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每年秋天，我都要去寻找那金黄色的银杏树，拍下它各异的身姿，别样的味道，在高山深处的，在幽静古刹里的，在城市街边的，在山野中成片成堆的……可总感到，没能拍出它的魂，它的神，它生命的意义。</p> <p class="ql-block">几年前，在西安古观音寺，拍千年古银杏。传说，那树是唐太宗亲手植于寺庙中。如今它树干笔直伟岸，大气磅礴，树冠遮风避雨，护佑众生，仿佛它就是为佛而生，为经而植。树体如同一个巨大的经筒，每到深秋，银杏树一身金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如同缓缓转动地经筒，时亮时暗，召示众生；又如同一张巨大地船帆，时刻准备着苦渡众生，济世救人。寺庙中传出清脆的击磬声，僧人诵经的低咏声，香火味溢满庭院……，使银杏树也有了禅意，更加圣洁。</p> <p class="ql-block">阳光也被银杏叶染的更加金亮，这通透的金光，透过窗棱，斜洒进殿堂的供桌上，鲜红的蜡烛上，暗红的香柱上……飘逸的蜡烛光，飘散地蓝色清烟，好似都被染成了金黄色，更加有灵气，更加有仙味，撒向跪俯于黄色垫子上信徒的脸面，使那容貌显得更加虔诚与自信，也使大殿更显肃穆而威严。</p> <p class="ql-block">出了大殿，那高翘的飞檐上挂着的风铃，在银杏叶的衬托下，摇曳着，映出青铜色的光亮，发出金色的声响，显得更加着空灵了，寺院的亭阁上，红色的柱子，与银杏叶金黄形成强烈的色差，使千年寺院更显辉煌庄重。</p> <p class="ql-block">我随着信男信女的脚步，踩着满的黄叶，移动着脚步，虽然这脚步声是柔弱的，但也怕打扰了这宁静的氛围，惊动了那浓浓的禅意，扰乱了那虔诚的佛心。</p> <p class="ql-block">回放我拍的每帧照片，好似还是没能拍出那浓浓的禅味，那银杏的仙味，那黄叶的诗意……我望着庄严厚重的寺院，那伟岸的银杏，心中感到有种“古刹秋声里，殿堂落金光。金凤摇古木，禅仙润心田”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我也曾在原野里，去拍那没有人注视过的，有那么一股原始的，粗犷的，野性的银杏树，它长得那样随性，甚至有些张牙舞爪，树干是几股相互并肩，又时分时离，或擦肩而过，但都直向天空伸展着，那赤褐色的树枝，把金黄的叶子分割开来，显出那树枝的骨架，苍劲健硕，而那优美的线条，如同刚刚绘就，色彩未干的油画，有那种通透之美，体现出生命的顽强与执着。</p> <p class="ql-block">今年又特意驱车700公里，到甘肃康县拍摄一棵2800年树龄的银杏树。古树在一高台之山，拾阶而上是高大的树干，遮天的树冠。台阶下，是大片裸露的树根，吸引住了我，更震撼了我。我揣测着，是一次地震？是一回洪水？还是一场动荡？使它受到如此劫难；我端详着，抚摸着那赤褐色地树根，有的粗壮如牛，又分出几个分叉；也有如碗口般粗壮的，相互间扭动着，弯曲着，一会儿你压着我，一会儿我压着你，一会儿我从你身下穿过，一会儿我又从你身上跨过，盘根错节，分不清你我，又像急泻的瀑布，钻进深深的泥土，汲取生命的力量。</p><p class="ql-block">也许是昨天下过一场雨，树根都湿漉漉地，深浅不一的裂纹，含着水珠，布满了苍凉与坚韧；有些根系上，已生长出翠绿的嫩技小叶，充满了生机与活力。</p> <p class="ql-block">我围绕着银杏树，不知转了多少圈儿，仰视着它高大的树干、树冠，找了很多角度，相机镜框怎么也装不进这树的英姿。坐在千年银杏的石碑旁，端详着裸露的树根根系，它像是一张银杏的剖面图。我思索着，想寻觅出千年古树的生命信息与源泉。</p><p class="ql-block">银杏树是“中生代”（地质学断代）银杏类植物，在地球上存活的唯一品种，是植物活化石。了解它的人，爱它的人，爱它生命的永恒，爱它生命的价值；爱它不论植身那里，在城市，是一道风景线：在山野，是万山红绿中的一抹金黄；在庙宇，标志着禅意浓浓，笃定虔诚……它叶生叶落，宠辱不惊，是一位谦谦君子。</p> <p class="ql-block">2000多年来，它一直默默地，孤独地屹立在这里，它看过往的人事变迁，看云卷云舒，看风雨雷电，看花开花落，它也一个年轮，一个年轮地长粗长高。再看身旁的石碑，总感到有一点不对称，不协调，四个鲜红鲜红的大字，更显生命的年轻。我突然感到石碑的尴尬，它矮矮的身体，总是仰望着高大伟岸的巨树，它又像是一个说明书，想证明银杏的恒古，可又苍白无力。我也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与短暂。</p> <p class="ql-block">我久久地坐在石碑前，觅想着，感悟着生命的存在与意义。我想起苏轼的《前赤壁赋》，那是苏轼被贬黄州时，同几位好友乘小船游赤壁，他们看着滚滚的长江，苏轼一位朋友悲伤地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与悲风。”连曹孟德这样的猛人，赤壁之战况，也不能永存，感叹人生之短暂与渺小，而苏轼回答说；“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形象地闸述永恒与短暂的哲思，乐观豁达，笑谈人生。</p> <p class="ql-block">人生是有限的，可重要的是在有限中寻找无限，寻找闪光点。我们都无法改变生命的起始，但我们都能拓展生命的宽度，挖掘生命的深度，在有限的时间里探索无限的世界，从浅尝既止到深入拈研；可以去旅游，从自己的小角落，走向世界的各个角落；可以通过心灵的修炼，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从狭隘的自我，迈向包容万物的大我……在有限的人生里寻找无限，是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与热爱，他使我们不被时间约束，而是积极地去创造，去感悟，让每一个瞬间都充满无限的意义！</p> <p class="ql-block">是啊，从人类大视角看，人生是永恒的，人是不断繁衍的，不断壮大的，又是有思想的，有精神的，屈原，苏轼，李白等没有一个长寿的，但他们仍然活着，就如同那千年银杏树一样，仍然闪着金光，深扎在泥土里，活在我们心中，这也许就是生命的意义吧。</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4年12月20日于西安部分照片由天酉提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