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把拍到的瀑布视频给W看，他叹息道：是了，我以前的确到过那里，来看过这瀑布！几十年过去，水还是那水啊！</p> <p class="ql-block">昨天即来LA的第二天，W就带我们来山里徒步。他说上一回他和儿子、孙子一起来，儿子对他说：小时候你常带我和弟弟来山里，到山底看瀑布。W说大儿子讲这话时，他感觉有点反应迟钝，他对此印象不深，好像有来过，但没觉得来过好多次，瀑布似乎更没见过。</p><p class="ql-block">W年轻的时候，一家人就住在山脚下不远处的地方。上世纪九十年代被一家国际知名企业派往中国，他只身前往，转眼间三十多年过去。如今回到LA，他的孙子已经跟他离开时的儿子一样大了。</p><p class="ql-block">说起往事，W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伤感。儿子说我带他们来过好多回，我怎么会没有记忆呢？这实在奇怪！原来时光的流逝，不经意间会带走最宝贵的记忆。十岁的儿子在记忆中留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父亲跟他相处的温暖画面。如今儿子已身为人父，依然对此景记忆深刻、往事历历如初，亦可想而知，少年的儿子是如何的渴望与父亲在一起。W到中国大陆后，又另组建了新的家庭，他缺席了儿子后期的成长过程。对此，他不无的遗憾。庆幸的是两个儿子在妈妈的悉心教育培养下，各自都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家庭幸福。他内心里感激前妻的付出。</p> <p class="ql-block">上山不久，路边有一座牌子标注是国家森林保护区。我看着满山遍野的黄草间卧着一丛丛矮小的灌木，这也能叫国家森林保护区？</p><p class="ql-block">车停在山腰的停车场。今天是周四，上午十点多，傍车场己经停了不少车。W说周末这里很多人来玩，相当热闹。瀑布在峡谷之中，要徒步一段时间。</p><p class="ql-block">进入峡谷的路是一条黄泥路，看着似乎可以通车，但门口简易的铁门关闭，旁边有人行台阶进去。黄泥土路是一条工区道路，禁止社会车辆进入。</p><p class="ql-block">黄泥路蜿蜒到峡谷底部，过山涧有一开阔地，能通行车辆的路就到此了。徒步走的道从这儿正式开始。徒步道沿着峡谷的溪流向上游深处而去。小溪时隐时现，水声潺潺，流水清澈透明，清凉、舒坦，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溪流。云深不知处！</p><p class="ql-block">出乎我意料峡谷底树大林盛，越往深处走，峡谷中的树越来越大，树干粗犷粝峭，断梢残枝，枯荣相杂，高低参差，原始而富张力。我贪婪吮吸着原始森林渗出的木质香味，浓郁醇厚又清新爽朗，从树叶间撒下的阳光是这盛宴的调味品，使盛宴更为丰富多彩。</p> <p class="ql-block">路旁有一棵树结满红色果，艳丽夺目，极具诱惑力。树上几只灰色鸟儿在啄食红色果肉，啁啾不息。鸟可食，人必亦可食。我毫不犹豫从树上采撷品味起来。果味淡，一丝丝酸味，肉质松细，不脆不甜，应该还未熟透。树叶细长，果实红艳，一串串精采动人。我对质物树种知识有限，真不知道此树何树、此果何名。同行者不敢偿，说是要等半个小时看看再说！我心里好笑．．．．</p> <p class="ql-block">不时有回程的徒者走来，迎面热情问个好，颇有乡里乡邻的亲切感。</p><p class="ql-block">深入谷底古树参天，路旁、坑边，合抱之木东倒西歪，横洞出穴，彰显自然之神力。忽闻烟味，只见深谷溪边一缕清烟袅袅升起，是有人家的炊烟。走近见几个工人在锯削倒地的枯树，隔岸不远处见一妇人在洒扫木屋前的落叶，一派深山老林的隐居景象。</p> <p class="ql-block">据我一路观察，这些工人在清理倒地的朽木枯树，可能是预防枯枝腐烂发热引起自燃，或者担心洪水冲刷堵塞河道，总之应该是排除隐患。他们同时锯断横亘在路中，影响徒步通行的树木。老美在预防自然灾害方面是很有前瞻性，措施也很得力。比如在黄泥土的工区道路上，每隔三五十米就会开一个排雨水口，为防排雨囗因雨水冲刷造成坡面泥土流失而引起塌陷，排水囗用铝合金钢板制作，既简单又实用；又比如在山涧落差大的坡陡崖壁，用钢筋混凝土砌筑防护墙，固土防塌，避免因雨水冲刷造成泥石流，平时也起到防泥土流失的作用。诸如此类的人为干预的预防措施比比皆是。费一时而功深远。</p> <p class="ql-block">山涧有落差崖壁，有一两处流水形成小瀑布，以为这就是要看的瀑布。一问回程的徒步者才知道不是，真正的瀑布距离还有近两公里。林某不小心脚崴，他们决定不走了，我代表大家继续前行，独自完成寻瀑的旅程。</p> <p class="ql-block">越往里景色越丰富，两侧夹山更陡，犹如夹缝中穿行，山色幽深，引人入胜。跃涧穿林，忽然发现一帘清白流泉悬于树木掩映的崖壁上，流水飘逸水声润悠扬，潭水浅浅，砂石灵灵。我正专心于这一切之中，隐约听见有咚咚咚的音乐声响。周遭寻找，一树下有背包，音乐声出于此。再四处寻找，才见一穿紧身黑色如夜行衣者立于幽暗之中，正仰望苍穹，吐故纳新。此时此刻，深谷中只有流泉瀑布、他和我。瀑布是主，他是场中人，我是局外客，有意思。意犹未尽，但我需返了。拍一些视频回程追赶W他们。</p> <p class="ql-block">此瀑即是w三十多年前常带儿子来观赏的瀑布。而今w已年过古稀，不能再涉崎岖坎坷长路。LA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很好，几十年山水相依不曾改变，今后亦可见不会变。水还是那水，人却不免老去，实实在在的物是人非。《史记．李斯列传》写李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对儿子喟叹：我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私下以为这是整部《史记》最温情、最令人心痛地百转千回的一句。与儿子一起牵着黄狗，在老家上蔡追逐野兔的日子，一定是李斯波澜壮阔的一生中最幸福最美好的时光！天伦之乐，此乐何极！李斯醒得太晚，世人又何尝不是呢！</p><p class="ql-block">写于2024年12月1 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