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沟里的奇人异事

史喜成

（二）主仆颠倒显人性

六十里梁的大山深处有一姓李的大户，他们家流传着一段故事，很离谱，很传奇，令人难以置信。

故事很复杂，还得从头说起。

内战结束后，在国民党军队里担任高官的王三虎，经过几番流窜与躲避，最终带着他最信任的勤务兵李云飞隐匿在了六十里梁的张家沟。

张家沟四面环山，中间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日夜奔流不息。河的两边是平整的河滩地，水草丰茂、土壤肥沃。河东边的山脚下地势较高，有一排窑洞完好无损，也不知何年何月被人遗弃，已是人去窑空。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美得不能再美了！

刚一落脚，他俩就日夜劳作，由于年轻，再加上军人的素质，三两年时间就开垦出了几十亩土地，很快站稳了脚跟。王三虎必定在部队里当过官，也不知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银元，去山外集镇上买了几头牛和一些农器具回来，一边耕种一边饲养、繁殖，短短几年时间，他俩就牛羊成群、地肥粮丰。

有一天，李云飞听从王三虎的指派，去山外购买日常用品。在回来的路上，李云飞偶遇一逃难的河南女人。经过简单的交流后，这个女人决定跟李云飞一起回家，嫁给他，找口饭吃。时年，李云飞三十有余，到了成家的年龄，这天赐良机他怎会错过？

回到家，做为当年李云飞首长的王三虎更是高兴地不得了，当天晚上就让他俩焚香成亲。小两口对着王三虎双双跪地，声称对他们有再生父母之恩。接下来的日子里，小两口对王三虎十分尊敬，以大哥相称，一切都听王三虎的安排，王三虎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掌管起这个特殊家庭里的大小事务。

第二年，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出生了，“哇哇”的啼哭声在宁静的山沟里格外响亮。比李云飞年长十多岁的王三虎此时不再下地干活了，主动担起看护孩子的重任。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慢慢发现这个孩子不但是个哑巴，而且智力还有问题！逐渐地，和和美美的四口之家没了以往的笑声，取而代之的是小两口的报怨声和互骂声。有时候，小两口还对李云飞骂骂咧咧，指使他干这干那，已不再把他当掌柜的看了；出逃时，王三虎随身携带的“百宝箱”也被李云飞勒令上交，据为己有。

王三虎很快从一个下达命令的上级变成了一个卑微的奴役，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每天都有受不完的气；每天都与一群牛住在一起，日子过得昏暗无光。而李云飞舒坦得很，他的窑洞里摆满了家具，窗明几净，整天坐在茶桌旁抽烟喝酒，只是享乐，什么活都不用干。时光飞逝，很快他们的孩子已成年，但因为太傻太聋，没去山外上过一天学，每日都是跟在王三虎的屁股后面，下地干活，上山放牛……此时的王三虎已不再硬朗，腰累得弯了下去，还染上了哮喘病，走起路来喘得脸红脖子粗。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痛苦的是吃饭:每到吃饭的时间，他只能站在窑洞外面瑟瑟发抖，一边被那夫妻俩吓斥一边得到少许残羹剩饭。时常，李云飞带着媳妇去山外逛集，一逛就是一整天。这一整天，王三虎就得饿肚子。因为，做饭的窑洞锁着门，他进不去。话又说回来，就是不锁门，他也不敢进。

王三虎饥一顿饱一顿地可以，但那个傻儿子不行，时间长了，他就玩失踪，隔几天就不知去向，隔几天又回到家。刚开始一家人还去找，再后来就没人理会了，回来与不回来没人放在心上。再再后来，这个傻儿子永远地失踪了，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随着时代的发展，张家沟已不再是他们自己的张家沟了，张家沟有了外来人口的入住，有了党政的管束。而这些，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们这个特殊的家庭在物质上依然是全村最富有的。他们有自己最肥沃的土地，有成群的牛羊。李云飞的存款自然也不少，整日一副大地主的模样，气场强大，村民对他都敬而远之。

左邻右舍的人都很纳闷，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促使这家人如此富裕。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后来，还是有极少数人知道了真相，知道是王三虎提供了钱财基础之后，才有了如此丰厚的财富；是李云飞忘恩负义、主仆颠倒，演绎出这一场人性的丑陋与扭曲……

诚然，上述一切都是流传，我们不必当真，只须从故事中得出点什么、悟出点什么，让我们好好做人，切不可贪得无厌、恩将仇报。

——12月22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