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陈殷山</p><p class="ql-block"> 淄水泱泱</p><p class="ql-block"> 第六章（四）</p><p class="ql-block"> 两口子立刻停住了嬉闹，李瑞义抬起身来看是儿子小超领着妹妹英子站在门口，赵一蝶顺势推开李瑞义慌忙地爬起来说道：“你爹这个孬种正在欺负娘呐。超，你和妹妹去哪玩了？〞</p><p class="ql-block"> “娘，俺和哥哥去三叔家找小虎玩唻。”白皙娇美的小英子抢着回答娘的问话。</p><p class="ql-block"> “哦，好呀，来，俺那宝贝闺女让娘抱抱。”赵一蝶坐在炕沿边上伸手抱起三岁多点的英子亲了一口，说：“恁俩去三叔家都是碰见谁啦？”</p><p class="ql-block"> “碰见二奶奶和小姑啦。”英子歪着头说。</p><p class="ql-block"> “你们不是找小虎嘛，怎么碰见二奶奶和小姑啦？去他家东院啦？”</p><p class="ql-block"> “俺们去的时候，正碰上小虎因为打碎了一只花瓶，三叔正生气的熊他，三婶子看见俺们去了就让小虎和俺一起去东院找小姑玩。”小超一边说一边跳上炕沿，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炒花生继续说道：“临来时二奶奶给的，娘你尝尝。”</p><p class="ql-block"> “乖儿子，懂事了，知道有好吃的给娘啦。”赵一蝶高兴地咧着嘴说：“娘不吃，你和妹妹吃吧。”</p><p class="ql-block"> “嗨，熊孩子，也不问问你爹吃不？”李瑞义唬着儿子骂道。</p><p class="ql-block"> “不给，谁让你欺负俺娘唻。”小超摇着头说着。</p><p class="ql-block"> 此时只见英子从口袋里也掏出一把花生后递给李瑞义说:“爹，俺给你。”</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一见高兴地说:“哈哈，还是俺英子懂事，爹不吃你快吃吧。”他转过头来对赵一蝶说：“俗话说孩子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看这样子等俺老了，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喽，以后就指望闺女啦。”</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哼了一声说：“不管指望谁，你都得想法子多挣点钱，多积累些家业，有了银子还怕没人养你老？”</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接着转向儿子问道：“超，你小姑在家里干啥？”</p><p class="ql-block"> 小超回道：“俺进去的时候小姑正在桌上绣花。〞</p><p class="ql-block"> “小姑绣了二只小鸟可漂亮了。”英子接着说。</p><p class="ql-block"> 小超马上纠正道：“啥二只小鸟，那是二只鸳鸯。”</p><p class="ql-block"> 英子小嘴一撅：“鸳鸯不是鸟么？娘，鸳鸯是不是鸟？”</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笑着说：“当然是，是水鸟。”</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逗着儿子说：“你个小痴狗，鸳鸯不是鸟是啥？”</p><p class="ql-block"> 小超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嚷道：“哼！恁们都向着英子，偏心眼儿。”</p><p class="ql-block"> 夫妇俩和一双儿女戏耍了一会儿，赵一蝶忽然问瑞义：“哎，俺问你，瑞娴今年有十四了吧？”</p><p class="ql-block"> “俺记得是光绪十六年秋后出生的，属虎的，可不嘛今年整十四。”瑞义掐着指头算着说。</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接着说：“大闺女了，该找婆家啦。”</p><p class="ql-block"> “瑞良媳妇子恨不得她早点嫁出去，可瑞娴自小很有主见，喜欢读书画画，就是脾气有点倔，咱婶子可拗不过她，再说咱叔走得早，婶子也愿意闺女多陪她几年，也就不太着急给她找婆家。”</p><p class="ql-block"> “嗯，瑞娴长得那么好看，又识文断字的还会绣花剪纸，不愁嫁不到好人家。”赵一蝶说道。</p><p class="ql-block"> “是。哎，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到时候她自然会嫁人的。”瑞义说道。</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说话间想起瑞仁托办的事，问瑞义道：“大哥托办的事，你真的有把握？”</p><p class="ql-block"> “有，俺和唐家二少爷多少年的交情了，没问题。”李瑞义信誓旦旦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吹牛又不上税，到时候别把牛吹死了就行。”赵一蝶对瑞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吹死了牛倒不要紧，但三百两银子可千万别让人诓了去。”</p><p class="ql-block"> “媳妇你放心，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p><p class="ql-block"> “哼，说不定还没看见兔子，鹰都飞不回来啦。”赵一蝶继续嘲弄着李瑞义。</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见媳妇还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心里难免有些憋屈：“哼，不相信是不？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吃饭吃饭，饥困了，该吃后晌饭啦。”他咋呼着要吃晚饭。</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接着说：“瑞义呀咱说正经的，大哥这事你可不能当儿戏，他那么信任你，可千万不能办砸了，咱宁可办不成，钱不能让人骗了去。”</p><p class="ql-block"> “啰嗦啥，快吃饭吧。”瑞义不耐烦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这时在一旁的儿子也嚷道：“俺也饥困了，娘，吃饭呗。”</p><p class="ql-block"> 赵一蝶心烦地说道：“就待烦气煞，吃、吃，恁爷俩就是一对吃货，太阳还没落山唻，着啥急啊！”她说罢便骂骂咧咧地走出屋门去了伙房。</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李瑞义便坐着马车前往盤阳城，在路上他盘算着如何把这件事办瓷实了别出什么岔子，经过一路的反复考量，他想如果把三百两银子都给了唐二少爷，万一事情办不成岂不吃了大亏，怎么对得起大哥大嫂，因而他多了个心眼儿，盘算着先给唐少爷二百两，事成之后再给他那剩余的一百两，免得事情真得办黄了损失还小一些，这样对大哥大嫂也好有个交代，如此斟酌一番后李瑞义拿定了主意。</p><p class="ql-block"> 他从高耸壮观的东曦门进城，沿着大街走过县衙前的樵楼往西来到盤盛钱庄，将三百两白银中的二百两兑成银票收好，另将一百两现银藏着褡裢的深处，处置妥当后便沿着大街向西又走过多条巷口，来到了宾客盈门的百福楼客栈。</p><p class="ql-block"> 话说这百福楼位于城里中心十字路口四牌楼之一隆昌坊的东侧，此处路段位置优越，商贾云集，大门两侧茶楼烟馆、酒肆商铺、饭庄货行节次鳞比，门前是贯通东西城门的县衙前街，平日里自晨钟响起大街上便开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来到百福楼大门前，跳下马车抬头一看，门匾上书“百福纳祥”四个鎏金大字，四扇门两侧的木柱上挂有杉木雕刻的楹联：笑迎五湖四海逍遥客，喜接三教九流悠闲朋。他住足看了一会儿，便让马夫赶着车从西侧门道进了百福楼的后院，并将现银装进一小布袋藏在车尾的马料中，叮嘱马夫一步也不可离开。然后自己整理了一下衣冠披上褡裢便走进了客栈，只见客栈胖乎乎的周掌柜迎上前来招呼着：“吆，这不是河西镇李家二掌柜的吗？”</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忙笑着答道：“哎呀，周掌柜好记性呀，俺才来过二三次，你就认住俺啦？”</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忙奉迎道：“虽说只见过你和唐少爷来过几次，咱们之间没有直接说过话，但你给俺的印象深啊，看看你这穿戴、长相，一表人才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老板。”</p><p class="ql-block"> “哪里是什么老板，俺也是一个跑江湖四处混饭吃的。”李瑞义略显谦恭地说。</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堆起柿子饼般的笑脸说：“李掌柜谦卑了，早就听说河西镇的东李西张两家，都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听说你们家还分东西两个宅门？”</p><p class="ql-block"> “喔，俺是东宅门，西宅门是俺叔家。”李瑞义装作心不在焉地说着。</p><p class="ql-block"> “牛呀，听说你们家有地有窑又有买卖，了不起啊，大财主，敬佩敬佩呀！”周掌柜伸出大拇指羡慕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经周掌柜这么一夸，李瑞义浑然间觉得有点上头，内心急剧膨胀起来：“没啥，小家小业的，家里就是有那么几口煤窑还有几百亩地……”正欲再飙上几句，但忽然想起要来办的正事便止住话语问道：“周掌柜，唐少爷在吗？”</p><p class="ql-block"> “在、在，不过夜来后晌没住这里。”周掌柜卖着关子说道。</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问道：“啊？他上哪里啦？”</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含笑不语，低头用手指弹去袖口上的一点纸屑，转身欲往柜台后走去，李瑞义见状有点着急，追问道：“周掌柜，俺有点急事找他，你快和俺说说他去哪了？”</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伸手拿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抖了抖，回过头来略显神秘地说道：“李掌柜，天机不可泄露呀。”</p><p class="ql-block"> “有啥不可泄露的？俺和唐少爷是铁哥们，有啥可保密的。”李瑞义话语中显得有点不耐烦。</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见李瑞义急不可耐的样子，心想他定是有啥急事找唐二少爷，万一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在我这里耽误了岂不让唐二少爷怪罪，想到此便笑着说道：“李掌柜，莫要着急，若是旁人俺是不会告诉他的。”于是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唐少爷昨晚到那边去了。”他用手指了指东北方向。</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瞬间明白了，笑问：“去找窑姐啦？哪一家？是鸣风院还是燕春楼？”</p><p class="ql-block"> “有人看见说是去了寻芳阁。”</p><p class="ql-block"> “寻芳阁？咋还去那下处，那家的老鸨子胡大腚就是个母夜叉，进去一次还不把人榨吧干了，唐少爷咋还去她那？”李瑞义嬉笑着问道。</p><p class="ql-block"> 周掌柜小声说道：“听说那老鸨刚从东山里买来一个雏，嫩着呢。”</p><p class="ql-block"> “哈哈，他这是去给黄毛丫头开苞呀，俺知道唐少爷好这口。”李瑞义说着与周掌柜一起猥亵地笑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俩人说笑了一会儿，李瑞义收起笑脸说道：“看这太阳都八竿子高了，唐少爷也该回来了吧。”</p><p class="ql-block"> “嘿嘿，唐少爷碰上这新鲜货他能轻易地撒手，兴许还没玩够呢，你就耐着性子沉住气等着吧。走，上茶房坐坐。”周掌柜邀请道。</p><p class="ql-block"> “不了，俺还有点别的事去办，过一个时辰俺再来吧。”说罢便与周掌柜话别走出了百福楼。</p><p class="ql-block"> 李瑞义来到县衙前街，沿着街道漫无边际地溜达着，他已没有心思闲逛那些街市商铺或像往日一样游玩戏院、杂耍场所，也没有兴致观看人潮涌动中的俊男靓女、老老少少、各色人等的众生百态，他穿梭于喧嚣、噪杂、忙碌的街道之中，再也无心欣赏眼前这繁华、热闹的市井景象，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浮现着唐二少爷在烟花柳巷中快乐逍遥的场景，脑瓜里膨胀着无法遏制的冲动，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的燥热驱动着他的双腿向桃花巷走去。</p> <p class="ql-block"> （待续。声明原创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