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老山战地岁月

周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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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南京军区工程兵工兵二团，自1984年7月初进入云南麻栗坡县老山地区，参加对越防御作战，在完成遂行工程保障任务中，构筑炮兵人员避弹所26处，构筑炮兵群指挥所1处；维护保养南榔至猫猫跳钢桥军用道路9公里；构筑662.6高地至南榔阵地前沿道路4.3公里；构筑南榔至响水（4级下限）道路9.3公里；构筑安装麻新26、29号两条坑道（轴线长490米）。1985年7月工兵二团除留下1个营，继续维护前线道路、坑道，等待轮战部队交接外，大部队撤离老山前线归建。工兵二团最后1个营于1985年10月撤离战埸，战友们在老山深处猫耳洞、防炮洞里住守了一年零四个月。

　　（一）、战火硝烟中前行。

1979年3月16日，我军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部队全部撤回国内。越军悄悄进入云南省麻栗坡县天堡镇，占领老山地区山头骑线点，修筑工事，在我边境架设铁丝网，布设雷区，反攻老山、八里河东山，企图攻占老山。越南边防部队、民兵借助大青山、小青山地理优势，封锁老山地区大小27座山头，经常开枪开炮，伤我边防军民235人，1983年2月24日越军向铜塔乡干田村发射炮弹100发、燃烧弹3发，炸毁边民房屋13幢30多间，村民亡13人伤30多人，炸死牛马24头（匹），天堡农埸3000亩橡胶林无法割胶，边境线30000亩农田抛荒，学校停课、边民逃难，生活苦不堪言。

1984年4月28日，14军40师、41师，11军31师经26天炮火准备，一举收复老山、者阴山、八里河东山。

　　1984年6月18日，原南京军区工程兵工兵二团奉命赴云南省麻栗坡县，参加老山地区防御作战。6月底全团5个摩托化梯队先后进住战区集结地麻栗坡县大坪镇。

1984年7月12日越军组织加强师级规模大反扑，敌我双方争夺阵地异常血腥，双方炮战异常激烈。刚接防的炮兵16团不少炮位暴露，为减少伤亡，昆明军区前指命令工兵二团，抽调兵力帮助炮兵构筑26处炮兵人员避弹所，构筑炮兵群指挥所1处。当时工兵二团大部分工程机械正在卸载，同时考虑工程机械不适宜前往敌炮封锁区作业。所以工兵二团决定，7月14日抽调工兵三营前往夭六地区，趁雨雾或夜暗条件进行人工作业。工兵三营战友冒着敌炮火投入突击施工，锹挖镐刨和敌炮火捉迷藏。工兵9连1夜完成12个长4米、宽1.5米、深1.3米避弹坑，胜利加固构筑了12个人员避弹所，这一夜全营有26人光荣负伤。

　　662.6高地是老山的重要门户，我军收复老山那些日子，前沿阵地没有道路，坚守在前沿阵地的战友作战和生活物资，全由军工连和民兵人背肩扛或骡马驮运。堑壕里的战友每天1餐饭，每人每天4两清水。伤员和烈士后送异常艰难，轻伤拖成重伤，重伤多数牺牲。昆明军区前指要求工兵二团7月底粗通前沿阵地道路。

662.6高地至南榔4.3公里路段被越军直瞄火炮、高射机枪封锁着。有一段360米长山丘立着60米高的悬崖。在此处开通军用道路难度可想而知。工兵红一连授领任务后于7月20日进点勘察施工。该连和工兵九连附近200米路段，4个月落炮弹8000多发，战友亡2人伤33人。

　　工兵8连担负南榔至猫猫跳钢桥9公里军路维护、保养任务。这里是通往老山主峰的咽喉要道，有5公里暴露在越军炮兵眼皮底下，连队进点1个月遭6次炮击。住地帐篷周围炸出13个深坑，指导员李延亚、文书吕立峰先后倒在血泊中。1984年7月21日，工兵二团调集8个工兵连，投入南榔至响水9.3公里（4级下限）道路构筑。这条路是通往老山地区唯一横贯线，有三分之一是暴露地段，连同构筑麻新26、29号两条坑道，均在越军炮火封锁之下。

老山主峰海拔1422.2米，附近山恋起伏，多数山丘海拔500米以上，部分山丘海拔1000米以上；高低落差130米，军路在崇山峻岭中开辟。施工期间经常遭炮击，落炮弹1630多发，其中工兵1营路段落弹150发；工兵2营路段落弹680发；工兵3营路段落弹800多发。

　　（二）、身先士卒立标杆。工兵二团前指进住阵地前沿，靠前指挥。团长蒋华年、政委李胜业、参谋长倪阿庚、政治处主任王志友数十次冒着敌炮火，到662.6高地、南榔、船头一线连队看望部队。

1984年7月14日，团长蒋华年、副参谋长余学胜跟随工兵三营，冒着敌炮火前往夭六地区侦察地形，指挥部队抢筑炮兵人员避弹所。营连干部跟班作业。

团政治处为党委、支部当参谋。长途摩托化行军时，各股室通力合作，人人动手，自编、自刻、自印《关于做好对越防御作战工程保障中的政治工作意见》、《两山作战胜利及正义性、重要性教育材料》等13份文件。

政治处经常深入营连，帮助总结政治工作经验，先后委派3名干部到营连代职。

宣传股同志们废寝忘食、加班加点下连采访写稿，邵洛海、吴鹏等战友组稿、刻印战地快报《老山深处》100期。

工兵二团1979年2月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作战，1984年6月赴云南省麻栗坡县，参加老山地区防御作战，全团有124名干部二次参战。他们在战埸上发挥了特殊作用。工兵5连在构筑南榔至662.6高地道路时，副连长谢方宏带头上推土机操作，连续奋战20多天，每天坚持12个小时。工兵11连连长周敬仁，在坑道施工中经常跟3个作业班。工兵7连在构筑通往老山主峰的道路上，路段有7条冲沟，宽、深都有30米，填一道沟要3000立方土石，工程量很大，连长曹宗礼、指导员冷培军起早贪黑，每天在工地干13小时。

生死关头领导干部迎难而上。1984年12月4日，工兵二团7辆车（含友邻部队1辆吉普车）途经南榔那榭段遭炮击，战友3死9伤。团长蒋华年带领团前指干部战士上阵施救。团卫生队全员出动抢救、包扎。司令部魏东雪、政治处张夕进连夜带车将伤员送到南温河战地医院，将烈士送到麻栗坡县烈士陵园。1984年12月11日，1师通信排长胡劲松，战友刘军、赵岸生从老山主峰回曼棍途经响水洞遭炮击，胡劲松连人带摩托车坠下70米深山崖，刘军、赵岸生跳车均负伤。工兵4连长何玉庭、指导员叶援宝得知信息后，一边组织人员施救，一边向团前指报告情况，团卫生队冒敌火赶赴响水洞救伤员。

　　（三）、冷暖相知送温暖。

1984年6月18日，原南京军区工程兵工兵二团奉命赴云南省麻栗坡县，参加老山地区防御作战，为齐装满员出征，上级从外单位调35名干部、76名战士补充到工兵二团。工兵4连调进2名干部、15名战士。刚调入的部分干部战士心情复杂，耽心工兵二团“另眼相看”，以为老部队把他当“次品”、“不信任”，连长何玉庭、指导员叶援宝耐心做工作，以实际行动“不分亲疏，不厚内薄外”，以心换心赢得战友们抛弃杂念。

在老山前线炮火封锁区，战友们住在猫耳洞、防炮洞里潮湿、闷热、蚊子老鼠多，不少地段无水洗澡，不少战友患湿疹、关节炎，头上生虱子，下身溃烂，缺医少药。敌炮火封锁，饭送不上山，战友们渴了喝生水，饿了吃饼干。工兵红一连有一次干粮和600多元生活物资被洪水冲走，全连两天没吃一顿饭。干部战士冷暖互知，干部关心战士疾苦，帮助解决实际困难。团党委优待外单位调进的干部战士，战前从外单位调入工兵二团35名干部，在老山前线有12名干部晋升职务，外单位调进工兵二团的111名干部战士中立功的有42人。晋职、立功比例远远高于本团干部战士。

工兵9连新战士楊敏母亲病故，指导员陈林泉经常和他谈心，向团党委申请30元救济款，把国庆期间地方慰问全连唯一的一双鞋赠送给他，让小楊深受感动。

工兵6连3个月给战士家庭写信72封。战士曹文章妻子生病，父母年老、弟妹幼小，精神压力大，指导员朱立喜在做思想工作的同时，给他家写信安慰，其父母通情达理，回信劝说儿子，“不要为家庭锁事分心，要为保卫边疆作奉献”。那段时间全团有8名干部战士亲人病故，有50多名干部战士直系亲属生病住院，工兵二团党委为病灾家庭发放救济款3000多元。

（四）、军民同心壮国威。国威军威看西南。在收复老山和老山地区防御作战中，云南省麻栗坡县是新中国以来，经历战争时间最长、牺牲奉献最大、损失最严重的地方。1984年6月底我们工兵二团到达战区集结地大坪镇。我的房东周宁一家腾出楼上房间，他家祖孙三代人挤到楼下。60多岁老大妈楼上楼下出手帮忙、问寒问暖关心子弟兵，经常为我们“看家护院”。边疆村村寨寨的边民勒紧裤腰带，每天两餐饭，筹粮筹草上前线。1990年老山战火停息硝烟消散，边疆人民得以休养生息，我的房东周宁兄妹，10年前先后进住县城或省城谋生，生活红红火火，令人十分欣慰。

军民共铸“老山精神”，麻栗坡县人民无私奉献将载入共和国永不抹灭的历史。1984年7月12日，越军组织加强师级规模大反扑，双方争夺阵地异常血腥，双方炮战异常激烈，我军炮兵一天发射炮弹3400吨，炮管烧红了，炮弹打光了。一线步兵要炮，情况十万分火急。昆明军区司令员张铚秀亲自上阵，通知红河州、文山州政府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全员上路拦截民用卡车，就地卸货，拉炮弹上老山。10小时征用民用车辆800辆，当天夜里送炮弹3000吨。红河州运输公司李国华经理带领全公司50辆大货车支援前线。建水县小型运输队楊老板，自掏腰包为每台车加满油出发送炮弹上老山。当地汽修厂技师们自带工具、零配件，组成流动维修队，为支前车队提供免费维修服务。文山至老山有段蜿蜒曲折道路，窄处仅容一辆大货车通行，工兵战友们连夜在路边修筑简易掩体以防炮击。

　　云南边疆各地都组建了支援前线队伍，象民间流传佳话的，楊万乡副乡长蒋顺英带骡马队，冒着敌炮火3次往前沿哨所送炮弹的事例举不胜举。

　　工兵二团在集结地进住时间虽然不长，但军民关系特别好，兵把人民当父母，民众待兵胜亲人。在离开大坪镇时，为大坪街道修筑360米长、宽7米的水泥道路，受到文山州麻栗坡县委、县政府和当地民众一致好评。

　　拥军优属拥政爱民的光荣传统在战地生根开花。地方政府对参战老兵的认可、关怀照顾是军人前行的无尽动力。工兵5连班长郭振春父亲因胃大出血病危，他家乡县政府办公室，向县医院出具介绍信担保治疗，两次做胃切除手术，县镇两级政府救济郭家1400元医疗费，救了老郭的命。郭振春父亲在病房，请人代言给老山前线儿子写信：“是党和政府救了我的命，望你安心保家卫国，来报答党和政府的关怀”。这封家书在连队引起不同反响，在全团传为佳话。

撰稿：周家文

图片：周家文 （部分致谢网络） 编辑：周家文

2024年1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