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让我泪目的瞬间

青青子衿

岁月飞逝，转眼间，儿子小时候让我泪目的许多瞬间早已远去，再回首时，已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最为难忘又心疼的回忆了。我们夫妻俩都是医院的医护人员，因日夜颠倒的繁忙工作而没有给予儿子最好的监护，最让我心酸心疼和热泪盈眶的记忆就有这么几次。当儿子出生满90天后，我按医院规定，结束产假重返一线岗位上班，满6个月时，便是日班和夜班的三班倒节奏，一切工作恢复如常，加班加点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伴照顾孩子，挨到儿子9个月大时，我只能顺着婆婆的要求，同意她带着孙子回老家丰惠去抚养。 这是儿子第一次离开我，我虽然心有不舍，但为了工作也别无他法。婆婆带我儿子离开时再三强调，要我在一月后才可以去看儿子，应该是想让儿子彻底忘记我，避免他想妈妈而哭闹吧。在婆婆抱走儿子的第19天，我实在忍不住就前去看望了。那天是在值夜班后，我顾不上休息，一早就乘着公交车去15公里之外的丰惠婆婆家。当我穿过弄堂走进台门，只见儿子一个人坐在他奶奶家门口的宝宝坐车里，我轻轻地走到他面前，就在我们四目对视时，儿子瞬间眼泪汪汪、小嘴一扁很是委屈地哭了，我连忙俯身伸出双手，此时儿子也高高举起了双臂，我一把抱起了他，在我们脸贴着脸、他搂着我脖子的那一刻，我知道儿子没有忘记我，我抱着他退回到进来的弄堂里（我怕人看见），就止不住地流泪！那时儿子还不到10个月。 从此后，我在每周两天一轮的夜班后值休日，就乘着公交车去看儿子。让我泪目的是，第一次得知不到两岁的宝贝，竟然每天都会撕下一张日历，放在口袋里，撕到正好第七张时会说“妈妈要来了”，并让他爷爷抱着去汽车站，无论风霜雨雪、骄阳似火都阻止不了去车站等妈妈的到来。这是儿子在奶奶家时的最大期盼了。婆婆说：“每当弄堂口传来有高跟鞋发出的脚步声，你儿子就会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甚至会爬到桌子上看窗外，分辨是不是你来了？” 遗憾于我不能天天守护在儿子身边，唯有盼望每周一次的母子重逢，不但是每一次相见都有让我暗自泪目的冲动，而且每一次的离开，我都要趁着儿子睡着或趁他不注意时我才悄悄离开，以致后来他知道我将要离开去上班时，会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很快儿子到了上幼儿园小小班的年纪，我们就把他接到了身边。 就在那个酷暑炎热的星期天，我在内科病房上白班，到了下午两点多，同事呼喊在病房里忙着的我：“你先生的电话，快来接！”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他休息在家带着娃，能有什么事要给忙着工作的我打电话？当我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消息的一瞬间，我脑子“嗡”一声，差一点要晕过去了！儿子怎么就走丢了呢？先生简短地说，带儿子去“上百商场”里玩，然后父子俩一个看东一个看西，一不留神就在商场走散了，他在商场已找遍各楼层、问过保安及可问之人，甚至到了他们常去的图书馆，均找寻不到后，才忍不住给我打电话，同事看到我惶恐的神情，知道孩子走丢的严重性，便让我赶快去找，不要管手头的工作了！ 当时我实在是淡定不了，只觉得心动过速、思维混乱、惊慌失措地骑上自行车，飞速骑行在上百商场和我家之间的大街上。我巴不得全身都长满眼睛，目光如炬地四下扫射每一个店面和角落，视线不放过大街上的每一个行人，感觉眼睛都瞪得要出血了！我和先生分别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大街上搜索，我和他几次碰到，但就是没有看到儿子的行踪…… 会不会发生意外事件？是否被骗子、人贩子拐走了？离孩子走丢已一个多小时了，我心急如焚、惶恐不安几近崩溃，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报警！在我找路边电话亭时，突然发现儿子站在离我们家不远的马路边上观望，我飞一般地来到他身边，那一刻万种心情涌上心头！还有瞬间的冲动想打一下儿子，但见他穿着汗背心短裤叉，被太阳晒得满脸汗津津，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心疼得打不下去了！这能怪儿子吗？走丢了也是家长监护不当的错。我的视线已模糊了，我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蒙住了我的双眼？ 我问儿子是什么情况？他很是淡定地说，看不到爸爸后，我在商场逛了一圈没找到，我认识路，就自己回家了，走到家敲门无人应，我又回出来，走到家附近那家文具店，发现店里在放电视剧《西游记》，不看太可惜了，于是站在店里看电视了，一集看完，店老板让我可以回家了，我就走到店外面的马路边等爸爸了……我也是小瞧儿子了，才三岁多点，就走了两公里多的路一个人能回家了！我们作为孩子的父母，在应该监护好孩子成长的时期，却更多注重在医院的岗位上打拼，对于工作，我们都是恪尽职守，对得起这份职业，正因为如此，所以没能给予儿子以最好的陪伴照护，这就成了我生命中再也不能弥补的遗憾。 虽然我们和孩子之间有着许多细微的感动和遗憾，但我也很知足于上天对我们的眷顾，儿子从小很懂事，从上小学直到大学毕业，我们一次都没有翻看过他的书包，再从找工作、考编、升职到成家立业，儿子的成就已远超了我们做父母的，看着儿子靠自己一步步走出比我们更宽广更出色的人生之路，我也深感欣慰，也让我明白，遗憾，本就是人生的常态。也或许，生命中所有的遗憾，都是另一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