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摆渡（散文）

大 海

危险摆渡（散文）

文‖大海（山西）

说起渡河，对于我们世世代代住在黄河岸边的人，真不是些新鲜事。为赶集人渡河、为种地人渡河、为生意人渡河、为探亲人渡河、为远出谋生的人渡河，摆渡成了黄河人家最为平常的事了。来人只要在岸边，用双手圈个喇叭状一声高喊“摆渡啦！”就会有回应，也不管你是在此岸还是彼岸。

立世以来，那熟悉的白帆伴随着铿锵嘹亮的船工号子声，已经与黄河人家的生活溶为一体，隔不开，扯不断。

八十年代末的深秋。

我和刑警队的王猛警官，被领导安排协助陕西丹凤县的同行赴川口乡南惠村，解救一名被拐卖到这里的妇女。一大早，一行五人乘局里的警车到达乡政府后，换乘木船逆水而上。经过两个小时的艰难行驶，木船靠岸了。几个船工已经累的大汗淋漓，湿漉漉的衣服被秋风一吹直打哆嗦。望着陡峭的山崖下，我们不知所措。稍工告诉我们，山脚下就有小道，攀上顶就能看见此行的目的地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红枣树，枝头还挂着稀疏的树叶和玛瑙般果实，是好像是在召唤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没有吃早餐的我，顿时产生了去采摘充饥的冲动。然而，公务在身，我们不敢怠慢。弯弯曲曲，磕磕绊绊的羊肠小道在考验着大家。每一步都是意志和耐力的较量，一不小心，就有滑下悬崖，坠入滚滚黄河的可能。

临近中午，筋疲力尽的我们终于来到了支书家。亮明身份后，支书给我们介绍了那家的基本情况，并让治保主任协助我们工作。

这是一高姓人家，老娘去世多年，留下老父亲和兄弟俩。因为太穷，父子仨过着极为清贫的日子，每每有上门提亲的，都因出不起昂贵的彩礼扫兴而去。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耗去了兄弟俩的青春年华。两年前，村里来了一男两女，说是出来投亲没找上人，带的盘缠也花光了，现在要回家已经身无分文。他们的条件是:谁家能借给5000块钱，就把那个叫秀云的年轻女子留下做人质，等拿来钱再赎人。高家得知后，认为这是送上门的好事，于是就借钱留人，把那个年轻女人当成两个儿子的媳妇。其实村里人心知肚明，高家是变相买了个贩来的媳妇。接下来的日子，兄弟俩轮流下地干活和看管秀云，生怕她跑了。这样过了一年，看着媳妇也没跑的意思，也提要回家去，慢慢的就放松了警惕性。秀云呢话不多，也勤快，和左邻右舍来往和睦，有时还被批准跟着兄弟俩指定的村妇到镇上去赶集和置办些油盐酱醋，回来后秀云就主动把剩下的零钱交给兄弟俩。这样反复考验了几次后，秀云就完全取得了高家的信任。从此，高家父子再也不管秀云的出行了。此时的秀云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就偷着给家里寄出了第一份书信。接到女儿的求救信后，她父亲火速向当地公安机关报警，于是就上演了本故事的第一幕。

解救工作事关重大，秦晋警察在支书家紧锣密鼓制定方案，并很快形成了共识。治保主任临时受命，密访了高家。此时，高家父子上地收秋未归，家里只有媳妇一人做饭。时机成熟，分工明确，立即按计划进行。我们在治保主任的带领下，着便装直扑高家土窑洞，牵着秀云立即向山下的河岸奔去。

木船上等待的稍工们，望着滚滚黄土追赶的我们，早已做好了启航开船的准备。情况万分危急，高家父子三人得到消息后，率领部分家族人举着农具大喊大叫着追来了，他们脚下又是扬起一炮黄尘。此时的我们已经上船开渡驶入河心。待大家的心稍许平静时，惊心的一幕发生了。追到岸边的人谁也不动了，唯有父子三人相继跳入了滚滚黄河，向着木船游来。此情此景，人命关天。望着那三条鲜活的生命，我急忙命令稍公停船救人。可是船在水中无法停下，艄公立即把左右两根船桨伸向河中，三人顺势抓住木桨顺利脱险上船。于是我们抓住时机，向父子三人讲明了我们的身份和此次执行的任务，并指出了买卖妇女是违法犯罪行为，是要负刑事责任坐牢的道理。慢慢的，他们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来时那股要拼命抢人的狠劲也消失殆尽。

高老父亲反复说的一句话是:“这下丢钱丢媳妇不说，咱家的人可丢大了！”没过多时，船在陕西也靠岸了。我和王警官把丹凤县来的同行和秀云带到马镇派出所履行了交接。

夕阳的余辉洒满了河面，经历危险摆渡后的我们，虽然饥肠辘辘，但是完成任务后的心情却畅快了许多。木船顺流而下，两岸的山丘和枣林急速后退，真是船在河中游，景在岸上走。危险摆渡，让我们也满满体会了一把“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奇妙。

2024.12.19 发表《人民作家》

作者简介:任海明（山西） ，笔名大海、海鸣，中共党员、退休警察、人民作家会员、当代文学家协会会员、国际中文作家协会会员（香港）、齐鲁文学社签约作家、兴县作家协会会员。

习作散见《人民作家》《作家》《当代文学家》《山西作家》《汾水文学》《汾水》《现代作家文学》《作家文学》《郑州文学》《三角洲》《齐鲁文学》《辽宁文学》《天府作家》《世界经典文学荟萃》《首都文学》《大连文学》《军旅文艺》《西府文学》《塞北文学》《作家联盟》等等国家及省市文学期刋媒体。

科幻小说《复活的父亲》获2024《华夏文人奖》优秀奖;诗歌《警察》《枣颂》等获2023全国第二届《春池杯》大赛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