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那棵海南红豆树

郭老师

　　题记：繁花似锦，硕果累累都需要过程。风乍起，合当奋意，向此生！

　　办公室门口的那棵海南红豆树，长得郁郁葱葱，亭亭如盖。空闲的时候，我会坐在办公室门口，托腮静静地听鸟声在枝桠之间啁啾，蝉儿在绿荫中歌唱；疲倦时，抬头总能望见细碎的阳光在绿叶间闪光、跳跃。

　　每到春夏，这里便会成了鸟的天堂，蝉的天堂。小鸟把家安在树上，密密麻麻，俨然成了一个村落。微风和畅的清晨，叫醒你的不是闹钟，而是清脆的鸟叫声。那声音清越、欢畅，从树下路过，会被染上一整天的快乐。中午从树下经过，蝉叫可是一呼百应，热闹非凡。鸟鸣蝉唱，将天空唱的格外辽阔，晴朗。

　　这样的时候，我总觉得日子很美好。阳光温热，绿影婆娑，生命昂扬。仿佛是因为有了那棵树的存在，平凡琐碎的日子，有了亮丽的风景，荒芜的心灵，也有了生机。

　　海南红豆，是乘着创强的那股东风种下的。当时师生们共同努力，合力栽种，离今也将近十年了。十年，小树苗变成参天大树。我日日经过它，看着它成长，一开始，总觉得它是瘦弱了些，不知能否长成参天大树。可它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陪伴在我身旁，在我关注或者忽视它存在的所有日子里，默默地生长着。它主干笔直，约两三米处突然分成几个树杈，再在树杈上分别旁逸出很多枝条来，如伞，如盖。把身下的空地全揽入怀中，枝枝横斜，叶叶叠翠，撑起了生生不息的希望。

　　突然发现，时光匆匆，真的好快好快！十年呀，不是一个小数字，年轻的我，不再年轻。而它却愈发苍翠、蓬勃。后来，我看着它开花，看着它结果，总会有很深的感慨。它结果时总是一串串的，非常好看。路过的老师、学生都会在它脚下驻足，去研究它的果实，都会赞赞它长得真好，都会问上一句：这真的是相思的南国红豆吗？然后吟上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秋冬之时，当北方的树木的叶子开始凋落，诗人都开始写着“无边落木萧萧下”时，南方的树木的叶子依然是绿得发亮。尤其是校园的那棵红豆树，不管是秋天还是冬天，它站在那里撑满苍翠的叶片，迎着秋冬寒凉的风，坚挺婆娑。仿佛有一种凛然的傲气，勇敢地，绿意盎然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谣。每当这时，我总觉得南方的秋天或冬天是温情的。望着那棵神奇的树，我的心便多了些暖意。树还绿着，我就总觉得秋冬还未来，或者春天不远。因为绿着就是希望呀，因为绿着就是心头的温暖。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春天来时，世间的万物，总要蓬蓬勃勃地冒芽开花，开始新一轮季节的循环。而校园的那棵红豆树，它却是新芽老叶交替循环，一边褪老叶，一边长新芽。那些飘飞的叶片在春天里噼里啪啦的掉，于空中翻飞，旋转，漫天飞舞，如蝶，如花，颇为壮观。然后，最终着地，静静地躺在树下，水泥地面上……那些落在树根的叶片，总会让人觉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而新芽也不甘示弱，纷纷接替，披挂上阵，风风火火地奔赴枝头。眨眼功夫，又是翠绿如盖。这样的场景，你完全感受不到新旧交替的感伤。我不知道这树换叶场景的浩大与悲壮会不会也有撕裂的痛，但更新之后的树，变得更为粗壮、高大、苍翠。季节的轮回，确实令我为之动容，泪眼婆娑。

　　当然，这棵树也经历了些小插曲。因为它长得太快，遮住了光阴，被砍了好几次，砍枝桠，凿树根……完全不成样子。每每见到如此情景，我都会很伤心难过。最伤的那一次，它被砍掉了所有的枝桠，只剩主干，我不太明白这样的审美，因此叹息了许久，还为它落过泪，觉得可惜极了。或许，我终是不忍心身边的事物的突然消逝而伤感。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它是一棵与众不同，拥有顽强生命力的树。在我的日日叹息中，它又慢慢的往上抽芽，长枝桠……

如今，一年的光景，它又长起来了，枝在空中生长，毫无顾忌，根在地上蔓延，无所拘囿，真实而深刻，粗犷而大气。它从容、优雅、诗意地生长着，似乎忘了之前所有的伤痛，享受着阳光、雨露，享受着生命应有的美丽和悲喜，静静地生长。红豆树在默默的贡献着绿意，愈发粗壮茂盛。所有的日子，它暗暗地长，根，越扎越深；树干，越长越壮；枝，越发越茂；树冠，越伸越高。慢慢地，竟又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成为校园的某种精神。用年轮，记录着花开花落的过往；用蓬勃，激起孩子对蓝天，对未来无限的向往。

　　水一旦流深，就不会发出声音；树一旦长成，姿态便成为永恒。红豆树，就那么坚韧地挺立在那里，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雨阴晴。它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力量，抵御时光的流逝，容忍风暴的肆虐，人世的苍凉。渐渐地，我不再觉得它是一棵树，而是我卑微生命的一种象征，一种我渴望达到的灵魂高度。这一年，我的悲伤无法用尺子来丈量，或许，所有的人间清醒都要经历人间剧痛。我跑呀跑呀，总想追回曾经那个被赋予众望的自己，我想要被阳光照耀，我想要正能量满满。我很累，但我还是想加油。我想如红豆树一样，抖掉一身的悲伤，把根扎得深些，再深些，把枝叶伸展得高些，远些。

　　我深知，生活不可能像想象的那么好，也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我期待着一切过去，一切恢复。我更希望的是，能坚持脚下的位置，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守望一种精神，一种永恒，捍卫一方纯洁宁静的天地。

　　季节更迭。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因为树的存在，校园有一道永不凋落的风景，因为树的存在，散发着自然、真实的生命气息。如今，红豆树似乎更加茁壮，它仍然不断地延展着根系的深度，增长着树干的高度，拓宽树冠的宽度。那棵树依然保持着守望的姿态，在无声的演绎着坚强，在独尝着百鸟飞尽的落寞与忧伤，执拗地护守着那份最初的真诚与梦想。它把梦种植在坚硬的水泥地下，它把情融于树干与枝叶的血脉间，它默默地生长，那么深情，相信来年的春夏，它定能再将鸟蝉声聚拢，将天空唱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