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知青岁月(四)

塞外春晓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夏日的欢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春种夏长,秋收冬藏。这话一些不含糊,尤其是夏天,那简直就是庄稼的一个盛装舞台,各种作物纷纷登场,田野上连连缀缀到处都是绿色的海湖,那才叫一个异彩纷呈美不胜收,每样作物都有其独特的丰姿。当然,这些既有它们自己的天性,也离不开庄稼人的伺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年锄田是夏季地里的主旋律,初夏时这项营生就开始了,这时的禾苗也就尺把来高。那一天谷队长带着众人打早就出发了。到了地里他对我们几个知青后生说,你们别忙,先看看我和王二、三板他们咋弄,慢慢的就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片地垄不太长,也就一百多米吧,说话间他们就锄了个来回返到地头,那两个后生继续又往前锄,谷队长把我们几个叫过来问:看明白了吧?我们都说看明白了,就是把土松开。他说:你们说的不完全,锄田一是松土,二是除草,三是护根。前两项好懂,后面这个活儿主要是给苗根部培土,以防括风或是下大雨时秧苗倒伏。噢!我顿时感觉如梦初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下来我们几个人都开始在地里像他们那样如法炮制,只是我们的效率跟人家没法比,这个很正常,“小学生”嘛,咋能和人家“教授”去较量。人家锄地好似大厨摘菜,自自然然一锄下去,紧挨禾苗的杂草立时毙命,而禾苗却完好无损,这般高超手段看的我目瞪口呆。好在队长也没有给我们下定量任务,尽管这样,到完工时我们一个个还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狼狈。看着他们那种锄罢仍是气定神闲的谈笑风生,我们也只有汗颜和自愧不如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如果说初夏锄田是小夜曲,那么盛夏挥锄则就是《命运》交响曲。这个时段的天气如火炉一般,庄稼也都长的老高,锄田时除了酷热还要遭受蚊虫毒蝇的叮咬,更有密密的刀刃一样的庄稼叶的划割,这些划割癍痕再让含盐的汗水一渗,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好在我们经过了初夏的锤炼,整个盛夏的锄田考验也就被我们一一通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盛夏时我还干过运肥的营生,什么肥呢?就是有机肥。有机肥就是农家肥,就是人畜粪尿,那东西可真是个宝贝,它可不像现在无处不在的各种化肥,这些只能增量并不会增质。我们那一辈是有幸的,吃过那种原汁原味的农家肥粮食,那种滋味难以言说,现在的我也只能是通过想像和不尽的神思品尝去回味那般美妙的享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话说有一天半后晌,谷队长和我说起去城里往回拉粪的事。他说:你跟过大车,这回再和老王去城里跑一趟。我说春天不是往地里运过粪嘛?咋还弄?他说那叫“底肥”,要想庄稼收成好夏天还的用粪“奶地”,就是把沤好的粪水融入浇地时的渠水中灌溉庄稼。噢!这到是个新鲜事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我们打早就出发了。这胡家窑距南面的市区有五十多公里,虽然都是大路,但行程中间要爬个老牛坡,还要翻越一座孤山,所以说路途并不轻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去的时候因是空车,所以路途比较轻松。大约在傍晚时分我们就到了古店镇,但这里距市区仍有十多公里,此时老牛坡和孤山岭都已被甩在了身后,我们入住在镇里一家车马大店。当年这种车马大店在长途公路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而且入住价格相当便宜,每人一天也就一两角钱,主要是为了方便沿途乡村车马旅途所需。当然条件也极其简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古店镇边恰好有一座距市区一站地的铁路客运小站,车倌老王让我回家去住,明天早晨定在市帽厂大门口会面。我心知他的好意,便听从他的嘱咐乘火车返回了家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早起我给老王买了些吃食就赶到了位于迎宾街帽厂的大门口,那些年马车是可以进城的。时间不大老王也赶着车过来了,他到后向门里大喊了两声,功夫不大就走出来一个人,这原来就是村里住在这儿专门收积粪源的老李头。马车上拉着一个长方形带上盖的粪桶,他们二人把顶盖揭开,然后就把那些汤汤水水连稠带稀的“宝贝”装了满满一桶。安排停当我们就紧赶着出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从城里出来两个多时辰又赶到了古店镇,出古店镇走七八里就开始爬孤山,这孤山虽不是崇山峻岭,但绕绕弯弯上上下下的也有个十多公里,而且好多路段都是弯急坡陡,煞是难走。路上骄阳似火,而且车也成了满载的状态,上坡时我们不忍心看着那几匹马泼命蹬蹄气喘吁吁的样,便都下来步行跟车走。下坡时尤其凶险,车重路险再加上很大的惯性,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老王紧贴里手车辕牵扯着辕马,我在后面不时或紧或松的控制着磨杆(马车的刹车装置)。就这样,我们俩人互相配合又战战兢兢的总算平平安安的翻过了孤山。就这还不算,我们在路上还的不时停下来用长木棍去搅豁那粪便,以防阳光暴晒热涨后粪便发酵溢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离村还有七八公里时车就开始爬老牛坡。这老牛坡有差不多三公里长,笔直戗着延上,坡势虽不是很陡,但漫漫仰上的长路足让在此拉车负重的牛马吃力费劲。还是老办法,我和老王下了车一路步着随行,就这还的在半路停下缓一次,缓好起步时老王大声喊喝着牲口上路,我俩也同时帮着狠推车一把,这样车子方能重新启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爬上老牛坡后走不远再左拐,穿过五台洼铁路小站那个涵洞后前行四五里就回到了村里,再偏右走个一里地就来至三队地的粪坑。老王把车挪到粪坑边抽开木塞,那粪水倾刻间喷涌而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王笑着对我说:“咱们辛苦可没白下,这地喝了“肥奶”可要长个旺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也笑着一边点头赞同,一边心想着今晚回去可的饱饱睡上一觉。</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醉人的秋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秋日的田野是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就像老天为人间变了一个撒豆成金的魔术,让人们绚目的眼花缭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秋收一忙开,首要的任务就是割田,割麦子、割黍子、割谷子、割莜麦、割高粱,只有玉米棒是扳下来的,而豆类的秧都的用手去拔,还有山药蛋是用铁锹去挖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以前只是在书本上和电影里知道割田的辛苦和不易,但地里人们潇洒挥镰的情景却让我感觉新奇。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让我止不住的跃跃欲试,新鲜、兴奋、好奇、生疏,这些情愫揉在一起不住的撞击我的心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一天上午,晴空万里而无一丝风息。谷队长把我们一众人等领至一处地头,他指着前面望不到头的麦地说,今天我们先割这十亩地,中午就在地里吃饭。他这样说是有道理的,此地离村有五六里,如果中午回去再来,把时间都扔路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割田这活儿可真是考验人耐力的营生,上面日头烤,中间腰的弯,下边手紧忙。我们几个知青在地边的垄上割,人家村民在地中间的垄里行。我们割麦如蚁虫,慢慢往前挪,人家割麦像野火,成片连缀的蹿。再看成果,我们是一溜溜细行,人家们却是开辟出了一片广阔的新天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割了好一会儿,队长大声招呼人们在地头上休息片刻。趁这功夫他又给我们这几个知青生瓜蛋传授割麦经验:我看了下你们刚才割麦的茬口,都是齐橙橙的割下来,这样儿是很费劲的。你们看,的这个样下刀。他边说边示范,就在旁边地里随手割了几把让我们瞧。我们一瞅,他割的刀茬口是斜的,而我们却是齐的。他接着说,割田用力时必须是斜刀往上了捋,然后借这个滑劲才有效力,不然的话白费劲。我们一试果然如此,一个个顿时眉开眼笑欲试激奋。随后我们也一改先前小脚儿老人走路的架势,人人都是生龙活虎样,说话间割出了一片风卷残云气势恢宏。多年以后我还在生活中用上了这手段,当初做菜削山药皮都是用直刀,费力笨拙,偶尔一天我突然间忆起往昔割麦情节,顿时有了灵感,我试着用斜刀一削顿觉轻松自如游刃有余一般。还有我们本土美食刀削面,那正宗削出如柳叶般飞舞的面条所用也是斜刀。其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技巧,咋样融会贯通就看自个儿的造化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傍中午时分,队长让三板和锅蛋把附近地里的干禾秧拢在一块空地上,然后点火烧为灰烬,再将跟前地里的一些玉米棒和土豆弄些过来埋入其中,这些玩意儿就是我们的午餐。大家围成一圈儿,将那热灰里的玉米、土豆拔出来,玉米脆香喷鼻,土豆绵润沙甜,这些纯自然的美食把我们直吃的忘乎所以赞不绝口。当然,这样的风味野餐只能是偶尔为之,不可能是常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割麦的技巧我们也算勉强及格了,但拔禾的决窍还没有入门。大田的麦能割,有些低洼薄瘦的小块儿地里的小老头儿一样的低矮小麦就的用手拔。还有熟了的豆秧子也的用手拔,那天下午队长没有叫别人,光领着我们几个知青生瓜蛋去拔小麦,这地块儿也小,只有两三分大吧。午后的日头也冉和些,不似中午那样嚣张。他让我们先试试手,刚拔了没几下我们就龇牙咧嘴的说真难拔,使老大劲也拽不下几根。他笑着说这营生也的耍个巧劲,你们看看我咋拔。他不像我们那样用蛮劲狠拔,而是分两步走,先是握一把麦一登紧,然后突发暴力一揪便轻松拿下。我们几个又是如法炮制,一学一个准,就这样干到了傍晚,我们就凯旋而归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实人生也有秋收的时分,那就是步入晚年的旅程。这时节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不同的收获,但我认为收获了多少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自己的人生明白了什么,清醒了什么,进而悟到了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4.12.21书于清心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稿—塞外春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图片—网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