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莱軍旅往事.我当炊事员（一）

正华

每当听到马玉涛老师“见到你们格外亲”优美动听的歌曲，就会热血沸腾。岁月悠悠，时光如流，转眼50多年过去，回想起当年部队驻地操场高音喇叭这首亲切感人，唱出軍民浓浓鱼水情的旋律响彻云霄，在高家庄村上空激情回荡时，山东篷莱軍旅生活，当一名炊事员的那段往事就会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1968年3月，江苏宜兴有2000多名青年应征入伍，乘坐同列闷罐火車赴山东篷莱参軍。火车到达烟台后乘軍車到篷莱阁，大多分配内长山要塞守备区驻篷莱长岛守卫祖国的海防。我和剩下的入伍同乡上一辆軍车，很晚到驻在山沟村庄里的连队。第二天才知道我们所属济南軍区工程兵驻长岛工区独立八营四连，还有同乡分八营其他连队，没有固定营房，国防施工常年借居在山区老百姓家里。

第二天参加新兵班集训，我们新兵二班12人，班长副班长都是入伍多年的老兵。10名新兵来自江苏宜兴和山东安邱。我们学习整理内务开始，被子叠成豆腐方块棱角分明，挎包水壶糖瓷缸摆放整齐。天天参加政治学习軍事训练。还要学会辩别和熟悉軍号起床.早操.开饭.集合.息灯.紧急集合不同音符，一切行动听从軍号命令和指揮。晚上拿马扎大操场看电影见老兵们都揹枪，班长折叠式铁托冲锋枪，战士三棱枪刺苏式步枪。

我们连队住在高家庄，距离篷莱县城20公里，离龙山店公社营部驻地约5公里。高家庄村落背靠龙山，依山就势建在半山坡，石头垒砌的平房层层叠叠，错落有致，邻里之间也用石块垒墙相隔。此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房东院落垒墙边两棵杏树花开正盛，发出浓郁的花香，一棵香椿树也绽放嫩绿新枝，和村庄西侧滿山遍野果园盛放的鲜花相互辉映，每当村庄袅袅炊烟充滿了人间烟火味，是一个谧静祥和风景优美的胶东山区农村！

我们四连是机城连，两个机械排6个机械班，有发电机。空压机，轧石机，拌和机，抽水机等机械。两个土工排6个施工班，配有洋镐铁锹钢钎铁锤，雷管炸药有专人管理。加连部公勤人员，炊事班和连排干部，全连140名指战员，分散住在高家庄村的老乡家。这里是胶东老革命根据地，战争年代血肉铸就了軍民鱼水情，軍队和人民有深厚的感情。

在新兵班领取夏季服装，穿上一身绿三片红六五式嶄新軍装，在院子里列队集合，显得阳光帅气光彩照人。房东陈大娘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从垒墙后探出身来，深情地看着这些刚载领章帽徽可爱的年轻战士。身旁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闺女，房东姑娘苗条白净.长相甜美，一双传神的大眼睛给人留下深刻的映像！

新兵班住房东陈大娘家，两间平房院子很大，院子里看陈大娘住屋落差大如在楼顶。中间石墙相隔。我们清晨会把她家门口扫净水缸挑满，有几次我挑水把桶掉井底，上她家借带钓长竹杆把水桶捞出。陈大娘有三个孩子，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大闺女羞涩很少和战士说话，陈大娘对战士们很热情，见面总会亲切打招呼，有时还带孩子看我们在院子里学习和训练。全村庄房东一个样，时间长了班里谁能干谁评上五好战士谁入党都知道。

新兵训练结束我在施工班打半个月坑道，又分配炊事班当一名炊事员。班里有6名炊事员还住在陈大娘的院子里，出院子门转道翻过一条深沟就是伙房。伙房四合院土石混合平房。南面两间平房灶台放两口大铁锅，用来烧开水.炒菜蒸馒头。旁边有只大水池，还有块大案板用于揉面上笼蒸馒头。西厢房大案菜板专门切菜，两间北厢房存放米面黄豆和油盐酱醋糖等，东厢房孙耀文班长和炊事员老梁长年值宿，干都战士晚上施工下山给他们留着饭。

炊事班共10人有8名老兵，我们每天四点钟起床，按分工一人在灶间烧火，三人上案板揉面上笼蒸馒头，还要负责烧开水。两人在西厢房洗菜切菜，连队一日三餐都是炒菜，有时会加油炸花生米。清晨磨豆腐一人牵俩人推得三人，饲养员不做饭。进伙房后班长指定老兵带我，做馒头窝窝头，淘米做饭，切菜炒菜，磨黄豆点卤压豆腐我什么都干，轮休我还跟饲养员老杜山沟里放过猪。

干部战士施工干重活，全连蒸馒头每餐得用两只面缸揉80多斤面粉。用老面做引子，先把老面加适量温水扯散泡成浆糊，倒上面粉揉成面团，发酵后（冬天隔夜发面加盖面被）倒在面板揉成团用菜刀切开看气孔判断发酵程度，适量加入食用碱，揉至韧劲有弹性，上笼蒸熟的馒头又白又鲜。食用碱放多或揉不勻，烝出的馒头有黄色斑点碱味重很难吃。

粗粮玉米粉每周做三次窩窝头。按比例加上百分之15～20的黄豆粉搅勻加水揉成面团做出空心窝窝头，蒸熟后鲜香可口有营养，黄豆粉多了发硬，少了散团做不起来，有时早餐会烧一大锅小米粥。

连队每星期吃一餐米饭，80多斤大米淘净下鍋得俩个人联手。等水烧开一人拿罩沥抄米慢慢下鍋，另一人用大鍋铲不停翻撹，让大米在滚水锅里沸腾，等全部下锅再煮一会，叫灶间烧火的炊事员打开火门铲上潮湿煤碴压火，用余热把米饭焐熟！我们是连续多年的四好连队五好炊事班，最佳成绩每人每天烧煤2两7钱，火钩通下的煤渣要筛检出带黑的煤粒！

连队伙食标准每人每天4角2分3厘，施工加一角伙食会好许多。上士（给养员）每天龙山店买回二.三十斤猪肉，战士们种的蔬菜基本够吃，一日三餐炒菜有猪肉，连队人多每次炒蔬菜得切几大筐，炒菜时把六七斤猪肉切成薄片或肉絲，热油鍋煸炒出油再慢慢倒入蔬菜俩人轮流翻炒。那时厨房佐料.除盐就是酱油，一大鍋菜要炒香好吃全靠掌握火候。莱出鍋放两大盆还得数有多少勺，各班分菜要均匀。

连队改善伙食，每月会包一次猪肉包子，逢杀猪星期天吃饺子。按每人猪肉4两.面粉8两.蔬菜1斤标准发到每个班，各班自己借房东菜刀面板小杆杖包饺子，第二天伙房烧两大锅开水。各班把放在垫盖上的饺子端到伙房煮熟！炊事班饺子总是最后下鍋，干部战土施工艰苦让他们先吃。星期天晚上吃米饭，秋冬猪肉白菜燉粉絲很好吃。

我长在农村能吃苦，伙房什么累活脏活抢着干，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班长和老兵都喜欢我，愿意传授一些橱艺。不到几个月孙班长就放心我单独掌橱。寒冬腊月淩晨进伙房开始畏手畏脚，干上半小时热身后什么都不怕了。最冷天洗菜切菜冰冷刺骨，两手冻得红肿手背上布满裂口，揉面沾上碱水会钻心痛，但从没叫苦，连队让我当炊事员做饭，我想当名好伙夫一样有进步，我虚龄20岁，要在部队大溶炉里锻练成长。

同年战友吴坤华保存至今珍贵的入伍通知书。