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遐想

东篱听雨

“清晨望雪景，夜气已坚冰。今日是冬至，一日半天明。”（唐.李商隐）——题记

小时候的冬至，在我的记忆里就像一本翻开就充满故事的老书。那时候，每年冬至前后必定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可现在，冬至的雪好像也变得非常吝啬起来，要么整个冬天都不见一场像样的雪，要么偶尔下一点，也是匆匆飘落，连给大地铺上一层薄薄地毯的心思都没有。

在那遥远的岁月里，父母身体还算结实。家里每年都要养十几只山羊，其中有一只肉公羊可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目的就是为了冬至宰杀它后，能让一家人整个冬天都有羊肉吃，包括春节。这冬至对于我来说，是一年中最奢侈、最有味儿、最值得期待的节日。

母亲常常拿吃羊肉来鼓励我放羊或者出去割草。只要她一说：“你不是最爱吃羊肉，喝羊油茶吗？一过冬至你就有口福了。”我就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心甘情愿地肩背草筐，手牵着羊往水草丰盛的地方去了。

我偶尔还会捡回高粱玉米穗喂给公羊吃，所以到了年底，这只公羊就会比其他羊长得毛皮光亮，膘肥体壮。眼看着冬至临近，我知道宰羊的日子快到了。起初，我问过父亲：“活蹦乱跳的猪和羊眼看着被宰杀，真的不忍心，特别是脾气温和我相处融洽的肉公羊。”父亲却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习俗，‘猪羊一盘菜’”。我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为了满足贪婪的嘴，还是会帮着添把手，搬桌子，拽羊腿，拿盆子，有时候会从头到尾观看宰羊的全部流程动作，那些方法我都烂熟于心。

羊的全身上下都是宝，除了羊肉之外，羊油、羊下水都是美味的食材。羊皮一般会给屠户抵顶工钱。而煮了又煮直到不剩一丁点儿肉的羊骨头我还能卖给供销社，换取铅笔、橡皮等学习用品，真是物尽其用。

从冬至开始，一整个冬天隔三差五就能吃到羊肉。每天早晨，母亲把制作好的羊油茶托儿切一块放进开水里煮沸，再放些盐巴、芫荽、葱末，一碗喷香扑鼻的油茶就端上了餐桌，那香味儿让人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如今又到一年冬至时，回忆起这些往事，仿佛还能闻到那时的羊肉香和羊油茶和羊肉饺子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