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珺之情,扶北之念(上篇)

凝儿

<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北北,其实我们从未分开,对不对?</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 ——题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认识北北,约莫着也就是我五六岁的光景。</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是二月间春雪初霁的一个清晨,晴空万里,雪地上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美是美了,但是寒冷,也是事实。</p><p class="ql-block">我与母亲正在吃早饭,雪姨领了一个俊俏的半大少年进屋来,一进来就喋喋不休:“婕,收下这孩子吧,比扶珺大五岁,两个孩子成长也有个伴。”</p><p class="ql-block">见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我也警觉地放下了,与雪姨打了招呼后,疑惑而又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少年。</p><p class="ql-block">少年冷漠地把目光投向地面,既不叫人,也不说话,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婕,收下这孩子吧,他叫顾怀北,是我在福利院领养的,带在身边,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你知道的,我们无法生育,原是要领养他好好抚养长大成人的,奈何天不遂人愿,我被查出得了病,只怕也就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了。你也知道的,除了你,我再也没有值得或是能够托付的人,拜托了啊。”</p><p class="ql-block">说到伤心处,母亲挽着雪姨进了房间,大概是拿手帕什么的替她搅眼泪去了。而我,到底也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共情的能力太差,并不大能够体会雪姨的痛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反正,趁她们一走开了,我就趾高气昂地走到少年的面前叫嚣:“谁叫你来我家的?你想得美,我才不要你当哥哥呢,你哪来的回哪儿去。”</p><p class="ql-block">面对我如此无理的挑衅,少年也不恼,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p><p class="ql-block">“喂!你是哑巴吗?我跟你说话,你竟然不回应我。”我气不过,边说,顺势推了他一把。</p><p class="ql-block">他并没有如我想象的一般倒下去,反而用手挡了一下,稳稳当当地站着。</p><p class="ql-block">母亲和婕姨从房间出来见了,当即就斥责了我。也不知道雪姨对我母亲使了什么法术,反正他就在我家住下来了。</p><p class="ql-block">起初我不肯接纳他,三番五次欺负他,找他麻烦。下楼的时候,趁他不注意,我便从身后狠狠地推他摔下去,差点把门牙都磕掉了,左手也骨折了,后来足足挂了大半个月石膏才好。</p><p class="ql-block">母亲气得把我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且又是当着他的面揍的。我一个女孩子,面子哪里挂得住?便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奋力撞过去,扑到他的身上抓起手臂就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曾记恨我,依旧对我谦让有加,对母亲更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姨,什么家务都主动帮着做。</p><p class="ql-block">渐渐地,与他熟悉起来,似乎觉得他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唯一说得上的缺点就是寡言少语,总是一个人闷闷的,看起来特别难以接近。细数下来,他一天说的话,也就是喊我母亲的那句“姨”,旁的都没有了。</p><p class="ql-block">他已经上五年级了,趁他去上学的时候,我又偷偷溜进他的房间把他放在家里的作业本全部画上小乌龟,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归原处。</p><p class="ql-block">他放学回来了,坐在窗下的学习桌旁用功,我立刻搬来椅子放到他身边,与他并排坐着。他拉开抽屉拿里面的作业本,我一阵窃喜,差点没笑出声来。</p><p class="ql-block">看到被毁坏的作业本,他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握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甩开,厉声喝道:“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坏事。”</p><p class="ql-block">我再次试探着靠近他,他直接把我抱起来要把我关在门外,我一看,连忙服软:“哥哥,哥哥,对不起哥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乱画你本子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一定乖,不吵哥哥写作业。”</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叫他哥哥,他显然有点受宠若惊,又把我抱回来放在椅子上:“今日且看在你叫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就真的要打手了。”</p><p class="ql-block">呵呵,这闷葫芦今日倒是不错,要知道,他都来我家快三个月了,今天是第一次说了这样多的话。</p><p class="ql-block">他写作业,也给我拿了一个草稿本,拿了一直铅笔,我就乖乖地在草稿本上涂涂画画,却不写字。</p><p class="ql-block">过了许久,草稿本已经被我糟蹋得不成样子了,他抬起澄净的眸子与我的目光对视:“会写字吗?你都这样鬼画符了一下午了,写你自己的名字给我看看。”</p><p class="ql-block">这可真难住了,再过几个月马上就要上一年级的孩子了,我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这回可在他的面前丢人丢到家了。</p><p class="ql-block">“我……我不会……我会,谁说我不会了,我当然会……”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p><p class="ql-block">他很快就看出端倪,一阵大笑:“呵,原来是个文盲啊,亏你平时还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你哪来的底气欺负我?你以为我就不是你的对手吗?我只是懒得与你计较而已,这是我的风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归说,他却没有过多地嘲笑我,反倒让我在他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来,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教我写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喏,这是你的名字,江-扶-珺,这个珺字,是美玉的意思,太白有云:吾愿逍遥兮奔波鱼,青丝长发兮飘飘舞。揽笔写兮珺瑶,悬腕画兮鸿鹄。你呀,已经不是小娃娃了,要读书上进,将来才能做有出息的人,从今天开始,哥哥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做算术题,可不许再贪玩了,知道吗?”</p><p class="ql-block">他竟然这样有学问,张嘴就是我名字有关的诗,顿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便乖乖地点头听他的。</p><p class="ql-block">从这次以后,他教会我许多以前从来不会的知识,我会读书,会认字,会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会背乘除法口诀和做题了,这些都是他的功劳。</p><p class="ql-block">渐渐地,我变得特别依赖他,就连吃饭都要挨着他坐,把自己的碗捧到他的面前撒娇卖萌:“北北喂,北北喂,扶珺要北北喂。”</p><p class="ql-block">母亲看得直笑,反倒是他不好意思,红着脸,手足无措地:“妹妹乖,你不能叫我名字,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才不叫他哥哥呢,跟在他的身后,他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寸步不离地跟着,北北北北地叫着,不分场合,不管是不是有旁人在。</p><p class="ql-block">如此,熙春街的孩子便拿这个来取笑,说他是我母亲养在家里的女婿,将来长大了是要跟我结婚的。</p><p class="ql-block">我气不过,与他和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打了一架。我毫发未伤,他却挂了彩。一心两用,又要保护我,又要以一抵十对付那些人,势单力薄之下,怎能不受伤?</p><p class="ql-block">我哭得肝肠寸断,用尽全力搀着他回去,添油加醋地与母亲告状。母亲处理他的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p><p class="ql-block">尽管不是母亲亲生,她却也疼爱北北。处理完伤口,叮嘱他在家休息,转身就领着我出门,上那群孩子家里去讨要说法,把人骂得狗血淋头。</p><p class="ql-block">我见她如此较真,回家的路上,瞅着当儿便问:“母亲,北北真的是养给扶珺当丈夫的吗?”</p><p class="ql-block">母亲没好气地用手指往我脑门上一戳,骂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养他,一来是忠于你雪姨的临终托付,二来是看他确实也是怪可怜的。他长得俊俏,又知书达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啊,也就是当行善积德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