：石书民，隰县税务局退休干部，山西省作协会员，爱好文学，喜欢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