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表家在兴隆

深海

文章作者:吴兴华(深海) <b>在美丽的海南岛,有一个地方叫兴隆。那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果树繁茂,花香四溢,不仅是温泉的海洋、热带植物的天堂,也是一处享誉海内外的华侨农场、归侨家园。<br> 最近,我和妻子前往兴隆华侨农场拜访几十年未见的小姨及老表们。飞机到达海口机场后,转高铁直达神州(兴隆)站。从高铁站出来,继续乘汽车在乡村公路穿行。映入眼帘的是公路两侧高耸的椰子树、乡间田野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掩映在椰林中一幢幢东南亚风格的建筑,好一派热带风情和异国情调。这里以其独特的侨乡风情、丰富的热带植物、优质的温泉和兴隆咖啡闻名海内外。</b> <b>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小姨及老表们的家。小姨住的还是农场分配的旧房子,普通的直套间平房。而莫远光老表已建有一栋别墅式小洋楼,很大气。小姨、姨丈、老表及表侄他们都在家口迎接我们,一时热闹起来了。在问候声中,白话、兴隆话、普通话,多种语言交织在一起,像是联合国在开会似的,非常有趣。从尊重长辈的角度,我与小姨及姨丈交流时,都用白话,而与表侄这些年轻一代交流,却要用普通话。两位老表则习惯讲兴隆话。这些有趣的交流,也让我留下美好的记忆。</b> <b>我很好奇,想了解为何一家人讲不同的语言,老表莫远光说:兴隆华侨农场是一个聚集了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越南、泰国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归侨及难侨组成的团体,还汇集了10多种语言。由于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华侨们走到一起,他们只能以白话(粤语)和客家话交流。后来农场旅游的兴起,接触说普通话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慢慢摒弃说了几辈子的口音,用起了普通话进行沟通和交流。于是,兴隆普通话就出现了。兴隆普通话是带着白话口音、客家口音、东南亚口音、海南口音的合成,仍保留着许多东南亚词汇,是一门语言多种文化。兴隆归侨们的祖籍大部分来自广东省和广西区,其母语为白话和客家话,老一辈的归侨之间都是说白话和客家话,而在兴隆出生长大的新一代侨眷们大多数用“兴隆普通话”。兴隆华侨农场不仅是一个充满自然美景的地方,更是一个多元文化的交汇点。归侨们带来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社会风俗、生活习惯和语言、服饰、饮食文化及歌舞艺术,构成了兴隆“小联合国”的多元化特色。</b> <b>老表们告诉我:海南兴隆的地理环境及气候与他们过去居住的越南下龙湾差不多。这里群山环抱,自然环境优美,土地肥沃,阳光充足,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但刚到来时这里野草丛生、人烟稀少,被人称为“有命去无命回”的瘴疠之地。归侨到来后,他们筚路蓝缕,凭着勤劳的双手,披荆斩棘,开山劈岭,奋力拼搏几十年,改造荒山荒地,种上了橡胶、咖啡、胡椒、椰子和槟榔等植物,逐渐把荒山野岭变成热带作物基地。海南许多特有的珍稀水果都出自兴隆华侨农场。老表说,现在除了旅游,他们的农场还是以收割橡胶为主。老表莫远光当年从越南归来时只有15岁,现在也已退休了。提起几十年的岁月,虽有过艰难困苦,但他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将这片昔日的荒凉之地改造成今日的美好,老表们感慨万千。</b> <b>谈话间,老表给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奉上一杯浓香的咖啡。据他介绍,这咖啡是兴隆人独特的待客之道。品上一口,醇厚甘甜的味道在口舌间弥漫开来,令人回味无穷。兴隆咖啡这种焙炒技术是在东南亚传统工艺的基础上,经过几代人不断锤炼最终形成的。太阳河咖啡厂是兴隆华侨农场自己建的,还集咖啡种植、农副产品加工开发、观摩旅游为一体。人们不仅可以在咖啡厅里体验原汁原味的兴隆咖啡,采购新鲜出炉的咖啡豆,还能参观附近的咖啡种植园。</b> <b>位于海南万宁太阳河畔的兴隆华侨农场是中国最大的华侨农场,上世纪50年代初开始接收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国归侨。1960年兴隆华侨农场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八团”。1974年兵团解散,又改称兴隆华侨农场。1978年接收了5000余名越南难侨,我的小姨和老表们就是此时从越南来到兴隆的。目前,农场共有来自21个国家和地区的归侨、侨眷总人口达2.4万。</b> <b>莫远光老表说:自己十几岁开始割胶,转眼间就成了退休老人,但几十年的割胶生涯至今难忘。割胶是一项非常辛苦的工作,工人们每天凌晨2点起床,头戴胶灯,手握刀具,开始一天的劳作。因为下半夜气温低、湿度高,是最佳割胶时机。他们在漆黑的夜晚工作,需要长时间保持弯腰的姿势,不断地在树干上划下口子,收集胶液。还要面对蚊虫叮咬、毒蛇威胁和恶劣天气等挑战。每天回来,手、脚、脸上都布满了血包,让人浑身难受。割胶时需要严格控制刀具割出的深度和角度,以保证胶乳的质量和产量。割得太浅,胶乳流不出来;割得过深,则会伤害橡胶树。一般一个胶工每天要割约500棵橡胶树,天亮后回家吃早餐,接着又挑起胶桶,重复割胶时的行进路线,把乳白的胶水一杯杯倒入胶桶,到九点左右,挑着装满胶水的胶桶送回生产队,再由专人送到橡胶厂加工成胶片。</b> <b>我‌在老表家小住几天,每天打开窗户,一股清新甘甜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自然气息的园艺乐园。抬头‌就看到漫山遍野、遮天蔽日橡胶林,高大的椰树结满了果实,槟榔树在微风中摇摆,蝴蝶在花丛中飞舞,鸟鸣声在耳边萦绕。葱葱绿海,幽幽果香,呈现出一派生态之美。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植物王国。然而,无论是种橡胶树或槟榔树,从垦荒,开梯田,挖穴到育苗,种植,管理,每一个环节都灌注了农场职工的心血。可以说,今天兴隆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离不开我老表这些归国华侨的艰苦奋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