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能无此君

铁缘人

此生不能无此君

文/杨俊友

此生不能无此君，这是我和陈瑞老兄用一生写下的缘。这缘不是二两酒后的豪言，也不是棋局中的对友，驴友车朋都不沾边，诗友到是能聊入正题。初识陈瑞老兄在八十年代，他给我的第一影响是：眉毛落下的雨滴都是诗魂，胡子里装的都是锦绣文章。他只是让李杜陶屈给他铸了一副诗的脊梁，天生就是诗的春蚕，吐不尽的只有诗。

陈瑞身高不过姜太公的渔杆，围不过子皍笔下红衣青松图宽。他只存一脸豪气，髯苏额下鲁公眉，清澈的眸子范蠡可行舟。青主脊梁背着陶潜节，东坡路上诗归宿。

他惨淡经营一生文学，又不屑一顾市俗之尘。

早在八十年代，我从部队退伍回来在家待分配工作，一头扎在文学里。在晋华纺织厂做临时工，白天上班，晚上看书，晋华纺织厂图书馆给了我读书的条件。几万册书籍供我阅读，读到兴致有几分收获所得，便开始写作。择句背诗，锦句择抄。一段时间过后，不得入法。求知若渴报辽宁刊授大学，学文学专业，又报中央党校函授，开始了校外大学的自修之旅，苦读三年。八三年分配太原铁路分局榆社车务段党委，八六年榆次成立铁路医院调回榆次。这样方便了我学习与交流，又加入榆次市一文学组织，结识了陈瑞、李林娃、等一批文学名人。那时年轻梦就是多，那场文化灾难耽搁了我十年青春，部队学了一身技术又无用武之地。文学成了我新的梦。

君为我师

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动笔写，后吃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开始到处投稿。《榆次报》、《晋中报》、《北京铁道报》、《人民铁道报》、《山西日报》太铁《笛歌》刋物，《乡土文学》，《九洲诗文》等。小诗初露尖尖角，榆次报给予了小梦成真。后《乡土文学》也给了成长的肥厚土壤，与陈瑞老师结下一生诗缘。

陈瑞先为我师，继成友后结兄弟之谊。他先是在写诗上将我引入正路，修改作品不必多讲，推岀作品给予成长。又带我拜名人，结文友。九十年代初叶，带我到北京拜访中国现代诗人，时任《诗刋》主编张志民老夫子。张志民老师德高望重，热情接待。在和陈瑞畅所欲言中，也熏陶了我的诗情。诗是灵魂的种籽，有灵魂的飞絮才能像蒲公英一样开花。

之后《火花》编辑部主任毕福堂老师、长治郭俊明，太原董耀章、梁志宏等一批诗人学者交流，笔会、研讨会诗风沫浴，文学浸淫。郭俊明仙风道骨抱根长篇小说终身不移；毕福堂老师潘安姿容般秀俊，确写岀军营铁汉一般的柔情诗；陈瑞老师髯苏屈肚秋风兰蕙化为茅，泪泉和墨写《离骚》。

我此生最快乐的人生当属和陈瑞老师学诗的那年月。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只有文化可以填饱肚子的年月，陈瑞老师洒下多少诗的种子，扶贫过多少文化贫困户，我不得而知，晋中大地上我是一株枯朽的樗。在八十年代末写了不少诗，也拿过一些小奖。总之，写诗是我一生的文化资本。确确实实也算是陈瑞老师的入室弟子，可惜就是没有行拜师礼。

与君为友

九十年代初，陈瑞一双儿女，我也生犬子。放署假，陈瑞带女儿我们到北京度假。陈瑞带芳芳到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故宫博物院。我记得芳芳第一次到天安门广场，非常兴奋，从书本上的崇敬，到亲眼目睹了天安门的神圣，毛泽东纪念堂的庄严。那种眼神，那种喜悦的心情给她留下深刻的影响。第二年暑假陈瑞带儿子，我也带儿子又到北京，天安门广场是教育孩子们的红色讲堂。从书夲上早已学过，心目中早已成为孩子们的神圣殿堂，亲眼一见，都会留下美好的回忆。那时的北京参观教育是不是对孩子们有深刻的影响，是否潜移默化给俩个孩子留下文化的根，大学毕业后姑娘和儿子全留在北京工作，现在北京有了她（他）们的家，我想还是有一些缘故吧。

与君入藏

九十年代初，陈瑞兄以文化知识的沉淀，有了收藏的先觉，古籍、字画早已进入他的视野。我们一起到北京探宝。在北京中国书店看着满墙经典，眼睛放光，心潮如湧。那些心著的血落翰林之墨，只可惜贴身的口袋里压着二毛粥饭钱，囊中无一个青蚨之卧，我俩只饱眼福。看着一套一套的古籍不过百十元，齐白石画也只百元多。陈瑞老兄读书如蚕食桑叶，对古籍独爱，他知道古籍的价值，可惜心里痒痒的，手也痒痒的。我那时也挣的几十元钱，都不敢下血本，孩子们上学要花钱，生活还的过，眼巴巴的看着那些古籍字画向我们吐露真情，就是囊中羞涩。中国书店、荣宝斋、琉璃厂所到之处大饱眼福，那些古物直勾勾的睁着眼睛等我们领它们回家，有缘无分。但这些国宝也电一般刺激了我们的神经，为后来收藏埋下伏笔。

胡守文老师家作客

九十年代初，我俩去北京很方便，我们座车都是有乘车证，二元钱要一张卧铺，一觉睡到北京。去的次数多一些，陈瑞兄的同学胡守文和他交好，一次我们俩到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十二条21号中国青年岀版社看望胡守文兄长，那时他任中国青年出版社社长、总编，还是团中央常务副书记，写著名报告文学张海迪，那时马末都也在中国青年岀版社任编辑。我和陈瑞兄就住在岀版社的招待所。胡守文兄长一表人才，一米八多的个子，有宋玉的风流倜傥，文彩照人，看过报告文学张海迪的都会落下感人的泪。

胡守文兄台在北京是收藏大家，早年京城收藏三少“马末都、赵忠祥、胡守文”。马末都收瓷器，赵忠祥收书画，胡守文收家俱。山西的瓷器马末都拙金之地，山西的家俱胡守文老师的最爱，书画也是不显山露水。在胡守文老师家，不但欣赏了古画之藏，还赐我和陈瑞墨迹。我一直珍藏胡兄写的“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这也为后来收藏入门，修了一条路。胡守文兄台白天忙，早上晚上都要抽时间陪陈瑞吃饭。我和他带孩子去的次数多了，有一次没带孩子，胡守文兄还问，怎么没带孩子。

后来胡守文兄到江南发展，我和陈瑞兄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胡兄，一直未成行。

也经常和陈瑞老师到太原拜访他的老师和同学。去省委党校李卫东校长家，省委组织部拜访崔富春老师，宣传部张明亮老师，晋中市委书记王雅安，榆次市委书记王新义都是那些年结识的。

太原寻宝

九十年代，星期天成了陈瑞老兄的寻宝日，我也跟着瞎转游，还有刘东升，之后也成为收藏大家。我在医院上班，身边又有老中医魏振川叔叔的影响，所以，找几本医书玩。《傅青主女科》等，凡医书墨迹，验方，局方的收回来当宝。收藏的一夲手抄本《验方186方》至今密不示人。这个手抄本墨迹行书绝妙丹青，书法可以说见到行书最有味的一册墨迹，虽无王羲之行书之逸，王献之行书之雅，确胜唐经、赵孟頫之行书之甜。行而不滑，逸而不飘。动而有则，变而多情。我是着实喜欢的如恋人一般，经常捧着耳鬓厮磨。里边的秘方更是神不可测。

在2008年，突发奇想，拿里边的一个治白内障的验方，搞起了研究。养十五、六只小兔子，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搞试验，胆凡、鸡胆、益母草、七八位药，用天平一点一点的配置。药水是配置好了，又解决防腐问题，到晋中市药品研究所请教专家，解决了防腐开始潜人心研究。研究了一年多，365次，把逢衣服的针扔到里边，第二天早上全部化掉为止。开始点在小兔子眼上，烧的直抓眼，直到给小兔子点到眼睛上，不刺激，不抓眼，才算成功。送给一批老年人用后效果非常不错，但因胆凡质量药效不佳后停止研究。也算是收藏的一个小插曲。

陈瑞兄长是我的收藏领路人，在收藏道路上我扑日本十三次，抢救性收藏回赵铁山180件真迹200多件文献，2500件古迹，创办了赵铁山艺术博物馆，也算是给陈瑞老兄交的一份收藏答卷吧。

君为古籍专家

陈瑞老兄古籍是他收藏的专项。从北京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回收，几百套古籍在他手里，而且价格不菲。他入收藏比较早，懂的行情，又识货。着实收了一批珍本。明版、清版，孤本时而入手。在藏古籍书圈内名声在外，北京、天津、河北、广东都有仰慕者。有时也痛失心爱。有一本书化一万买的，急用钱九千卖了，天津收藏家在天津拍卖了十几万。自己淘的宝，让人家捡了漏，着实懊悔过。

不为二斗米折腰

陈瑞兄台在山西是著名诗人，全国知名作家，在晋中文联属专业干部。在文联副主席位置上多年，文联的工作非他莫属。早年有两次晋升文联主席的机会。一次文联原领导退休，组织部门考察了他，认为肯定是他接任，而且领导也找他谈过话了。到宣布的时候，确是原地委某领导的司机，过来任主席。这么荒唐的任命让他哭笑不得。第二次，又该论上他了，组织部又考察了，而且也开过常委会了。他的同学告诉他，说去看看领导，他硬是不去。他说：“再怎么也轮上我了！”

他就是不为二斗米折腰。李太白说的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结果宣布任命又与他无关。是《官场现形记》中吴太升贪婪之辈太狂，还是文治台对上阿谀奉承者有市场。官场上如此狼风狈雨，正是文人的悲哀。老兄从此看淡了，满肚子锦绣文章，何必在官场的蜘蛛网上悬着走钢丝呢。退到二线后，不再过问政事。从此一部又一部的长篇记实文学出版。一部是大美苍松《实干家李锁寿》，一部是不忘初心忆峥嵘《高晋文传记》，这些丰收是最好的精神和物质奖赏。

君乐为园丁

陈瑞老兄是诗人，但他更是园丁。在任晋中市文联副主席期间，又兼《乡土文学》主编。培养出一大批诗人、作家。而且后成长为大作家的都受过他的培养指点。我算是没出息的写诗人，至今无公粮上缴。而经他培养指点的大作家、诗人，如今都是晋中市的骨干作家。中国著名作家陈亚珍，现晋中文联主席杨丕梁，著名作家李晋萍，诗人韩莹、张广闻、徐殿彬，等一大批诗人作家与之有师。只要是与他交往的诗人、作家总能得到他帮助，充而都成为一个个写手。连大名鼎鼎的武江波老师聊天时都说，他早年也在写诗上受过陈瑞的影响。

今年受四川作家邀请，于武江波、张元明老师到四川参加诗歌交流，他的诗远播四方。

陈瑞老师一生文学的成就，培养人要远大于他创作诗的意义。

他是诗人

陈瑞老师的诗是以写黄土高原和黄河而闻名山西的，他是黄土高原诗的一面旗子，是黄河诗的方向标。是这片黄土地锤炼了他的黄土诗魂，我们先看他的一组诗。

他在《黄河狂想曲》的开篇这样写道:“让我们的黄躯体，我们的黄脊背，浩浩荡荡弓起来，苍苍天，茫茫地”。《黄河船夫曲》“我不能待在家，我需要做船夫。”“我甘愿当船夫，就让我的骨质化成浆柄吧，上面刻着两个字：中国，日夜悬挂在黄河上。”“我是黄河的儿子啊，但不超越黄河，能算黄河的儿子吗？”《让我们看看黄河吧》“明知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沼泽地／我也要义无反顾地走过去／我挣扎，我扑腾／用露出的手指／为后来者竖一面方向牌／小心／这里有沼泽／不能在这里掉下去。”

他是黄河的子孙，他是黄土高原的儿子。他是黄皮肤，他骨子里流着黄色的血脉。“我是黄河的儿子啊，但不超越黄河，能算黄河的儿子吗？”这是他站在黄河上的宣言书，他要唤醒人们站起来，因为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临了。

他的诗有精神的冲击力，情感的震撼力，文思的旋转力。“让我们的黄躯体，我们的黄脊背，浩浩荡荡弓起来，苍苍天，茫茫地”。他富有号召力、鼓动力和感染力的诗句，把沉睡着的人们要唤醒，发出一声声振聋发聩的呐喊。

他的诗是雷电，是暴雨，是惊涛骇浪，也是彩虹。“明知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沼泽地／我也要义无反顾地走过去／我挣扎，我扑腾／用露出的手指／为后来者竖一面方向牌／小心／这里有沼泽／不能在这里掉下去。”他诗气氛的强烈渲染，给人造成身临其境、情绪陡然高涨的艺术效果。他是要用诗为黄河竖立一快纪念碑，那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他要做一个诗的先驱。

他的诗又像是黄河上的一座灯塔，要照着船夫闯过激流险滩，去奔腾着跳跃好每一个姿势。“我甘愿当船夫，就让我的骨质化成浆柄吧，上面刻着两个字：中国，日夜悬挂在黄河上。”他给读者创造了一个激烈、沸腾、向往的氛围，犹如在读者面前旋起了一面旗子，把人的思想，情绪卷入这个艺术环境中，把读者的热血点燃。茅盾说：“诗人是对于时代风雨有着预感的鸟。”

这组诗写在改革开放的初期，也是诗人从文化秃废的年代，走向新的历史开始的时期。他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化作诗歌，为诗人在黄河上树起了一个灯塔。郭沫若说：“人格比较圆满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诗人。”

总之，读陈瑞老师的诗，在湧泻的文字里，有山崩般的诗滚，惊涛怒惴般的诗浪。总能把你的心情带到诗的旋律上。

2024年3月初稿12月冬至修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