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1219”

高兴

人人都会有许多难忘的日子，有吉庆的、重要的，也有悲伤的，而“1219”对我来讲是永不磨灭的“黑色”之日，那是母亲离开我们的日子，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

一晃，已经两年了，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天。那是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冠疫情，更是一场撕心裂肺的撒手别离，那是一场冷清孤寂的哀痛送行，更是一场永不磨没的惊恐大片。

1.警哨吹响

2022年12月18日，我与女儿均在床上烧了两天，迷迷糊糊中忽闻电话铃声，“老妈发烧了，吃了退烧药依然38°7”，电话那头传来妹妹急促而又无措的惶恐声，“赶紧物理降温，再加消炎药，医院已告急，难以接受病人，先在家做好观察吧”，无奈中只好出此下下策。到了晚上六点多，妹妹又来电话说“母亲高热已退，目前体温是35°8”，听后总感不妙，“是真退烧，还是烧不起来”，正在疑惑中妹妹又来电话“老妈开始大量呕吐”，已顾不上自身的低烧和乏力，开车就往母亲身边飞奔，见到母亲时情况已平缓，寒暄后便打开视屏与远方家人相见（特殊时期不能前来），只见母亲瞪大眼睛，精神百倍地望着视屏中的每位家人，还时不时的摆摆手，见此以为母亲病情好转了，观望一阵便让她睡下，我跟妹妹已无暇顾及自身的不适，相互鼓励、相互依存地陪着她。

不想，早上起来母亲病情陡转直下，我与妹妹紧急商量，一边请人联系医院，一边急呼120，并告知120“家中只有两位在发烧的60多岁老太太，照看着一位90多岁的病危老太太，希望多来几位医护人员帮忙救助搬抬”，那天运气还算好，20分钟后救护车和三位医务人员就位，救护车驶出不久母亲的心电图便出现平滑，在药物的强激下总算坚持到了医院，遗憾的是几经救助仍未止住母亲远去的步伐。

真没想到，一天的高热，一夜的缓冲，来不急救助，来不急多想，母亲就这样匆忙离去，孤独地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她的灵魂轻轻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一片落叶在风中飘零，一种难以言说的寂寞和哀伤，仿佛连空气都在哭泣，至今仍让我们悲痛不已，情留亏欠。

2.紧急料后

医院下达死亡通知后，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便告知，尽快联系殡仪馆，这的走廊都已尸满为患了。见此，赶紧拨打殡仪服务电话，一口气把周边几处殡葬服务电话全打了个遍，无一接应，这时方知事态的严峻性。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朋友，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联系到了殡葬服务人员，他开口便问“有什么讲究吗”，我忙说“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他说“那就好，目前只能加塞解决，时间不定，尽量往前赶”，我表示理解。就这样，来不急讲习俗，更没机会等亲人，第二天便把母亲草草了事，冷清送走。

母亲生前最喜欢家人热闹，讲究儿孙绕膝，注重亲情往来，而我们没能给她一个隆重的葬礼、一个温暖的拥抱、一个深情的告别，让她走的是那样泠清、那样的孤寂、那样的悲凉。虽然相信母亲能够理解，但我们至今心有余悸、心存不安。

3.惊恐一现

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按照服务人员要求，我和女儿与妹妹母女俩，一早便将母亲的遗体送往八宝山，一进大门全傻了，一辆辆运尸车装载着简易包裹的遗体排满了全场，我们也只好顺着队伍排着，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才刚移出停车场，距终点还差个一个多小时。

那天北京特别冷，风还特别大，一天的跟车排队早已冻的透心凉，尤其是夜幕低垂，昏暗的路边凉风习习，摇曳的枯枝沙沙作响，仿佛是幽魂的低语，飞扬的沙土掠过身旁，弥漫着腐朽和遗忘的气息，每前进一步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惧。这时女儿实在坚持不住说“我先到车里歇会”，说完抬腿就走，我赶紧跟外甥女说“你快跟表姐一起去车里休息，我跟你妈在这盯着即可”，她急忙向表姐追去。

此时，漆黑的停车场四周一片死寂，扑面而来的冷风，令人毛骨悚然，女儿不得不快速行走，外甥女紧赶慢赶还是跟不上，只好朝前面呼喊“等等我”，女儿一听后面传来了空灵般的声音，吓得撒腿就跑，她越跑后面就越喊，好不容易到了车边刚做好，忽见一人在拍打车门，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定神一看原来是表妹。唉！

真是一场惊心动魄，一个新版聊斋，一次滑稽亮相，没有剧本，没有编导，只有两个演员的惊恐大片就这样上演了。

排了13个小时的队，终将母亲就位，待一切手续都办完，两条腿木的已歪咧着行走，妹妹急忙过来搀扶，到家后才发现疱疹又出来了，外甥女也因劳累和受冻发起了高烧，拖着疲惫的身体还要开30多公里的车程回家，真不知该顾谁了，只好说“咱都自救吧”……，

4.最后的礼程

第二天一早按要求，需将母亲的骨灰暂存在近2公里的临建处，我与妹妹已无力捧起骨灰盒。灵机一动，找了小型辆板车，谁知板车是铸铁轮子，走在被岁月侵蚀的石板路上，每转动一次，都发出了沉重而有节奏的“咣当”声，在空旷的道路上回荡着，回荡着……，引来了无数的诡异目光，交换着不解的眼神，更成了一道独有的风景线。我对妹妹说“别看、别想，就当是擂鼓开道、哀乐萦绕、众生祈祷，为老妈的灵魂送行吧”。

愿老妈天国安好，与父亲相聚相守。

　

今天是老妈的忌日，以此文来寄托我们的哀思……，

2024年1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