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映冬雨兆安心》——腾冲甲辰冬至夜叙记

风行者

　　腾冲今年的冬至过得挺别致。

本来是我们欢乐跑团想在年底聚一聚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一连串的没想到。

首先没想到的，是跑团里的妹子谢碧君忙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忙完她的工作，而另一位也是模特的妹子露露，工作早退了赶来聚会，于是把这个团聚搞成了美女开会了；

第二个没想到的，是聚会的第一地点一品腾冲，就是跑团里多才多艺的李媛媛的工作室，共七公里的里程，骑自行车居然要骑近两个小时，因为全程过半的路程都是上坡，且坡大得差不多只能全程推车；

三是一位来腾冲旅居的高大的北京帅哥，会在今天约我见面，就因为前两个没想到中的女主角偶聚，无意间把这次见面，鬼使神差地搞成了众星捧月的场面，然而这个好事，又因为一串的没想到，诠释了好事多磨的这句成语。

为什么呢？

因为原先议定的腾冲云隐九度民宿，就是我和这位帅哥偶遇的一个风格是传统和摩登结合的老院子，今天却因为是冬至节日不开门，而备用的见面地点，即邻近的顺昌古道茶楼，这个地点也同样因为过节而关门。

　　这就尴尬了。

我的印象里，没有腾冲冬至下雨的记忆，也没有冬至放假的记忆，而今天之前都是蓝天白云冬阳灿烂的。

本来说好的茶叙，好像天不遂人愿似的，媛媛那虽说此道设置齐全，但有冬雨的雨夜里返回已不现实，我和露露在就近的房子虽然各自宽大些，但此道设置皆无，我的零乱和脏且不说，我更是个茶盲，无茶物具可供，这时忙完工作的谢碧君出现了，她说可去她家喝茶，甚至是喝红酒也行，于是我大喜过望，就定了去她家，我把此讯告诉在灯火阑珊的茶楼前孤等我们的北京帅哥时，他平静地说：“不急，我都在的。”

他在二十分钟前，骑着机车在突如其来的夜雨里赴约，我也骑着自行车奔赴，我们都被雨淋湿了。“犹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是夸男女为爱情守信的，当然也是夸为友情守信的。

　　他姓何，是个二代的北京人，在德国留学时学的是工科，却做了猎头的工作，不到四十岁就给自己退了休，来腾冲盖房子是来养老躺平的，他是想在腾冲天之一隅的慢生活里安心做一个腾冲人的。

对于青年才俊，这种散淡是鹤立鸡群的。

风能来雨能来我们也能来，人聚齐了，该有的情绪也就能释放了和感应了，于是在茶叙中能感受时间既停顿也在流逝中丰盛，感受到造化的关注和效能，也能感知时间汩汩而在的蓬勃，在地气旺盛的高黎贡山脉之中的极边小城，那种世外桃源式的氛围里，该相遇的都在静谧之中相遇了。

　　依稀能记得少年时读过的一句英国谚语，原文不记得了，但大意用汉语来表达，就是如下：“没有任何一次相遇是多余的，没有任何一次认识是无用的。”三十年前我路过腾冲时，我以为我对于腾冲只是一个路人，而现实是我已经成为了一个腾冲人，腾冲就在这种新老内外的交互回应中，在岁月的包浆和新鲜的时间交织中正发生着质变，就像数百年前甚至是更早的时间里，那些前辈的开拓者履足于腾冲一样。

　　窗外这时已无冬日雨夜的模样，天上渐渐地月白天青，昨夜考验人的困顿冷湿涤忽地不见了，这时我脑海是忽然飘来了杨万里的《九月菊未花》：

旧说黄杨厄闰年，

今年并厄菊花天，

但挼青蕊浮新酒，

何必黄金铸小钱，

半醉嚼香霜月底，

一枝却老鬓丝边，

阿谁会得开迟意，

暗展重阳十月前。

我尚说不出此诗与本文的意同关联，但时令到了菊花未开，该有的秋意是有了，该来的却归入了命运，随遇而安，才是至上的洒脱和自如，一如昨睌，冬至下雨只是告知节令，但并不排斥以后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